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官路 508章 道聽途說
楊學光的分管工作就這樣確定了下來，只等到再過上半個月，他的副市長任命必須要在雍州市接下來的人大常務會議上通過之後，他的副市長職務才能在法理上確定下來。
當然，接下來的這半個月，楊學光要做的就是多看，少說，不做，靜靜等候着市人大常會議的召開。
“王部長，您看天色已經晚了，今晚上就在市委招待所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走？”魯中秋呵呵一笑，站起身來。
“是呀，王部長，市委已經在招待所準備好了工作餐！”王娟笑道：“您放心，這絕對是工作餐，絕對不違反組織紀律！”
王樑挺了挺大肚子，臉上的笑容猶如盛開的鮮花一般燦爛：“好吧，既然同志們這麼盛情相邀，我也不好拒絕，不過，先要說好了，一定要是工作餐，絕對不能違反紀律！”
“王部長，您放心，這絕對是工作餐！”魯中秋臉上堆滿了笑容，心裡卻冷笑一聲，你王樑是個什麼玩意兒誰不知道，真要是工作餐的話，你丫的會滿意嗎，只要不在雍州鬧出什麼亂子來就當是燒高香了！
接下來招待省委組織部領導一行的事情就沒有楊學光什麼事情了，當然，這也要看魯中秋這個市委書記是個什麼意見，畢竟，這一趟是王樑送楊學光上任，讓楊學光參加接待工作也是情理之中。
顯然，魯中秋這個市委書記忘記了楊學光這個新來的副市長的存在，市委常委們紛紛起身離開，有幾個常委甚至臨走前看了一眼楊學光，眼神裡充滿了憐憫。
楊學光臉色如常，他當然清楚魯中秋這麼做的用意，這是魯中秋在敲打他呢，這就是在告訴他。在雍州魯中秋這個市委書記說了算！
直到人影都走光了，楊學光才慢慢地站起身來，大步往會議室外走去，他的心裡並沒有什麼憤怒或者悲哀的情緒，權力場上的遊戲就是這樣，實力最大，只要你夠強大。別人纔會將你當成個人物！
“楊市長，楊市長！”
楊學光聞言一愣。半晌才明白過來是叫自己呢，腳下一頓，擡頭看過去，就見一個精瘦的中年人手裡抱着個文件夾迎面走了過來，遠遠地向楊學光伸出右手：“楊市長，你好，我是市政府秘書長鬍凌峰！”
“你好！”楊學光伸手跟他輕輕地握了一下。
“楊市長。你好！”胡凌峰翻開文件夾，他的文件夾很奇怪，看起來是經過特殊加工的，裡面放文件，頂端掛着一排鑰匙。
“楊市長，市長特意交代我了，說一定要安排好你的生活，原來市委家屬院裡還有一套房子的，市政府辦一個星期前也已經向市委辦提出來了，不過市委劉琨秘書長一直沒有將鑰匙送過來。所以，今晚上只能委屈你在市委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我一定把這事兒安排好！”
“胡秘書長，市政府那邊沒有宿舍嗎，讓我住個單人間就夠了！”楊學光眉頭一擰，他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吧。
胡凌峰眼皮子一跳，慌忙搖搖頭：“楊市長。怎麼能夠讓你住單身宿舍呢，那裡條件太差了，今晚上你就在招待所住一晚上。我馬上向市長彙報一下情況，明天我一定給你騰出一套房子來！”
楊學光沒有說話。轉身去提起行李箱就往樓下走去，胡凌峰一把搶過楊學光手裡的行李箱：“楊市長，我來，我來！”
市委招待所坐落於雍州市的市中心最繁華地段，房子修得很氣派，一棟主樓，兩旁是輔樓，總共八樓層樓高。
胡凌峰給楊學光安排的房間在三樓，靠近內側的一邊，環境不算太鬧，胡凌峰跟着服務員跑前跑後，親自指揮着服務員佈置房間，重新換上一切用具，忙得滿頭大汗。
“楊市長，還有什麼需要的沒有？”
楊學光在房間裡走了一圈，緩緩搖搖頭，胡凌峰伸手擦了擦汗：“楊市長，我已經跟前臺打過招呼了，你要吃什麼只要說一下就行了，她們會送到你房間裡來的！”
“胡秘書長，辛苦你了，謝謝！”
楊學光伸手跟他輕輕地一握，將他送到門口，胡凌峰連忙擺擺手：“楊市長，你留步，留步！”
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楊學光抽了顆煙，然後決定去外面吃飯，順便再瞭解一下雍州的風土人情。
既然是決定出去吃飯，自然要換上一身休閒一點的衣服，楊學光換上夾克衫牛仔褲，出了房間。
“楊，楊市長好！”
迎面走過來一個漂亮女孩，楊學光依稀記得是剛纔給他打掃房間的服務員，楊學光向女孩微笑着點點頭。
出了電梯，美麗的大堂經理迎面走了過來：“楊市長好，有什麼需要爲您服務的嗎？”
“謝謝，不用了，我出去走一走！”
楊學光微笑着搖搖頭，大步走了出去。
走在街道上，身邊是擦肩而過的行人，耳邊是路邊商店裡傳出來的音樂聲，或溫柔婉轉，或慷慨激昂。
空氣裡飄蕩着一股飯菜的芳香，擡頭一看，卻見路邊有一家小飯館生意很是火爆，門口停留着幾臺出租車。
楊學光吸了吸鼻子，大步走了進去。
“老闆，在這裡吃還是帶走？”服務員一邊收拾着碗筷，擦桌子，忙個不停，頭也不擡地問。
“就在這兒吃吧，隨便弄個素菜，弄個肉菜，再加個三鮮湯！”楊學光拉開凳子坐了下去，雖然是楊家子弟，卻自少在農村長大，沒有京城那些紈絝子弟那麼多講究。
“你先坐一下，馬上就好！”服務員收拾好桌子，起身走了。
楊學光點點頭，坐了下來。
“王部長，聽說今天我們市裡下來個新的副市長，你知道不知道這個情況呀？”身後傳來一聲嬉笑聲。
楊學光一愣，轉頭看了一眼，卻是身後的一張桌子兩個中年人在喝酒，桌子上擺着一瓶雍州老窖，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多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他的身邊放着一副手套，顯然是出租車司機，另外一個人背對着楊學光，看不到面容。
“我是組織部長，你說我知道不知道！”王部長嘿嘿一笑，拿起酒杯“跐溜”一聲，放下杯子：“這一次來的副市長據說是從川西那邊過來的，不過，省裡好像沒太當一回事兒，是王樑送過來的！”
穿西裝的中年人聞言一愣：“王樑，是不是那個逮住機會就想下基層，就要找小姐的副部長？”
“是呀，就是他啊！”王部長呵呵一笑，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青菜塞進嘴裡大嚼起來：“一個外地調來的副市長，沒靠山，沒根基，誰會把他放在眼裡？”
“那也難說，怎麼說人家也是副廳級幹部了，如果魯中秋做得過分了，人家鬧到省委去那就不好收場了。我估計，我們這個女市長肯定會有些想法的，這麼多年以來，市裡的大工程項目，哪一項魯中秋沒插手，王娟那個女人不簡單，她會沒想法？”
王部長感嘆一聲：“怎麼可能沒想法，銀子是白的，眼珠子是黑的，她一個女人家有想法又能怎麼樣，還能鬥得過魯中秋那頭老狐狸？”
黑西裝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很難說呀，王娟在省裡也不是沒人的，她現在缺少的不過是一把能用得順手的槍而已！”
他的聲音一頓，低聲道：“依我看呀，這個新來的副市長一個不好就會成爲王娟這個女人手裡的槍！”
王部長一愣：“不會吧，雍州市被魯中秋經營了幾十年，她一個女人家難道還敢翻了天不成，她有人，魯中秋在省委不也一樣有人？”
“省裡有人，那要看靠山有沒有分量了！”黑西裝似乎壓了王部長一頭，興趣盎然起來，低聲道：“聽說王娟跟省委副書記是不出五服的親戚呢，魯中秋算什麼，他的靠山不過是一個負責農業工作的副省長罷了，能夠跟省委副書記比？”
“不是吧，我怎麼沒有聽說呢？”王部長有點不相信，顯然，沒想到會被黑西裝壓住一頭。
“切，你沒聽說過的消息多了去了，你還真當自己是省委組織部長啊！”黑西裝嘴脣一翹：“我這消息來源絕對比你的可靠！”
“那又如何，就算是省裡有靠山，王娟能鎮住雍州的局面？”王部長不甘失敗，笑道：“我看整個雍州市，就只有一個魯中秋能鎮住場面吧，換了誰來也不行！”
王部長這話一說，黑西裝不說話了，顯然，他沒什麼好反駁的了，楊學光心頭一震，想不到魯中秋在市井之間的威信都這麼大！
“行了，王老三，劉麻子，趕緊吃了去跑車去，還真當自己是國家領導人呢！”服務員將碟子放在楊學光的桌子上，擡頭看了一眼楊學光的鄰桌。
“吹吹牛嘛，吹牛又不犯法！”王部長嘿嘿一笑，放下手裡的杯子：“喝點酒，就真的暖和多了！”
“好了，走吧，市委招待所那邊該散場了！”黑西裝站起身來：“王老三，今天該你結賬了，昨天那一頓是我結的！”
“劉麻子，你狗日的，今天生意比我好多了，你就請老子一頓飯幾塊錢的事兒，這麼摳！”王老三嘴裡說着，卻從身上摸出鈔票，數出幾張放在桌子上。
楊學光轉身看着他們鑽進各自的出租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