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陣宗,采薇山上,三位女子站在山峰之上,看着這漫天遍野的采薇花,久久不語。
“又過年了嗎?”晴粼勉強一笑,“整整七年了,每年過年的時候,整個采薇山上都會開遍,足足七年了啊。”她的聲音帶着懷念,帶着期待,還帶着深深的無奈。
“聽君薇師祖說起當年場景,每次做夢都會想起夫君!”藥師師眼眶溼潤,“肉身崩碎,靈魂出竅。”
“君薇師祖,讓我等三人好好清修,或者再在宗門挑選俊傑,忘卻當年的事情。”墨君怡背後一圈神輝更加璀璨了,如今的她已然金丹大圓滿。
不僅僅是她,還有藥師師,晴粼都已經金丹後期圓滿,這次一過,三人便要衝擊元嬰六重天劫了。
“走吧,記得以前夫君最喜歡便是凡人的生活,能吃能喝,能睡能行,我做了一頓飯菜,兩位妹妹也和我一塊吧。”晴粼雙目含淚,兩隻纖纖玉手拉着墨君怡和藥師師,往內走去。
聽雨人獨立,聽風倚小樓,這座采薇山的洛水閣便是三人的住處,看着外面的絲絲小雨,狂風大作,吹得樹葉嘩啦啦作響,藥師師輕嘆一聲,“想不到有星宮無量陣,采薇山也會下雨。”
“妹妹切莫傷感了,縱然夫君真的死了,我等以後還可以相伴!”墨君怡拉着藥師師的手,臉上也是一片溼潤。
“好了,諸位妹妹,切莫有心擾動,元嬰期的心魔劫十分厲害,我等還是要早做準備纔是。”晴粼吃了一口飯菜,筷子擱在瓷碗之上,似乎突然間吃不下去,只能轉移話題。
“結嬰丹也十分難尋,天雲絲只有東海纔有,更是百年一現,還好我宗存儲的不少,不然你我三人結嬰都沒有結嬰丹相助了!”藥師師不禁說道。
“這有什麼辦法,古師公已經下了命令,全宗弟子不得外出,保存有生力量,可是外面!”
晴粼接着他的話說“可是外面已經被包圍了嗎?”她輕輕一笑,“殷陰也足足做了七年密探了,上次他回來便和我說,幻魔道有弟子想要和我結成親事!”
“誰,姐姐若是願意,便嫁了吧。”藥師師也不勉強,女人不論修爲多高,終究不是要尋個好歸宿的。
“妹妹說笑了,莫說夫君當年把我解救出來,晴粼此生早已發過誓言,生是周家人,死是周家鬼!”她喝了一杯紅酥釀,臉上升起一圈淡淡紅暈,似乎想起了當年和自家夫君的閨房之樂,“那楊蓬有甚本事,也敢來我陣宗嗎?”
“聽說此人和夫君有些過節!”
“海外魔宗哪個和夫君沒有過節,當年馭獸宗青牛打死夫君,漂浮海上,最後還是海女妹妹救了她。”她不禁問道,“海女妹妹呢?”
“一直在閉關,從未出來過!”墨君怡勉強說道,“我曾經進去看望過她,進境極其快速,估計不久便可結嬰,只是心魔劫?”
“修爲到了,不渡劫是不可能的,心魔劫看天命吧,若是不過,大不了去幽冥之中找尋夫君便是。”晴粼灑脫一笑。正在說話之間,一個白衣女子,皮膚白皙,給人一看,便是海風吹過的清爽感覺,可是你細細看她的眼睛,似乎海水翻騰,讓人不禁會問,大海也有憂鬱的時候嗎?
“三位姐姐在此過年,吃上這頓年夜飯,怎麼不叫妹妹到來!”海女盈盈一拜,坐了下來。
“聽說你在閉關,便不敢喊你,連師祖都閉關準備衝擊化神後期,我陣宗已然人人自強了。”
“七年時間,妹妹從未出洞府一步,想不到一出來便是細雨,連個月亮都沒有。”她幽幽一嘆,“若是大寶魂魄還在,不知是否和我還有三位姐姐一樣,仰望月空!”
四人一陣默然,這頓年夜飯便在狂風細雨之中,緩緩度過,沒人說話,至於那什麼幻魔道,連在這餐桌上談論的資格都沒有,一個時辰之後,整片桌子人去樓空,只有那四座小小洞府之中,四個女子如此苦修罷了。
值還是不值,或許不是一個追問的問題,若說不值,自從周亮來到東海,便從未見過晴粼三人,足足十多年之久了,凡人女子估計早就改嫁,若說值,周亮是真心對待三人,三人也是真心對待周亮,三妻四妾,卻並不代表不能情深意濃!
若說周亮是個種馬,是萬萬不能贊同的,晴粼和他生死與共,李慕清身死的那一年以及此後的歲月,晴粼一路相伴,此等情意,若說輕,便是真的輕了。
墨君怡和周亮相識大遼官道,相識相逢相遇相知相愛,報了墨家生死之仇,數次救墨君怡於生死之間,是,周亮是喜歡漂亮女子的,可是在他心中一直都有一個原則!
便是,類似芷若這樣的蕩婦,本小祖,只能用赤裸裸的現實告訴她,下身沒有任何反應!
周亮來到藥峰,種植五道谷,偷取各種藥材種子,現在還在小孔子的芥子空間中種着,緩慢生長,兩人曾在泥田之中,挽起褲腿,擦拭汗水,兩人曾經躺在稻穀靈田之中,仰望星空,述說各自心中的秘密,那是一種灑脫,那是一種自在,那是一種相知的味道。
被人打的生死不明,漂浮東海足足三年,來到海神島上,海女照顧了他,海女取名他爲大寶,海女和他成爲凡人一般的夫妻,海女和他一起出去獵魚,獵殺大寶最喜愛的八爪魚,這早已不能用愛情來形容,那裡面甚至有點點親情交融!
如此種種,四人心中早已烙印,不能忘卻,周亮同樣如此,遇到玉涵,可說是天意,也可說是不該,也可說是小孔子所爲,雖然至今周亮都不知道他有了一個孩子,一個不該出生在世上的嬰孩——鬼之嬰兒!
確切的說,應該是鬼和人的嬰孩,不要問爲什麼,人和鬼也可以有嬰兒,只能說這個世界太奇詭!
張燈結綵,煙花爆竹,一家老少,其樂融融,南遷北歸,氣象大千,整個陣宗的外面都是一片沸騰,采薇山上,那洛水閣中,主位之上,一副碗筷沒有動,一直留在那裡!似乎靈魂可以漂越無窮空間,無窮時間,回到聽雨聽風的落水閣中!
(第一章,大年三十,以此章懷心之,幸好在可以串連的情況下寫的,不然硬湊這個意思,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