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中,風神獠回想着說:“我好像摸到了兩條腿,滑滑的,像是女子的。”
“女子?”公主一聽,更是懵了。
“是蝶月還是小雨?”風神獠卻很快便猜出來必是她們兩人其中的一個,只是不知道會是誰。
公主一聽,可能是她們倆,心裡反而踏實多了,說:“讓我也摸摸看。”
說完,她也上前一步,往牀上摸去。窸窸窣窣摸索了一會兒,忽然,她也猛地縮手,驚叫起來,“蝶月怎麼變成四條腿了?”
“四條腿?”風神獠一聽,頭都大了。這還不知道是不是蝶月,居然又跑出兩條腿來?
“哇——,”公主的驚叫聲吵醒了牀中人,他也驚恐地問:“你是不是鬼呀?”
風神獠一聽是錢小雨的聲音,不由得勃然大怒,大聲地喝:“錢小雨!你怎麼睡這裡了?”
“啊?是,是主人嗎?”錢小雨也聽出風神獠獨特而熟悉的罵聲。
“沒錯,是我。”風神獠大吼,“快去給我點亮燈籠!”
錢小雨弱弱地應了一聲,也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會兒,才點亮了燈籠。
“是風神獠嗎?”錢小雨才點亮了一個燈籠,牀上又響起了一個熟悉而慵懶的聲音,“你怎麼了?”
“是蝶月?”風神獠頓時聽傻了,和公主一起向牀上瞧。卻看見蝶月懶散地半坐起來,睜開睡眼盯着他們。
錢小雨接連點亮了數盞燈籠和蠟燭,把整個廂房都弄得亮堂堂了,風神獠纔看得更加真切。
“蝶月!你怎麼在這裡了?”風神獠一見蝶月,驚喜地走過去,坐在牀沿上。
“那邊沒蠟燭了,就過這裡來看書,看着看着,困了,就睡着了。”蝶月輕攏了散落的秀髮,那睡態更是撩人,“你回來了?那我該回去了。”
說完,就要揭開身上的薄衾,要下牀去。風神獠連忙一把按住她,急忙說:“既然來了,就別走來走去了,在這裡睡好了。”
蝶月迴避風神獠灼灼的眼神,和公主對視了一眼後,點了點頭,“那好吧,我繼續看書好了。”
說完,繼續要起牀,走到桌子旁坐下。在她的面前,果然有幾本厚厚的醫書,旁邊還有幾張書箋紙,用毛筆壓着呢。
“你們不用理我,睡吧。”蝶月回頭對微怔的風神獠和公主莞爾一笑地說。
風神獠見她如此勤奮,也別無他法,只得聽她的,儘量不去騷擾她。卻對仍然呆站在那裡的錢小雨罵道:“你還站在哪裡幹什麼?還想上來睡嗎?”
“我……”錢小雨見他這樣問得模棱兩可,不知道是該回答想,還是識趣點,回自己的房去。
“你的膽子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大,又爬上我的牀睡了?”風神獠訓示她說。
蝶月忽然爲她澄清說:“不要責怪她,是我要她陪我的,她困了,也才上牀睡的。”
風神獠見蝶月出面維護她,便不再好意思訓示下去了,只得說:“那好吧,你回房睡吧,有,明天要拿些蠟燭給蝶月。”
“不用了,我明早再去買。”蝶月扭頭給風神獠一個清澈的眼神,既感激他的關懷,卻又要風神獠尊重她,不要隨便的施捨她。
錢小雨得到吩咐後,只得悄悄回牀上取回自己的衣物,想退出房去,忽然,公主卻叫住了她。
公主問:“是了,去叫嘉儀她們替我準備熱水吧,我還沒有洗澡的呢。”
錢小雨連忙應了一聲,關上了房門。
風神獠嗅着她滿身的酒氣,也呵呵一笑,“恐怕得連衣裳也要換上。”
轉而又關切地問:“你來的時候,帶的衣裳夠不夠?要不,我明天去綢緞鋪給你添幾套。”
“有好幾套呢,夠的了。不夠的話,你送我回‘望雪宮’裡取還快呢。”公主坐了過來,又要靠在風神獠的肩膀上,繼續享受着風神獠的溫柔。
風神獠輕握着她的玉手,低聲地問:“現在回來了,還有沒有那種殺機重重的感覺了?”
“嗯,沒有了。”公主閉着眼,喃喃地應說,卻是一副想睡覺的樣子。
風神獠見狀,便把她輕輕地抱上牀,放到枕頭上,“想睡就上牀睡吧,那樣會比較舒服。”
公主滿足地點了點頭,風神獠想離開,她的手卻勾着他的脖子不放。風神獠無奈,只得睡下來,陪在她的旁邊。
過了一會兒,宮女嘉伶前來稟報,說是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風神獠這才推醒公主,公主這纔不太情願地隨宮女洗澡去。
公主一走,風神獠就下了牀,從櫃裡取出一件乾淨的錦袍披到認真看書的蝶月身上,關切地說:“深夜寒露,不要着涼了。”
蝶月心中一震。她的玉手輕輕從他的手背上劃過,擦出陣陣的感動。她只是點了點頭,心裡滿是甜蜜與感慨。
這個月來,她親眼看到風神獠由一個財大氣粗的紈絝子弟,慢慢轉變成一位成熟溫馴的男子,已經完全符合了她的擇偶條件。只是,她仍然過不了自己心事的一關,剛纔,還得借看書之名,避開風神獠,不料,風神獠卻沒有因此而嫌棄她,對她的關懷與鍾情一如既往,有增無減。
風神獠也不再說什麼,給蝶月披好了,就回到牀上躺着,默默地注視着她的背影。他知道沉靜的蝶月有了心事,整個人也變得陰鬱起來。他想幫她,但是,她卻什麼也不肯告訴他。他也只得這樣默默地守護着她,支持着她。
過了半晌,公主穿着煥然一新的宮裝,香氣撲鼻地回來,卻溫柔地對風神獠說:“你也喝了酒,不去洗洗嗎?”
風神獠微微一笑,點着頭。從牀上爬了起來。但在經過油燈的時候,卻輕輕地把油燈挑明,把熄滅的燈籠換上新的蠟燭,讓房中的光線再添亮堂。
蝶月在這種由暗轉亮的變化中,擡頭望向他。
“嘿嘿,這個我小時候經常玩的,所以,我會換。”風神獠歉意地一笑,連忙跑出房外去,不再打擾蝶月。
蝶月望着這亮堂的燈火,和那位細心男子在窗下掠過的背影,心中又是一陣感動,一陣嗟嘆。
“妹妹,你打算真的永遠都不告訴他嗎?”這時,牀上的公主趁風神獠不在場的時候,忽然問她,“我看他也挺擔心你的。”
蝶月聽後,心中一熱,她扭過頭,微微一笑地說:“正因他太擔心我了。姐姐,你剛纔沒有看到他在因爲我又差點罵小雨了嗎?你想想,他要是知道了,他會有什麼反應?他會罵誰?他越是緊張擔心,我越是不敢對他說。”
“這倒也是。”公主也不由得輕嘆一聲,躺在牀上,眼睜睜地等着風神獠回來。
又過了半晌,風神獠才姍姍地帶着一身的香氣回來。進了廂房,他又不期然地去挑燈換燭了再上牀。
在牀上,公主擁着他,很快又甜蜜地進入了夢鄉。但是,風神獠雙眼仍然停留在蝶月的背影上。蝶月偶爾轉過頭來看他們,卻總是碰上風神獠那銳利的眼眸。
“睡吧。”每次蝶月都要求他閉上眼。但是下一次再轉過來,風神獠的眼睛仍然是睜開的。
“你看書就看書,老是轉過來幹嘛?”風神獠總是用這句話反勸她。
有時候,蝶月也這樣的無語以對。
就這樣,他們兩人經常的一個睜開,一個回頭,柔柔的情意都在那微妙的動作中互相傳遞,卻彼此都不說穿,反顯得越來越濃。有時候,風神獠還會悄悄地去挑燈換燭。
直到卯時,蝶月也看困了,才爬上牀擁着風神獠睡,風神獠這才擁着兩人,安心地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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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睡不到一個時辰,天就亮了。從窗外透進來的天際金線,把蝶月也嚇得連忙起牀。
“你幹嘛啊?”風神獠也被她驚醒,他問,“你這才躺下不久,又要起牀了?”
“那個病人不知咋的,老是不好。我今天得替他重新配過新藥。”蝶月走到銅鏡前,快速地盤起了髮髻,插上了髮簪,抖了抖身上的衣裙皺褶。
然後,衝風神獠嫣然一笑,“你繼續睡吧。”
說完,收起桌子上的醫書和紙筆,打開房門,像只彩蝶一般飛回了大木屋。
“那我也起牀了,給你做個好吃的早餐吧,獠,你喜歡吃什麼?”公主也被兩人吵醒了,卻開心地對風神獠說。
“隨便好了。”風神獠想不到公主也被吵醒了。
這時,宮女也進來,替公主梳洗一番,纔跟着公主到廚房去了。
眨眼間,全部人都走了,廂房裡就只剩下風神獠一個人,風神獠也無法再睡下去。因爲,他剛躺下,卻又想起了昨晚的不辭而別,便也想起牀來,回到十叔和三皇子那裡,正式向他們請辭。
但人剛坐到牀沿,卻想到了通氣術。他想:我這不是學會了通氣術了麼?乾脆試一下遠遠地和他們說話好了。
說幹就幹。風神獠即時在牀沿上盤起腿,微吸了一口氣,讓整個靈臺也清靜起來,然後,想着十叔,真誠地說:“氣天地人物,風神獠和風神癸接通!”
說完,他就開始叫:“十叔,十叔,你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