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獸加快了行進的速度,幻化出了一道虛影轉眼間就沿着黃泉奔行了數十里之遙,將衆陰魂們都甩到了遠處。
“神仙啊,你別走啊,要救救我啊!”
“仙人啊,你怎麼能不管我就走了呢……”
“仙人你麻雷個屁,你怎麼慈悲爲懷的……”
“……”
衆陰魂原本對莫言是無本的崇敬的,都在心底裡盼望莫言能夠施展無上法術救自己於黃泉之中,哪曾想到仙人竟然說走就走,渾然不顧自己的死活,苦苦哀求不得其果時,早有急性子的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
反正已經都死了,還能把我怎麼樣?破罐子破摔之下倒也沒有什麼可再忌憚的。
“……這也太現實點兒了吧……”
莫言現在的神識無比的強大,聽到了身後的一片罵聲,不禁也是一片駭然。不過,想到如果是換作自己的話恐怕也不會比這些人好到哪裡去,說不定罵得還要更狠些才行,當下便也釋然,催動着饕餮獸一路前行,也不和這些陰魂一般計較了。
黃泉浩浩蕩蕩,也不知道有多少萬里長,河水裡密密麻麻漂浮着的全都是各種陰魂,莫言一路行來,不禁心裡也是感慨萬千。
突然,莫言聽到遠處傳來撫琴的聲音,而聽這琴聲傳來的方向正好是在黃泉河的下游,正好是自己將要前行的方向。
“這個地方會有什麼人撫琴?”
琴聲抑揚頓挫,婉轉嗚咽,無數的離別之愁由琴音傳入心際,讓人忍不住慷慨激昂,淚眼婆娑。
離得越近,越能感覺到琴聲中傳出來的離愁情緒就越濃,就算是鐵血汗子聞到琴聲也是忍不住唏噓不已,痛哭流涕。
“……蕭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樂遊園上清秋節,咸陽古道音塵絕。音塵絕,西風殘照,漢家陵闕……”
黃泉河畔憑空立起一座小小地八角亭臺,此時在這座小小的亭臺上面,一個一襲白衣的長髯老人正在撫琴而唱。
這個老人也看不出來有多大的年紀,但是須發都已經是雪白一片,長長的頭髮在頭頂上胡亂地挽了一個道髻,劍眉星目,面如冠玉,雖然已經年紀不清,但是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大道的氣息。雙手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撫動琴絃,但是一舉一動之間自然都合着天地間的神韻。
饕餮獸這一路上都是不停地叫囂着,但是當看到這個撫琴而坐的老者時,心裡竟然不由自主地涌上來一股畏懼的氣息,四肢忍不住琵琶發抖,當走到離小亭還有千米遠的時候,終於再也忍耐不住這寵大的壓力,禁不住撲通一聲半跪了下來。
莫言心裡也是暗驚不已,他現在修爲已經算大成,因此他更能夠感覺到這個老人根本就沒有暗中故意使用什麼手段,而現在這股龐大的威壓正是由老者的身體散發出來的,這是實力和身份達到了一定高度之時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一種威壓。
強忍着想要仆倒跪下崇拜一番的心思,莫言運氣了《浩然正氣訣》這才勉強化解了老者散發出來的無形威壓,但是每行一步都是無邊的困難,彷彿是在馱着一座大山前進一樣,渾身的骨骼在重壓之下甚至都發出了“咯咯”的擠壓聲。
莫言知道面前撫琴的這位老者一定不是一位普通人,別的不說,僅僅能在陰獸陰靈遍佈的陰府這樣旁若無人的撫琴而歌,並且能夠給已經大道初成的自己造成這樣大的無形壓力,這就證明這個老者應該是一位和江大廚同樣的神仙之流的人物。
強忍着走上前去,到了小亭旁邊的時候,琴聲愈加激烈,空氣中的無形威壓越來越重,終於再也難以前進一步,莫言低頭行禮道:“晚輩莫言見過前輩仙人。”
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個字,但是在這樣的威壓之下說出,卻是耗費了莫言不少的真氣,並不比打上一架節省多少力氣,此時竟然已經是無比的虛弱。
那撫琴之人卻是根本連頭也沒有擡,而是緩緩地擡起了頭,淡淡地望了眼站在亭外的莫言和仆倒在亭外千里外的饕餮獸,開口道:“罷了,起來吧。”
語音雖然不高,但是聽到莫言和饕餮獸的耳裡卻是猶如空山鳥鳴無比的清楚悅耳,隨之莫言和饕餮獸都覺得身上一輕,籠罩在二人身上的壓力竟然都消失不見了。
莫言急忙道:“謝前輩。”
不用想都可以猜想到面前的這個老者一定是無比逆天的存在,好在這個存在是一個人,而不是什麼陰靈陰獸,因此莫言倒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只是恭敬的站在小亭前邊並沒有敢採取別的什麼行動。
當然了,以莫言現在的實力雖然無法和麪前這位老者一較高低,但是自量還是能夠逃得性命的。但是他此行是爲了到陰山之陰尋找到傳說中的“九幽之火”,尚未達到目的,因此並不願意輕易就退走。
“吼吼,謝謝老神仙。”
饕餮獸雖然是四大凶獸之一,但是修爲遠遠不及莫言,因此尚未來到小亭前就已經被壓得仆倒在地,此時方纔站了起來。以饕餮獸這樣的兇狠勁,此時竟然也是不敢稍有不敬,眼睛裡完全都是敬畏的眼神。
那老者淡淡地道:“你這頭小獸倒也算得上是千古異種,只是你這一路行來吞噬掉了這麼多的陰靈陰獸,有傷天合之道。”
饕餮獸和莫言都不禁心裡一凜,自從來到地府以來,饕餮獸仗着有莫言相助,一路上是敞開了肚子大吃大喝,這一路上喪命在它舌下的陰魂陰獸足足有數萬之多,而聽着老者的意見顯然是對饕餮獸這樣的行爲有所不滿。
“是,是,老神仙教訓得極是。”
饕餮獸哪裡敢有半句違逆之意,當下只是連連點頭稱是,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身上都已經嚇得滲出汗水來了。
本來以饕餮獸這樣的千古異獸,是不應該被嚇成這樣子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面前的老者根本就是不怒而威,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但是話中所帶的威壓卻讓饕餮獸感到無比的重壓。
相比較起來,莫言的情況要好上不少,此時雖然也感覺到了還有些威壓之勢,但是在運起了《浩然正氣訣》後,情形要好上不少,基本上已經感覺不到什麼壓力了。
當下,便替饕餮獸辯解道:“前輩所言極是,但是饕餮獸原本就是天地間所生的千古兇獸,它天生就是食屍食魂而生的,請老前輩見諒它的所作所爲。”
莫言這話雖然委婉,但是話中替饕餮獸辯護之意卻是顯露無疑。饕餮獸食魂就像人吃米麪、獅子吃肉一樣都是天理所在,難道你還能讓饕餮獸不食陰魂轉而食肉或是米麪,那才真正地成了一大笑話了。
饕餮獸聽得也是連連點兒,莫言這可是真正說出了它的心裡話,當然也正好替它在陰府裡大肆吞噬陰獸陰魂找出了一個完美的藉口。
“嗯。”
那老者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然後道:“你們二人來到地府,所爲何來?”
莫言急忙上前一步,老老實實地答道:“我們想要去陰山之陰,尋找傳說中的‘九幽之火’,但是已經走了數千裡尚未見到陰山,請前輩指點一二。”
此時缺的就是一個指路人,因此莫言並不介意告之他自己此行的來意,如果能夠因此得知怎麼去找到陰山那當然是最好了。再說,他也懷疑就算是自己不說,這個老者也應該已經知道了他們此行的目的,畢竟神仙一道法術滔天,以老者現在的修爲如果想要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隱埋得了。
“九幽之火?”
老者手指輕輕地撫了一下琴絃,莫言就感覺到從琴聲裡發出了一股無名的壓迫之力,整個身體都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而饕餮獸更是不好過,身子一軟又差點兒僕在地上。好在,這次老者只是輕撫琴絃而過,並不是故意要給他們難看,因此饕餮獸才勉強站住了身形。
“雖然你的修爲已經趨於小成之道,但是九幽之火乃是我地府的‘鎮府之寶’,不知道你想用它作甚?”
原來是地府的“鎮府之寶”啊?怪不得是整個三界中僅次於“九宵之火”的存在,料想威力也必是無於倫比。
莫言不禁輕咂了兩下舌頭,但是卻並沒有退讓的意思,畢竟按照江大廚所言這“九幽之火”對於自己日後的修爲有着莫大的好處,此行無論如何都是要拿到手中的。
當下急忙解釋道:“前輩有所不知,晚輩前些日子剛剛有所小成,走的是‘以廚證道’,現在必須要用‘九幽之火’烹製出食物來才能夠最終證道,所以還請前輩要成全於我。”
世間大道三千,每條大道都能成就無上存上,而莫言現在所修的就是“以廚證道”,現在必須要用“九幽之火”烹製出來食物纔算是初步穩定了現在的境界,進而才能夠再進一步。
當有朝一日能夠使用“九宵之火”親自烹製出食物來,那纔算是真正的證了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