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三瞪着一雙赤紅的眸子,揮動着胳膊,咆哮道:“姓風的,你,你想做什麼?”如果不是被禁制死死困住,只怕他已經一巴掌劈頭蓋臉的招呼上來了。
花老二擰眉,原本難看的臉色越發變得陰沉。這一次,他沒有攔住暴跳的花老三,而是壓抑住滿腔的怒火,上前一步,站在花老大右側,咬牙進言:“大哥……”
花老大仰頭盯着半空中的風可兒,眼裡精光聚斂,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且看這小東西會點什麼上得檯面的招式!”
風可兒挑眉,臉上的笑容示減半分,朗聲說道:“那麼,三位上仙請看好,在下可要獻醜囉。”說罷,她斂了笑顏,兩腳打開,與肩齊寬,氣沉丹田,雙目微合。
然後……她就這樣站着,一動也不動。
等到三十幾息,見她還沒有後續動作,花老大和花老三的嘴角不由微微向上勾起,眼裡盡是嘲諷的笑意。花老三更過分,忍不住“撲哧”一聲,捧腹大笑:“小東西……”
就在這時,風可兒猛的睜開雙眼,一雙眸子清澈如兩泓寒泉。呃,她在現代讀書那會兒養成了一個習慣,在動手做重要的實驗之前,總要平氣靜氣的在心裡推演一遍,即實驗前的最後的準備。
三位上仙與她的眼神在半空中撞了個對着。不知道爲什麼,他們只覺得後背立時冰涼一片。
好冷!好大的殺氣!一個下界凝丹期大圓滿的小修士居然也有這等凌厲的眼神!花老大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封印之術耗時要兩個時辰多一點。時間有限,風可兒不再廢話,當着他們三個的面,果斷的咬破右手的食指指腹,同時,左手捏了一個法訣,護在胸前,刷刷刷的臨空畫起斂息符篆來——這個真不難。首先,她現在的制符水平在下界真的算是很讚了。若以她本人的血制符,運氣好的話。有百分之八十的概念出下品符寶。最不濟也是上品靈符。人品爆發的話,上品符寶也不是沒有出過;其次,進入凝丹期大圓滿後,她的一雙眼能看見打進鳳玉牌裡的斂息符。照着樣本。臨摹了上萬次後,她對斂息符真是熟的不能再熟。
底下的三人不愧是金仙,就是見多識廣。她的斂息符還只畫到一半,花老大便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花老二則捂住胸口,一副要吐血的衰樣。
還是花老三神經最大條,抗打擊能力也最強。老臉漲得紫紅,他有如一隻暴跳的茄子:“封印……放肆……豈有……”從來都只有他們封印別人,卻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封印的這一天!而且,封印他們的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下界小修士,簡直是豈有此理!
其實,很多時候,有些話是最好不要點破滴。比如說,眼下。花老三不吱聲還好。這一開口便暴露了他們三兄弟至少是知道封印之術的事實。
風可兒手裡不停,嘴裡輕笑道:“原來三位上仙也懂封印之術。看來在下真沒找錯人。呵呵,在下手生得很,還望三位上仙不吝賜教。”
“撲”,花老大沖她噴出一口血沫,兩眼翻白,竟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大哥!”
“大哥!”
花老二和花老三齊齊箭步上前,扶住他。
原來,人真是可以被活活氣死滴。風可兒聳聳肩。只是制符這項活計是越到後面越耗神,所以。她不敢再分心,屏息斂神,集中神識,聚精會神的直至畫完最後一筆。
斂息符。成!
只見她右手一揚,在她的面前立起一張一尺來長、半尺寬的血色符篆。運氣還不錯,這是一張中品符寶。
雙手在胸前翻飛如花,風可兒行雲流水般的打出六六三十六記法訣,最後,雙掌合力齊推。大喝一聲:“走!”
血色符篆頓時金光大作,轉眼之間便放大百餘倍,象一張撒開的網呼的飛到距三人頭頂二十餘米之半空,完全覆蓋住他們三個所在的空地。
“壓!”隨着風可兒右手的下壓動作,這張金光閃閃的巨大符寶一邊飛快的旋轉,一邊下沉。
當它穩步下沉了大約十五米,只見“咚”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在距花家三兄弟頭頂五米的地方,符寶撞到了這裡的禁制,再也無法下行。
儘管風可兒已經萬分小心,還是再次觸發了這裡的禁制。幸運的是,她的下行力度拿捏得還算好,是以,符寶只是劇烈的晃了兩下,就穩穩的停在原地。如果沒有禁制的存在,斂息符是會完全壓下去,象蠶繭一樣的將底下的三個人團團包裹住。
底下,花老大已經“醒轉”——他剛剛全是在做戲。事實上,他就是在等符寶碰到禁制的這一刻,擇機破禁制而出。而他之所以要不顧臉面的假裝吐血+昏迷,一來可以讓風可兒放鬆警惕,二來,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將兩個弟弟召集起來,安排下一步行動事宜。
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千算萬算,他還是小看了風可兒。他萬萬沒有想到,風可兒居然對力度計算得如此精準,簡直堪稱完美。符寶雖然觸及了禁制,卻因爲力度拿捏到位,根本就沒有令禁制有半分鬆動。
安置好斂息符,等於封印工作完成了三分之一。接下來就是用大手印佈設禁制了。這一步雖然既繁瑣,又特耗體力,卻談不上什麼難度。
沒有機會再反擊了。
“哪來的煞星!”花老二認命的閉上眼睛,眼角泌出兩點濁淚,一臉的頹廢。
“砰”,碎石亂飛。那是花老三一掌拍在身邊的大青石上,在撒氣。
花老大難以置信的搖頭苦笑,竟盤腳而坐,跟風可兒閒扯起來:“丫頭,你是風氏哪一房的子弟?”
因爲接下來的全是辛苦的體力活,很是挑戰耐力,風可兒沒甩他,也不敢甩他。她深吸一口氣,端好馬步。做好持久戰的準備,眼觀鼻,鼻觀心,兩隻巴掌如漫天雪花般的向着斂息符拍下去。
轉眼間。金光閃閃的符寶上面橫七豎八的落滿了蒲扇般大小的巴掌印。金光漸斂。
見風可兒不上當,花老大嘆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個紅色的儲物袋,扔到地上:“風家的丫頭,說起來。你我兩家都是世交。擱在以前,你得尊我一聲世叔祖。咳咳,這隻儲物袋裡的,是我新近收藏的一些小玩意。現在,我將它們全部送給你這小丫頭,就當是我們三個老不死的給你壓驚,好不好?”他已經看出來了,風可兒的修爲還是太弱。如果沒有禁地上空的這些禁制,她根本就沒能力封印他們。
本來就是勉強而爲之,做這種全力以赴的大法術。身邊又連個護法都木有,稍有差池,是極易被法術反噬,導致走火放魔滴。所以,花老大純粹是在誘導風可兒分心。
見某人連眼皮都木擡一下,他不甘心的從儲物袋裡一樣一樣的掏東西。擔心混跡下界的某破落戶木眼光,不識貨,他好心的一一解說:“這是極品靈石,唔,一塊這樣的靈石相當於十萬塊上品靈石。我這袋子裡一共有十塊極品靈石;這是一柄下品寶器的飛劍。秀氣且好看,最適合年輕女子使用了……”
花老二和花老三很快就明白了箇中的繞繞,一個從訴說兩家的世交史開始,苦頭婆心的做風可兒的思想工作。一個則跳起來,破口大罵,不管俗的雅的,文的武的,統統招呼上來。
因爲禁制的存在,他們眼下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可是。整整兩個小時過去了,噼哩叭哩的聲音不絕於耳,巴掌印依然飄飄灑灑的往下落。
斂息符上的金光被層層遮掉,如今只能泄出些許金光。
花老三罵到沒詞了,氣鼓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抓頭撓耳:“臭丫頭好能耐的定力!真邪門!”
花老大和花老二聞言,相互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也終於歇菜了。
當最後一絲金光也被巴掌印遮掉時,風可兒決定中場休息一下下。她甩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笑呤呤的問悶坐着三位金仙:“小的馬上就要進行最後一層封印了,三位世叔祖還有什麼要囑咐在下的嗎?”
“你……唉!”花老三擡起頭,瞪了她一眼,又無力的垂下頭去。
花老二閉上眼睛,這叫眼不見爲淨。
花老大最有風度,輸陣不輸人,仰着臉沉聲喝斥道:“哼哼,你們的現任家主是誰?她居然最後派了一個黃毛丫頭過來羞辱我們三兄弟。上萬年過去了,你們風家行事還是一如既往的下作。風家的丫頭,轉告你們那個見不得光的家主,這次我們三兄弟是栽在你們風家手裡。但是,來日方長,今日之辱,他日,我們三兄弟就是剷平下界,也定要向你們風家千百倍的討要回來!”
“千百倍的討要回來?”心中一動,風可兒哈哈大笑,“好,在下等着三位!”
啪啪啪,最後一輪大手印砸下去,她一氣呵成拍通了禁制的所有關鍵點。
呼呼呼,空地上方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空氣漩渦,頓時整個空地裡飛沙走石,陷入混沌狀態。
十息之後,氣漩消失,一切又回覆平靜。
沙塵散盡,風可兒腳下的空地化作一座象饅頭一樣的小山丘。山上春花爛漫,山腳下清泉潺潺,哪裡還有花家三兄弟的身影?
封印成功!事情進展的離奇的順利,比預料中的容易上百倍。
風可兒吐出一口濁氣,甩了甩兩隻拍到發麻發脹的手掌,解除身邊的禁制——擔心被妖王偷窺了封印之術去,她事先在自個兒身邊布了一重隔離禁制。卻沒有想到,彎打正着,機緣巧合的隔離了花家三兄弟的干擾術。如果花家三兄弟知道,她從一開始就聽不見他們的聲音,全是讀的脣語,不知道會不會氣到爆?
“風姑娘——”遠遠的傳來了妖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