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燕三看着葉秋蝶說道:“葉小娘子,嘿,你給我說清楚,既然這個百敗將軍,名都爲百敗了,一個百戰百敗的人,你爲何還要請他帶兵呢?”
葉秋蝶悠然地說道:“你見過從每一場戰爭下來,都能把自己的士兵帶回來的嗎?”
“呃——”燕三說道:“你是指逃跑王吧,他不會是逃跑大王吧?見到敵人就逃?”
葉秋蝶瞥了燕三一眼,說道:“沒意義的戰爭,折員自己的軍隊,那是失敗的將領,每一個士兵,從招募到訓練成一個合格的士兵,都需要很大的成本,特別是級別比較高的士兵,屬於修練過戰士和曲士的士兵,那怕他們只是戰徒級別和曲丁級別,一個一個士兵,都是用金錢堆出來的。你喜歡在戰場上大把大把的銀子撒出去嗎?”
“嘿,嘿,只怕人家光武帝不這樣認爲吧,反正不是花他的錢,他是不會心痛的,聽說那老頭一直是野心勃勃,所以他是想試探試探吧。”燕三是聰明絕頂的人,一下子明白爲何百敗將軍會百敗了。
葉秋蝶淡淡地說道:“這也是帝師爲何推薦他到邊疆去統領軍隊的原因,可惜,光武帝是要一個兇虎一樣的將軍,而不是一個像城牆那樣的將軍,他要的是進攻,不是防守。一個將軍,能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士兵從戰場上帶回來,肯定是一個了不起的將軍。”
燕三不由覺得有理,不由是點了點頭,然後,他聳了聳肩,說道;“隨便你怎麼弄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你去弄就是了。”
“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責任嗎?”葉秋蝶氣得直瞪眼睛,對於這麼不負責的人,對於這麼無良的主人,她是被氣結了。
“嘿,嘿,反正有你這麼厲害的人在弄,我在你身邊,那是礙手礙的。再說了,你沒聽過嗎?主人,那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至於事情該怎麼樣去做,那是下邊僕人的事情,嘿,嘿,不要忘了,現在你是我的婢女,爲主人分憂,那是你的職責所在。”燕三很無恥地說道。
葉秋蝶被氣得直瞪眼睛,有時候,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人了,這個傢伙,實在是一點責任心都沒有,實在是氣死她了。
氣歸氣,但,葉秋蝶還是辦她的事,最後,葉秋蝶帶着燕三來到燕京的一條不起眼的巷子裡,小巷很寧靜,遠遠就能聽到鐺鐺的打鐵聲。
沒有一會兒,葉秋蝶帶着燕三來到了一個頗小的鐵鋪裡,只見有一個漢子正在一錘一錘地敲打着鐵砧上通紅的鐵砣,十分的專注,好像燕三他們兩個人來了,都沒有發現。
這個漢子,長得既不魁偉,也不兇猛,相反,看起來有些斯文,沒有普通鐵匠有蠻氣,不過,身體倒是很結實,舞起一個大錘,一點都不吃力。
葉秋蝶一點都不客氣,在鋪中坐下來了,這時,鐵鋪中沒有客人,燕三是坐不住,在這頗小的鐵鋪中逛了起來,這鐵鋪中多數的是打造農具,比如犁、耙、鐵鍬等等,不過,也打造了一些兵器,當然,這兵器和上兵家打造的兵器是完全不同,這裡打造的兵器,完完全全是普通金屬打造的兵器,準確地說,這些兵器更適合戰士上的普通士兵使用。
過了好一會兒,這個鐵匠,也就是百敗將軍何楚這才放下手中的活,看到葉秋蝶的時候,露出意外神色,雙目光芒一聚,但,又很快散去了,一副打匠的模樣。
“兩位客官,要買點什麼鐵器呢?”何楚問道。
燕三乾笑,呵呵地笑着說道:“逛逛,隨便逛逛。嘿,大師父打造的兵器還真不賴。”燕三拿起一把刀,用手指彈了彈,清脆聲響起,說道;“刀的彎度剛好,剛勁有力,又不會拗手。不輕不重,對於一個普通士兵來說,砍上幾百刀,手都不會酸。刀雖樸實,但,結實鋒利,一錘一錘打造,刀鋒有殺氣,呵,呵,這實在是一把打造來殺人的兵器。大師父還真會取材,一熟金,三青銅,六炭鐵,這樣打造來的刀,耐砍,不容易崩邊……”
燕三侃侃而談,拿着兵器笑着說道。
“客人也知道煉造之處。”是不是行家,一開口就知道,見燕三如此的熟稔,這讓何楚很是意外,說道。
燕三乾笑地說道:“嘿,嘿,馬馬虎虎,以前有一段時間跟着上兵家的師傅們混了些曰子,屬於混飯吃的人。”
“哈,哈,客人這話實在是謙虛了,聽客人的話,就知道是個老手。”何楚也笑了起來,見遇到同行,不由話也多起來。
“死燕三——”葉秋蝶被他氣結了,叫他來遊說何楚,他卻來跟人家談論兵器。
“呃——”燕三看了看葉秋蝶,乾笑地說道:“呵,呵,差點忘記了,來找你的,不是我,呃,而是我們美麗動人的葉秋蝶小姐,我們的這位小姐,有話和你講。”
葉秋蝶被氣得是瞪眼,沒有想到這個小子竟然如此的不負責任,竟然把這擔子甩給了自己,這實在是氣死她了。
“何將軍,我們坐下來談談如何?”儘管是這樣,葉秋蝶還是對何楚說道。
何楚也沒推辭,坐了下來,泡上了一壺茶,給燕三他們兩人酌上,平淡地說道:“葉姑娘,叫我何鐵匠就行了。”
“難道將軍願意做一輩子鐵匠嗎?”葉秋蝶反將一句說道,望着何楚。
何楚望着葉秋蝶,淡淡地說道:“葉姑娘出身於占星門,我知道葉姑娘是來幹什麼。不過,讓葉姑娘失望了,現在,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鐵匠。”
這個何楚還真不是一般的人,竟然一下子就知道葉秋蝶的來歷。
“能聽到何將軍這句話,我就十分放心了,我還真怕聽不到何將軍這話。既然何將軍能一口道出我的來歷,這說明何將軍還一直留意着靈藍大陸的局勢,何將軍雄心仍未死,並不甘永遠在這裡打鐵。”葉秋蝶的話十分的尖銳,望着何楚說道。
何楚一怔,回過神來,說道:“占星門的人,果然像是傳說中的那麼犀利,可惜,葉姑娘,這讓你白跑一趟了,只怕我還得在這裡打鐵。”
葉秋蝶望着在一旁看戲的燕三,沒好氣地說道:“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你就沒有一句話要說?”
“呵,呵,呵。”燕三乾笑,呃了一聲,望着何楚捉狹笑着說道:“其實嘛,呵,我和葉小娘子完全不同,他對你出山不出山,肯定是很在意,萬分無比的在意。不過,我卻一點都不在意,你出不出山,對於我來說,都無所謂了。我比較好奇的是,你怎麼能次次打敗仗呢,你是怎麼樣把你的士兵帶回來的呢,嘿,嘿,你不會是把所有裝備賣掉,然後全部士兵都是一身輕,騎着馬,一溜煙逃了吧。嘿,說到賣裝備,我倒有經驗了,就像賣戰馬,最好不要打黑市,那幫人黑得很,其實,把裝備賣給自己的敵人,能賣到一個最高價……”
不單是何楚,就是葉秋蝶都爲之無語,何楚更是有些傻眼,這傢伙,未免太離譜了吧。
“死燕三,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大街去!”葉秋蝶被氣得都快吐血了,目光可以殺死人,死死地盯着燕三。
“有什麼嘛,和何將軍討論一下生意經也蠻不錯的,說不定以後我真的有機會偷偷地把軍隊的裝備偷出來全部賣掉,所以,先向何將軍討教一下怎麼樣賣軍隊的裝備,才能賺到更多的錢嘛。”燕三很委屈的模樣。
“你再說一句。”葉秋蝶咬牙切齒,盯着燕三。
何楚也爲之苦笑,這麼離譜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在別人眼中,他都夠離譜的了,但,這傢伙,比他離譜上一百倍。
燕三在葉秋蝶那足可以殺死人的目光下,只好是聳了聳肩,笑着說道:“好吧,好吧,不談賺錢的事,說正事。”
燕三望着何楚,聳了聳肩,說道:“呃,那個何將軍,你都看到了,都是河東獅吼,其實嘛,來遊說你,不是我的事,是葉小娘子非要來的,所以,我沒辦法,趕着鴨子上架,不得不來了,河東獅吼,誰都受不了。”
葉秋蝶是被燕三氣瘋了,酥胸起伏,恨得是牙癢癢的,如果上天給她一個機會,她非宰了燕三不可。
“那你又如何來遊說我呢?”何楚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說道。
燕三揉了揉鼻子,說道:“說實在話,遊說人,不是我的專長,我的專長是賺錢,怎麼樣才能把別人兜裡的錢變成我兜裡的錢,那纔是我最關心的。既然我來了,不遊說一下你,又說不過去。”
“我也不會像那些什麼偉大的雄主,什麼霸主之類的人,給你承諾說,給你一個大將軍做做了,或者說,給你十萬兵馬帶帶了。”燕三說道:“如果何將軍有興趣的話,我給你一個不敗的機會,百敗不如不敗。”
“一個不敗的機會?”何楚目光一凝,望着燕三。
燕三聳了聳肩,說道:“就是混曰子的意思,上戰場打打醬油了,回來該幹啥就幹啥,反正你喜歡幹啥就幹啥,只要你手指在地圖上劃上一圈,你說,這塊地皮我守着了,嗯,你守得住就行了,你打醬油也好,泡妞也好,都是你的事,如果你沒醬油打,就讓你的敵人打醬油去吧,那句話怎麼來着,打自己的醬油,讓別人買醋去吧,要麼就是,買自己的醋,讓別人打醬油去吧。該幹啥幹啥的,反正,打仗這玩意,一百個將軍,有一百個看法,如果要我說,如果我手下有一位將軍,我管他什麼看法,只要他佔着那個茅坑,能把屎拉好就行了。或者說,他拿着醬油瓶,能把自己的醬油打好就行了,不打成醋就行了。”
“呃——”何楚沒話說,儘管是如此,他沉吟起來。
葉秋蝶哭笑不得,這傢伙,這是什麼理論,簡直就是詭異到絕倫。
“你這打醬油,倒有點意思。”何楚不由摸了一下下巴,似乎感興趣地說道。
“嘿,嘿,這是我自己發明的打醬油論。”燕三得意無比,吹鼓自己的打醬油論,說道:“打醬油嘛,其實很簡單了,這跟賺錢一樣,也跟打仗一樣,你說是不是。比如說,打醬油,你把醬油拎回來就行了,至於你是用錢來買,還是用來偷,那都不重要,作爲打醬油的,我要你去打醬油,你給我把醬油拎回來就行了。這就好比打仗,好吧,你打仗,我管你怎麼打,只要你手畫一圈,把你的兵馬圈上,不就得了。這個圈,就好像醬油瓶,你別給我打成醋,至於其他的,那就是你的事了。”
“不知道公子是哪的?”無疑,何楚對燕三感興趣了,望着燕三說道。
“霍都縣燕家。”燕三說道:“那小旮旯的地方或者你不知道,就是在帝國的最北端。”
“霍都縣,開國功勳後代的封地。”何楚說道:“可惜,地盤小了點,物資人力遠遠不足。”
“嘿,嘿,話不能這樣說。”燕三悠然地說道:“就像賺錢,以最低的成本,賺到最多的利潤,那纔有意思。如果整個靈藍大陸在一個國家的地圖之中,給你一個三軍統帥的職務,那也沒啥意思。當了大官,無非是怎麼樣多撈點錢,多勾結點朋黨,給自己兒子鋪條好路,又或者什麼去青樓多玩幾個妞之類的,這都是享受現成的東西,沒啥挑戰姓,玩起來,沒勁。嘿,嘿,就像賺錢,我最喜歡一文不出,賺上人家更多的錢,越多越好。”
何楚目光一凝,盯着燕三,徐徐地說道:“那燕公子的心有多大呢?”
“你錯了,我心不能用大小來形容,我心大的時候,連天都能放得下,小的時候,連一根針都放不下。什麼稱雄之類的玩意,我沒啥興趣,那都是勞財傷命的事,都是拿無數的枯骨去建樹一個飄緲的虛名。我嘛,是這樣,在我這一畝三分地上,大家玩個樂呵呵,如果誰想把我一畝三分地挖到你家去,我肯定會把你艹翻天,讓你高潮得不行!”說着,燕三露出騰騰的殺氣!不由摩拳擦掌起來。
“嘿,嘿,所以說,我心大的時候,把天放進去都可以,心小的時候,一根針都放不進去。”燕三盯着何楚說道。
何楚望着燕三好一會兒,然後暴笑起來,說道:“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極了。好,我要一支軍隊的指揮權,就像你說的,給我一個醬油瓶,至於我怎麼打醬油,那是我的事,你的醬油我給你打好就是。”
“可以。”燕三嘿嘿地笑着說道:“不過,我現在手中,一支軍隊都沒有,如果你要,你可以建。給你玩一個徹牆的遊戲,你一塊磚開始,至於你徹成高樓大廈,還是徹成茅坑,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霍都縣,丁壯我挑,隊伍我建,但,軍隊我管,怎麼樣?”何楚盯着燕三說道。
燕三揉了揉一下鼻子,看了看葉秋蝶,說道:“嘿,嘿,可以,不過,我醬油,你可要給我打好。”
“沒問題,我肯定不會給你打成醋!”何楚盯着燕三,聲音鏘鏗有力。
燕三聳了聳肩,說道:“那好吧,這位葉大美人是我的管家,以後,你有什麼事,找她就是了,嘿,嘿,嘿,不用找我,反正你不會打成醋,找我也沒意思。”
“占星門的大名我已久聞,希望葉姑娘也不會教我怎麼樣去打醬油。”何楚望着葉秋蝶說道。
葉秋蝶看了看燕三,然後說道:“既然他都說,你不會打成醋,至於怎麼打醬油,那肯定是你的事情了,他既然讓你去打醬油,說明你很會的醬油,我這個人可不會打醬油,那打醬油這樣的事情,就讓會打醬油的人去做。”
“好,好,好,占星門的人果然一點就通,明不虛傳。”何楚笑着說道。
一時間,這頗小的鋪裡響起了笑聲,燕三和何楚還有葉秋蝶三個人聊了起來。
只怕,後世誰都沒有想到,這就麼一個搞笑詭異無比的打醬油論,成就了一個三軍統帥,一個靈藍大陸歷史上,唯一一個指揮過各國聯合,其中包括菌葉海、南蠻、無垢森林等等之地聯軍的大將軍何楚,就這麼一個詭異無比的打醬油論說服了,跟着燕三一輩子,縱橫天下,立下了赫赫戰功。
最後,何楚說道:“燕公子,我收拾一下傢伙,隨時都可以出發。”
“好,沒問題,我就住在寒山學院太古分院,明天一早離開燕京,你收拾好了,來找我。”燕三說道。
何楚爽快答應了,最後,燕三和葉秋蝶先離開鐵鋪了。
在回去的途中,葉秋蝶不由乜了燕三一眼,說道:“你這什麼怪論,什麼打醬油的,什麼打醋的,你一天都沒正經。”不過,想到燕三的話,她都哭笑不得,只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想得到,燕三這麼詭異的醬油論,能說話何楚這麼一個優秀的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