“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尊者。”吳師弟梗着脖子說道,“小的自知罪不可赦,不敢向尊者求饒。望尊者念在大家都是修道之人的份上,給小的一個痛快。”
“唔,還是個硬氣的!”風可兒彎下身來,笑靨如花,“你聽說過傀儡術嗎?”
聞言,吳師弟立時小臉煞白,沒了血色。傀儡術,他當然聽說過。這是一種極其陰毒的煉器術——以活人爲煉材,在被煉之人意識完全清醒的情形下,先生生的抽掉魂絲,然後再在識海里注入主人的一絲神識,完成後,這人就沒了自我意識,形同行屍走肉,成爲煉造者的傀儡。
“不,尊者,求尊者饒命。”吳師弟嚇得上下牙齒直打架,“小的說,小的全說。”
惡臭散開,這丫失禁了。
風可兒厭惡的皺眉,直起身:“說什麼?”早要有這種覺悟多好。她也用不着把人給嚇成這副德性。事實上,她哪會什麼傀儡術?就是知道有這回事而已。
“小的……”吳師弟正要招供,這時,窗戶傳來一聲急促且尖利的哨聲。
“嘭”,他整個人象點燃引信的炮仗一樣猛的炸開了。
頓時,血肉橫飛。
風可兒躲閃不及,濺了一身的血沫子。好好的一件白袍變作了污濁不堪的血袍。幸虧姓吳的只有凝丹七層的修爲,又是中了音攻而被爆體,並不是自爆,所以,也就只濺了她一身血污而已。若是自爆金丹,或者換個修爲是元嬰期以上的,那就夠她喝一壺的了。她不被炸得少胳膊少腿滴,被炸昏卻是肯定+確定滴。
該死的。等她回過神來,這屋裡哪還有什麼吳師弟!那人已經粉碎得不能再碎。
殺人滅口!剛剛那道哨聲是幕後的懸賞人弄的?風可兒抹去臉上的血污,很快又推翻了這個論斷:賞金獵人是不與懸賞人直接見面的。所以,姓吳的不可能知道懸賞人的底細。懸賞人也沒有必要滅口。除非,這倆貨根本就不是什麼賞金獵人,而是有人派來的殺手。
回想起姓吳的臨死前一副“我要爆料”的德性,她越發的肯定了這個推斷:幕後之人以爲她真的只是一個凝丹三層的女修。派了兩個自以爲聰明的殺手過來綁架她。
只是,她初來乍到的,又行事低調。誰會想着要“活擄了”她?難道真象姓吳的一樣,是看中了她的神馬至陰之體質,想抓回去當爐鼎?
想到這裡。風可兒使勁的打了個哆嗦。
都是女媧娘娘惹出來的麻煩啊。
想當初,她剛穿過來那會兒,男修們地位低下,哪裡敢動這種花花腸子?都是這三百多年來,女媧娘娘大力推行男女修平等,使得男修的地位象坐火箭一樣嗖嗖的提高。
說實在的,在體能方面,男修遠強過女修。以前,男修們不成氣候,那全是因爲被一大堆規矩狠狠的壓制住了。現在。規矩完全放開後,三百多年的時間裡,下界的男修勢力迅速壯大,現而今,不但迎頭趕上了女修,還隱隱有反超的勢頭。
男修勢力的迅速壯大使下界的修真力量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但也有很多負面影響,比如說,男修們的膽子越來越大,行爲也越來越放肆、妄爲,爲了多快好省的提高修爲。有一起子敗類竟然想出了用凝丹期以上修爲的女修當“爐鼎”的下作手段。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哼哼!風可兒的眼裡閃過一道陰戾,左手指尖彈出一個清塵術,將身上和屋子裡的血污清除殆盡,然後。鐵青着臉走出房間去查證。
如果第二條推論成立的話,想必幕後黑手要滅口的還有一個——被姓王的用一袋靈石收買的店小二,也就是那個在她面前睜眼說瞎話的大眼小丫頭。
然而,她剛走到院子裡,就只見對面的迴廊上,兩個身着青色短袍的半大丫頭拖了一管葦蓆。向旁邊的小門走去。
捲成管狀的葦蓆裡露出一把黑色長髮和一角紅色的袍邊。
風可兒凝神掃了一眼,透視薄薄的葦蓆。裡頭裹着的果然是那個大眼小丫頭。她也是丹田炸裂而亡。因爲她的修爲纔不過煉氣中期,所以,爆炸的威力不大,這才留了全屍。
見倆丫頭回頭看着自己,風可兒故意掩住口鼻,嫌惡的問道:“咦,這是怎麼回事?”
倆人相對一視。其中一個放下手中的活計,走過來,恭敬的答道:“回稟仙子,裡頭裹着的是玉煙姐姐。她剛纔在房間裡煉功,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晦氣!”風可兒扔了兩塊下品靈石給她,揚長而去。
“謝仙子賞。”
等她的身影消失後,迴廊上的那個也扔了手中的葦蓆走了過來。得賞的這個很大方的分了一塊給她。倆人嘻笑着復又拖了葦蓆,從小門出了院子。
大眼小丫頭的死足以證明第二個推斷是靠譜的。所以,明天不必去懸賞堂覈實懸賞令的事了。反正又沒有地方去,風可兒撇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最終還是回了客房。
先前抓人的時候,房間的木牆被掏出來兩個大窟窿。這會兒,那倆窟窿已經不在了。牆面完好如初,好象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任務破損一般。
風可兒心中狐疑,用手叩了叩木牆。這些薄木板不是有自動再生功能的仙木之類的,就是最普通不過的杉木板。
又用透視術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間,當即嚇了一大跳。那屋裡赫然趴着一隻剛剛化形完畢的黑熊妖。好象感覺到了她的偷窺,那個長得跟只紅毛丹一樣的槐悟妖修顧不得甩一把臉上的汗水,立刻警覺的擡起頭,四下裡張望。
六階的老妖修呀,果然比前頭兩個凝丹期的男修敏銳。風可兒趕緊閉上雙眼,裝盤腿打坐狀,心裡卻飛快的盤算開來:很明顯,背後的黑手已經做好了手腳。下這麼大的力氣,只是爲了擄她去做爐鼎,有必要嗎?要知道,沒有宗門庇護的散修在修真界根本就是無根的浮萍。修士們最利勢不過。象她這樣的,就是當街被人擄了去,基本上也沒有人會出來打個抱不平滴。
這樣一想,她更不敢輕舉妄動,接下來的兩天裡,都宅在客房裡練清心咒。
第三天是取結果的日子。風可兒一大早就去了第一間茅舍。結果,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她花五百塊下品靈石買回來了那兩塊玉簡。
第一塊玉簡裡有一段模糊的影象。和菩提子說的差不多:暴風雨引發了山洪。一夥黑袍人藉着天空,血洗青雲宗。他們的修爲了得。當時的宗主秦家老祖宗居然和他們的頭領鬥不到十個回合,便胸口中了一掌,象根樹一樣的一頭栽下雲頭。等幾個長老飛身將人接住,她已經嚥了氣。可憐見的,丹海之內的元嬰被這一巴掌震裂,壓根就沒有機會逃跑。其餘的子弟更不是對手,除了長老們還能擋兩招之外,絕大部分沒有還手之力,被入侵者象割草一樣的屠戳。踏平青雲宗後,這夥人的頭領舉起手中的大彎刀,發出數道雷電,摧毀了宗門中的一切建築。最後,他們跳上一隻黑色的雲舟,騰雲駕霧而去。
那些人沒有戴面巾神馬滴,也沒有使用什麼隱匿法術,但是,風可兒卻根本看不清他們的臉。這隻有一種可能,這夥人的修爲遠遠高過她。
第二塊玉簡裡很明確的寫明秦寒煙已經殞落,就死於青雲宗的滅門之戰中。
想必秦如花母子也沒能逃過那一劫。風可兒看完,心沉似鐵。
紅色短袍小子站在原地,沒有挪窩,顯然還在等他的服務費。
再想起昨晚遇襲的事,風可兒不禁怒火中燒。這起子奸商,就只知道變着法兒收靈石,至於客人的生死,則是高高掛起,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於是,她忍不住將第一塊玉簡狠狠的朝那小子的腳下砸去,遷怒道:“這裡面就是錄了一段青雲宗滅門當日的情景。根本就沒有提及被滅門的原因,還有,對頭的臉也是模糊不清的,看不出來歷。這也算完成了任務嗎?你們是不是覺得在下太容易糊弄了?”
不料,紅色短袍小子不惱也不怒,依舊笑眯眯的彎身撿起玉簡,雙手捧着:“仙子有所不知,就是這段影像都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得到的。正因爲有很多的事情查不實,所以,兩樁事,小的才收了您五百塊下品靈石。一般來說,我們這裡最便宜的消息也要換個八百千兒的。所以說,這兩塊玉簡已經是小的手裡換得靈石最少的了。如果仙子不滿意,可以去懸賞堂發佈一條懸賞令。興許正好有目擊者呢。”
風可兒被他堵得很是無語。什麼狗屁懸賞令。經過昨天的事,她對這些是半點興趣都沒有了。
一把從他掌心抄過那枚玉簡,她氣呼呼的離開消息林——姓吳的的被滅了口,線索斷了。況且,敵在暗,她在明,所以,安全起見,這消息林是呆不下去了,還是換個人氣旺旺的地方爲妙。比如說,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