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過後,紅紅皺皺的妞妞開始變白變漂亮,到她滿月時,已經出落得白白嫩嫩了,看得出她長得很像秦信芳,與顧景雲有三分相像。
王太醫不宜久留,妞妞滿月的第二天給何子佩和妞妞請過平安脈後就帶着王培離開,而把周白朮留下。
顧景雲與黎寶璐一路將人送到碼頭,然後就想在縣城裡請個木匠回家爲妞妞建遊戲房,誰知城中的木匠一聽要去罪村就全都不樂意了。
即使顧景雲拿出秀才的身份,又給了高價也沒用。
顧景雲一張俊臉黑成鍋底。
黎寶璐就安慰他道:“沒事,罪村共有十個村子,再往外還有那麼多向善村,難道就沒有人會木匠活?”
“難找,”顧景雲垂眸道:“村與村之間距離太大,一個消息傳遞都得十天半月,而且還不知道他們水平如何。”
“不是有里正嗎,他對各個罪村和向善村的情況都瞭解,問他便是。”
里正現在跟秦家的關係正密切,這種小事還是很願意幫忙的。
“其實罪村裡會做木匠活的還真沒幾個,向善村裡就更少了,他們雖能出去當學徒學手藝,面上也和良民一樣,但外人一聽他們是向善村裡的就都不太樂意要人。”里正翻了翻冊子道:“你們要找人,那隻能在罪村裡找,諾,罪村三村有一個,是因與人鬥毆致殘被髮配到這兒的,之前是木匠,六村也有一個,不過他是祖上是木匠,自己粗略會些……”
整個罪村範圍內只能找出三個木匠,而向善村更少,只有兩個,還是因爲祖上便是木匠,代代流傳下來的。
平時的服務對象也只是罪村和向善村的村民,很少向外擴展業務。
“誰的木匠活好點?”
“這可不知道,”村長道:“也沒人把他們湊到一塊兒比過呀,只知道他們會木匠活。”
顧景雲:“那僱傭他們要多少錢?”
“哪需要什麼錢,只要提供木料,再隨便給他們些雞蛋或糧食做酬勞就行,大家都是這麼幹的。”
顧景雲沉默片刻便道:“里正,您幫我通知他們吧,讓他們到罪村來,就說我請他們做些木工,每日每人給二十文錢,包食宿。”
里正驚訝,“都要請?”
顧景雲點頭。
“你這是要做什麼木工呀,竟然要這麼多木匠?”
顧景雲含笑道:“給孩子做些東西。”
顧景雲要給妞妞造一個三歲前都能玩的遊戲屋,當然,那是他所認知的三歲,在黎寶璐看過他的設計稿和說明書後,她覺得遊戲屋給孩子玩到十二歲完全沒問題。
他請了人將兩間房屋打通,中間做了個大大的月亮門,因爲光線有些暗,他還讓人將兩個窗口擴大了一倍。
屋裡的玩具全是他一個月來親自設計的。
妞妞會坐以後就能動手玩些小玩具,既可以提高手的靈活度,也能鍛鍊大腦,因此顧景雲打算給妞妞準備各種類型的積木。
房子,車,甚至牛馬都能通過積木搭建而成,黎寶璐第一次看見設計圖時還笑着說,“房子和車也就罷了,牛和馬怎麼用積木拼湊呢?”
顧景雲便把分解圖給她看,道:“是有些難做,關鍵在於木塊的彎曲度和打磨空間上,稍差一些便組裝不起來,因此需要很精細的活計,而且做出來後木塊要單獨放置,若是與其他木塊混雜就合不起來了。”
所以顧景雲打算將木塊圖上顏色,白色的馬塗白色,棗紅色的馬木塊則都爲棗紅色……
黎寶璐不由驚歎顧景雲的腦子實在是太好用了,她會玩積木,但要讓她設計,她絕對設計不出來。
而遊戲屋裡還佈置了兩道滑梯,顧景雲道:“本來我是想做兩面木欄,讓妞妞扶着學走路,但見村裡的孩子時時跑到海邊的坡上那裡往下滑,他們似乎很喜歡這個向下滑的遊戲,即使把褲子磨破了也在所不惜。雖然我不太能理解其中的樂趣,但妞妞也是孩子,她或許會喜歡,所以我就把木欄改成滑坡狀,到時候讓木匠打磨平滑,再塗上潤滑物便能讓妞妞玩了,免得她出去與那些孩子一樣弄得髒兮兮的,這兩道我便叫它滑坡。”
黎寶璐佩服得五體投地,“景雲哥哥你真厲害!”
顧景雲自得的翹了翹嘴角道:“我雖然不知幼兒喜歡玩什麼,但村裡孩子那麼多,觀察一番也就懂了,孩子喜歡玩的大抵差不多。”
他指了設計圖紙上月亮門後的一個大風車道:“這是照着村裡的水車做的,上次我看到有孩子趴在水車上讓別的孩子轉動,轉半圈便跳下,如此往復。”
他抿了抿嘴道:“此舉太過危險,但小孩似乎都喜歡玩高高,”比如他,他就很喜歡寶璐抱着他在空中飛來飛去,“所以我在水車上裝了座位,到時候可以讓妞妞坐在裡面,然後大人搖這個水車就能轉動。但這個未曾試驗過,不一定能行,到時候讓木匠裡了讓他們先做一個小水車試試,可行後再做大的。”
這不是記憶中的過山車嗎?
不過這個過山車只走半圈,而且是室內過山車。
“這是柵欄,”顧景雲點着設計圖上的一個圈圈道:“到時候讓木匠以十二生肖做出漂亮的木柵欄,將這一片區域攔起來,然後去掏些海沙回來給她玩,雖然我們這兒離海邊近,但三歲以下的孩子還是少去海邊爲妙,萬一遇險怎麼辦?”
黎寶璐指了另一塊空白的區域問,“那這要做什麼?”
“做廚房和女紅房,我觀村裡的女孩子最愛玩過家家的遊戲,在路上隨便掃一捧泥就能玩起來,”顧景雲面露嫌棄的道:“太髒了,妞妞要玩還是在家裡玩吧,我讓木匠把鍋碗瓢盆都給她做出來,還有女紅房也給她做好,以後她想玩來這兒玩就行。”
黎寶璐頗爲無語的道:“她一個人怎麼玩?”
“村裡這麼多孩子,怎麼會沒玩伴?”
黎寶璐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顧景雲不願意妞妞與村裡的孩子們一塊兒玩,而是讓她一人呆在這遊戲屋裡。
玩伴在孩子性格養成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黎寶璐卻不知道顧景雲的確不太想讓表妹與外面的那些孩子玩,但他深知朋友的重要性,雖然他不能體會,但那是因爲他身邊一直有寶璐陪伴,妞妞可沒有這樣的夥伴。
所以他只能退一步將遊戲屋向外人開放了。
“還有一些零星的東西,到時候等木匠來了再決定做不做。”
顧景雲收起圖紙,拉了黎寶璐問,“你的畫學得怎麼樣了?”
黎寶璐挺了挺胸膛道:“舅舅誇我進步頗大。”
這輩子黎寶璐可是琴棋書畫,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琴和棋就不說了,書和畫雖稍遜於顧景雲,卻也一直在進步。
“那樣我就放心了。”
黎寶璐戒備的看向他,“你想幹什麼?”
顧景雲在新打通的屋裡走了走,指了四面的牆道:“我決定在牆上做壁畫,但這樣的技藝在瓊州是請不到人的,只能我們自己來,我與舅舅都沒問題,母親和舅母身體不適不宜動手,但只我和舅舅工程太過巨大,半年未必能畫得出來,所以得你幫忙。”
黎寶璐張了張嘴道:“景雲,我不想當你妻子了,我也做你閨女吧。”
顧景雲臉一黑,瞪了她一眼道:“瞎說些什麼,還不快去列單子,壁畫所用的顏料瓊州未必能買齊,得提前託賀掌櫃從廣州買來。”
顧景雲將自己的計劃與秦舅舅說了,喜滋滋抱着閨女傻樂了一個多月的秦信芳這纔回過神來,他貌似還沒給閨女準備禮物呢。
看着懷裡衝他吐泡泡的閨女,秦信芳瞬間愧疚了,立即道:“你還要看書,明年便要考試了,遊戲屋的事交給我吧,壁畫我慢慢畫,不用你和寶璐操心。”
顧景雲不同意,“得早點畫完讓顏料乾透,不然妞妞何時才能用?我們三人一起快些。”
秦信芳抿了抿嘴道:“我一人動作快些三四個月也就完成了。”
顧景雲瞥了舅舅一眼,“您是打算不眠不休連續幹四個月嗎?”
黎寶璐戳了戳他道:“你沒發現舅舅是吃醋了嗎,他想自己給妞妞畫。”
顧景雲抿了抿嘴,退一步道:“那舅舅你畫兩面牆,剩下的兩面交給我和寶璐吧,你年紀大了,也不能勞累過度,不然誰來照顧舅母和妞妞。”
黎寶璐見秦信芳漲得臉都紅了,便狠狠地戳了一下顧景雲的腰,“瞎說什麼大實話呢?”
秦信芳的氣就泄了,狠狠地彈了倆人的額頭道:“今晚你們下廚,做不好罰你們打掃房間十天。”
顧景雲伸手抓住黎寶璐的手指,嚴肅的點頭,拉着黎寶璐往外走,“快去洗菜做飯,做不好罰你單獨打掃房間十天。”
秦舅母眼中閃過笑意,扭頭對秦舅舅道:“兩個孩子是心疼你,你何必跟他們置氣?”
秦信芳嘟嘴道:“這是給我閨女做的。”
何子佩咯咯笑了一陣,然後嚴肅的道:“這次來的木匠有罪村的也有向善村的,讓寶璐避着他們一些,對外,妞妞是景雲和寶璐的孩子。”
秦信芳點頭,“村裡還有廢屋,景雲打算讓他們住在廢屋裡,木工也在廢屋裡做,做好後再搬到屋裡就好。”
這樣可以一邊做木工,他們這邊也能刷牆開始畫壁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