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
風可兒剛跑出演講堂,就聽到右後側傳來一通喝令。她不由停下來,回頭一看,原來是姜師兄領着十來個人站在那兒,衝她橫眉瞪眼的叫喚。
他們都是穿白色鑲青邊短布袍的練氣期弟子,每個人都揹着一大捆乾柴。
“對,就是你!”姜正太扔掉背上的乾柴,叉着腰,衝她勾了勾手指頭,“過來!”
其餘人識破了他的意圖,嘻嘻哈哈的起鬨:“姜圓,不帶這麼欺負師妹滴。”
“姜師兄,你想偷懶哈?”
“姜圓,這才走了幾步路,你小子就懶筋發作了?”
……
姜圓轉過身去,衝他們吼吼:“怎麼滴?劉師叔有說一定要我們自己送過去嗎?有沒有?”心裡非常非常的不爽:丫的,這些人分明是存心的!
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剛剛突破的練氣末期,需要靜心靜氣的鞏固一下境界,哪裡有時間去做這些雜活?況且,送把柴而已,又不是什麼高難度的活計,哪個送,不是送?再說,劉師叔只要有人送柴夥就行,哪會計較具體是誰送?
原來是抓苦力哈!風可兒鬆了一口氣,垂着頭走過去,拱手行禮:“師兄好。”又向其他人一一行禮,“師姐們好,師兄們好。”
於是,其他人鬧得更兇了:“姜圓,不要欺負老實人。”
“小師妹,不要理他!”
……
姜圓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我姜圓人緣好,師妹心甘情願替我送柴。眼紅啊?”說着,轉回頭來問道,“師妹,是不是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這姜圓是執事院的弟子,風可兒敢說“不是”麼?心裡罵了一句小屁孩,她頭也不擡的連連稱“是”。
“切!”其餘人見沒能挑起事端,看不了熱鬧,很掃興,一個個揹着乾柴繼續朝膳食堂走去。
“還愣着做什麼?”姜圓踢了地上的柴堆一腳,“快跟上去!莫讓劉師叔久等!”
結結實實的好大一捆乾柴,碼得齊齊整整的,根根有碗口粗,看上去起碼有好幾百斤!也不知道背不背得動?
“喏。”風可兒硬着頭皮走上前,蹲下身子,去提捆柴的粗麻繩。
驚喜!那麼大一捆柴,她竟然也提得動!
姜圓在一旁冷眼瞅着,竟然沒有幫忙的意思。風可兒心中暗恨,咬牙,運氣,賺力,自個兒背起乾柴。起身的時候,有點吃力,再加上下盤有些不穩,她打了個踉蹌。
“嘿,倒是有一身蠻力哈。”姜圓見了,袖着雙手,悻悻的哼道,“你叫什麼名字啊?住幾號院的?”一個沒有靈力的小青瓜也能背得動這麼大一捆柴,他小小的驚豔了一把。
搞了半天,這丫根本就沒有認出姐來!呵呵,大流海還是挺管用滴。風可兒垂着頭,故意結巴上了:“我,師,師兄……”
真是晦氣,還以爲是個有些資質的,卻是個結巴!姜圓厭惡的揮揮手:“去,快跟上,免得到時找不到地兒。”那些人絕對是故意的,一個個腳底象是抹了油,走得飛快,轉眼就走出了十來丈。
“喏。”風可兒揹着柴,唯唯喏喏的行了個禮,竭力追趕前頭的人。
姜圓看着她的背影,撓撓頭,暗道:這丫頭挺眼熟的,到底在哪兒見過?
見風可兒追上了前面的人,他才哼了一句“跑得倒快”,放心的回院修練。
風可兒跟着衆人把乾柴送到了膳食堂後面的雜物院裡。
“日上三竿了,怎麼纔來?一羣懶東西,把柴挨那邊的牆碼好。別偷懶,碼整齊利落點!”一個黑臉的、穿着黃色青邊短袍的中年大叔揹負着雙手,站在院子裡,滿臉不悅。
先前還嘻嘻哈哈的一行人個個變得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沒有一個敢吭聲的,老老實實的照辦。
背上的柴夥真的很重,風可兒越來越吃力,落下衆人十來米遠。當她還只走到雜院門口的時候,從廚房裡跑來一個細眉細眼的白衣小子,稟報道:“劉師叔,大竈領柴。”
中年大叔“嗯”了一聲,擰眉指着她說:“就這捆。你,把柴夥直接送大竈上去。”
“喏。”
於是,風可兒咬牙把柴夥往上挺了挺,美滋滋的跟在白衣小子的後頭,心裡一個勁的給自己鼓勁:扛住!很快就能有好吃的了!
經驗告訴她,這一趟絕不會白跑!
有道是,餓着誰,也不會餓着廚子!
以前上大學那會兒,有一次,學校搞校慶,她也曾去學院的食堂當過兩天志願者。她四年的大學生涯裡,就數那兩天吃到的食堂飯菜最好、最香!
今天早上的倆黍米飯糰+青菜肉湯根本就不扛餓。剛剛又耗費了一番大體力,現在她餓得是肚皮貼後背,只差沒有兩眼冒金星!聽說能去廚房,她能不樂麼?
哪知如意算盤打錯了!在米香四溢的廚房臺階前,站着四個全副武裝的練氣期弟子。
白衣小子停了下來,指着腳下說:“師妹,廚房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你把柴夥擱這兒就行了。”
“喏。”風可兒嚥着口水應下,放下柴夥,見對方比較和氣,心思便有些活了,不死心的擡頭問道,“師兄,有水喝麼?我今天去打柴,忘了帶水囊……”呃,先混進門再說!
對方看了看地下的柴夥,再看看她,皺了皺眉頭,嗡聲說道:“倒是個實心眼。罷了,我這兩天肩膀有點不利落,還是你自個兒送進去吧。”
“喏。謝過師兄。”風可兒心中一喜,彎腰重新背上柴。
白衣小子沒理她,徑直走上臺階,跟站在最前頭的那位練氣期弟子嘀咕了一句。
那位弟子瞟了臺階下的某人一眼,冷漠的翻眼望天,沒有吭聲。
也就是沒有反對啦!白衣小子回過頭來,一揮手:“師妹,跟我來!”
“喏。”風可兒揹着柴,衝四位“門神”飛快的鞠了一躬,快步跟上,心裡悲憤的揮着拳頭:去他的不爲五斗米折腰!姐只知道民以食爲天,肚子餓了就要吃飯!
剛到廚房的門口,她立刻被迎面撲來的一股蒸汽迷了眼,險些被門檻絆倒。
白衣小子見狀,扶了她一把:“這是黍米飯熟了,剛好起完鍋。師妹第一次來廚房,難免會不習慣。”
事實證明,到處都會有好人滴。風可兒這回是真心的道了聲謝。
“你不用謝我。”白衣小子收回手,指着最外邊的一個巨大的竈臺說,“你把柴夥立在竈臺前就成了。我姓姜,姜圓是我弟弟。他又偷懶,抓了你來頂缸吧?”
原來如此。風可兒只是嘿嘿的咧嘴輕笑,放下柴夥,立在竈臺前。
“餓了吧?這個,給你。”蒸汽中,白衣小子遞過來一個黍米冷飯糰,壓低聲音說道,“靈米飯糰,你受不住。中午的黍米飯糰還沒做好,這個是早上剩的,你先掂巴掂巴。飯糰是不能帶出去的,你可以去水缸那邊偷偷吃掉。”
只要是能填飽肚子的,冷的也成啊!風可兒雙手接過來:“謝姜師兄。”心裡讚道:這兄弟倆不但長相不同,就連稟性也迥然不同。當哥哥的謙和多了,蠻有人情味滴。
正說着,白色的蒸汽中,人影綽約。貌似有人走過來了。
大姜師兄指着裡間的一個大窗戶,大聲說道:“師妹,水缸在那邊,旁邊有水瓢。你自個兒過去找水喝,我手上有活,就不招呼你了。”
“喏。謝過師兄。”風可兒把冷飯糰收進袖子裡,去大窗戶邊。
背後,果然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姜方,那是誰啊?”
“稟大師兄,是奉劉師叔之命,給大竈送柴夥的。”大姜毫不含糊的答道,“她說渴了,過去喝口水。”
來人“哦”了一聲,換了個話題,“你這邊有沒有再丟失飯糰?”
“沒有。”
“那就好。不過,還是盯緊些。”
“喏。”
風可兒豎起耳朵,連猜帶蒙的,大概聽懂了是怎麼回事。貌似廚房裡也在鬧賊!
就在這時,裡頭有人大喝一聲:“熟了!起鍋!”
又一鍋黍米飯熟了。
“一、二、三,起!”人聲鼎沸,一通凌亂的腳步聲響起。
頓時,廚房裡再次冒出一道香氣濃郁的蒸汽。氣流翻滾,屋子裡面能見度急驟降低。
風可兒剛剛走到水缸邊,乘機摸出袖子裡的冷飯糰,準備開吃。不想,突然,腳下一絆,她不曾防備,“撲騰”摔了個嘴啃泥。手裡的飯糰也飛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竟不知掉在了哪兒。
“該死的。”她氣極敗壞的雙手在地上飛快的摸着。這要是讓別人撿着了,會不會給姜方惹出什麼麻煩啊?
哪知,飯糰沒摸着,她的右手卻碰到了一團軟綿綿、熱乎乎的東東。
神馬東東!
風可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種手感的活物!
全身的雞皮疙瘩暴立,她閃電般的縮回手,張大嘴巴:“啊——”
不想,呼的一樣不明事物飛過來,正好把她的嘴堵得嚴嚴實實的。
緊接着,耳邊響起一個壓得很低的聲音:“不許叫!”
這聲音奶聲奶氣滴,好耳熟哦,好象在哪兒聽到過?風可兒不由一愣。
就在這一剎那,她只覺得眼前嗖的閃過一道紅光,眉心處冷不丁的沾了滴火熱的液體,與此同時,那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又響了:“鳳九締約。”
緊接着,她好象聽到心裡“咚”的響了一下。腦海裡便浮現出一隻展翅徐徐升起的火紅的……呃,其實就是一隻渾身冒火的騷包大鳥!潛意識告訴她,這丫就是鳳九。
然後,她的腦海裡響起那聲清脆的女聲:“主人,是平等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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