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文，你們市裡的經濟狀況如何？”
老爺子坐定，凌厲的目光刺向陳書文，“你去擔任副市長也有兩三年了，國企改制的情況怎麼樣了？”
陳書文耷拉着腦袋詳細地彙報了情況，雖然他擔任了兩年多的副市長了，但是並沒有什麼作爲，在市政府班子中的話語權都不大，就更不用說進入市委班子了。
雖然說他是老陳家的長房長孫，來頭極大，但是這並沒有什麼作用，人家倒是對他很尊敬，就是不給你掌握實權，你陳家縱然再勢大，也不能直接插手基層的工作吧。
而且，老陳家在東北那邊的力量並不大。
老爺子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失望之色，原本讓陳書文去遼東就是想錘鍊他一番，讓他去打拼一片天地出來，但是，這個長孫讓他失望了。
看來，不是每個人都像第二個孫子那樣是天縱之才呀。
思慮及此，老爺子目光轉向胡斐，“小斐，你說爲什麼你大哥不能在那邊打開局面？”
“爺爺，我胡言亂語幾句說錯了你可不能罵我啊。”
胡斐嘿嘿一笑。
老爺子微笑着點點頭，“隨便說，放開了說。”
“爺爺，大哥之所以沒能打開局面，原因很複雜，其一就是大哥畢竟是部委空降過去的，沒有基層工作經驗，再加上咱們家教嚴厲，導致大哥做事有些瞻前顧後，其二就是那邊官場情況很複雜，我以前在中央黨校培訓的時候，就有個朋友是那邊的，據他說極少數領導幹部跟黑惡勢力勾結……”
胡斐略一思索就開始侃侃而談，他說的理由入情入理絲絲入扣，頗有說服力，不過，無論他說得多麼天花亂墜，擋不住一個事實，陳書文空降過去兩年多了沒有幹出多少成績來。
“書文，小斐說的這些理由的確存在。”
老爺子臉色有些不好，“但是，這不能成爲你沒有作爲的理由，你看看小斐，他一個從部隊轉業回去的人，在單位手排擠，愣生生地開創出一番局面，你去了解一下他的經歷，你看看他做的每一件事。”
“困難是客官存在的，遇到困難解決就行了，關鍵還是你的思想存在這問題，你總覺得下去是鍍金的，熬上幾年資歷之後，就地提一級然後再調回中央部委來。”
“如果家族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想的話，那我們老陳家的未來還有指望嗎？”
老爺子的表情有些激動，說到後來聲音漸漸地有些大了。
“爺爺，您消消氣，我們以後會努力地。”
胡斐咬了咬牙低聲說道，“你可別氣壞了身子，大哥畢竟沒在基層呆過，下面的人都是欺軟怕硬陰奉陽違的傢伙，表面上答應得好好的，等你一轉身就扔到一邊。”
“而且，大哥去的時間也不長，尤其是那邊的官僚主義的思想非常氾濫，據說很多去那邊掛職的人都是鎩羽而歸，可見那邊的情況多麼嚴峻了。”
“書文，記住了，要端正工作態度，如果再不幹出點成績來，你就留在那邊不要回京了。”
老爺子哼了一聲，“老大，你去黨校算是定下來了，既然不願意與人爭鬥，那就如你的意，不過，老二正在緊要關頭，有用得着你的時候，你一定不能含糊。”
“爸，你放心啊，我知道的。”
陳江濤點點頭，面色有些凝重。
見老爺子轉移了目標，陳書文暗暗鬆了一口氣，向胡斐報以微笑，倒是沒想到這個堂弟會這麼維護自己，其實，他的心裡很清楚，實在是自己的能力有限，做不出什麼成績來主要還是能力不夠。
胡斐也微笑以對，不過，他的心裡更清楚老爺子今天這麼做其實並不是真的衝大哥來的，而是要藉機提醒大家，之所以家裡把希望放在他身上，重點培養他，是因爲大哥陳書文實在能力不夠，不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爲了大家的利益，爲了家族的未來，也只有重點培養他胡斐了，說白了就是用大哥陳書文的無能來襯托他的聰明能幹，陳書文就是襯托他這朵鮮花的綠葉。
一行人談話出來，餐廳裡已經擺滿了酒菜了，陳淑琴的丈夫因爲要在單位值班，沒能趕過來。
吃過晚飯，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氣氛很是融洽。
銀色的商務車出了大紅門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爸，爺爺爲什麼不住到家裡來？”
一行人回到陳浩洋的家裡，胡斐終於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
“小斐，老爺子他們這種級別安保工作很嚴密的，退休的時候，如果住到老家去又是衛兵又是武警的太惹眼了，就直接住在大紅門裡自然更好。”
杜寒香耐心地給胡斐解釋一番。
“對了，初一的時候老爺子跟我說了，他準備住到西山那邊去，那邊的老同志們也多，沒事兒大家還可以竄竄門，住在大紅門裡孩子們進去看他都不大方便。”
陳浩洋接過話題，“等天氣暖和一些了就會搬過去，這樣一來我們大家去看他老人家也方便。”
“的確是這樣，老爺子一直住在裡面的話，如果別人不是這樣就會顯得我們老陳家的子孫無能，老爺子住在裡面是爲了提高家族的影響力。”
胡斐點點頭，目光轉向杜寒香，“媽，你什麼時候回江北？”
“初六下午回去吧，先休息幾天再說。”
杜寒香靠在椅子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年前那段時間把我忙壞了，不過，好在工作上了軌道，比以前也要輕鬆多了。”
“我估計初六就要回去一趟，省長讓我陪他在京裡跑項目呢，我要先回去一趟安排點事情。”
胡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看着陳浩洋，“爸，你說王茂良是不是有什麼不良的居心，他想借着這個理由讓別人誤會我們陳家轉變立場了？”
“兒子，你想多啦。”
陳浩洋呵呵一笑，搖了搖頭，“大家都不是傻瓜，自然能看穿他的用意，王茂良是個聰明人，我覺得他不會這麼做的，沒的讓他丟人，他可是個很高傲的人。”
“我看他純粹就是覺得你挺機靈的，更好使喚而已，再加上你去財政部的話，老爺子的面子在那裡呢，財政部的老郝多少也要給你幾分面子。”
財政部的老郝大名郝建敏，是爲財政部的副部長，他未必會把王茂良這個省長看在眼裡。
“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胡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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