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如此多江湖人在這裡對峙着,李善長其實也是有些慌的。
雖然以他的身份並不懼這些江湖人,甚至這些江湖人也不敢去動他,但他卻是怕惹出麻煩來,給京城那邊添麻煩。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李善長嘆息道:“顧大人,貌似是我們弄錯了,這件事情便這麼算了吧。
不過顧大人放心,本王是個講究人,那舍利子和符錄該給我也還是會給的。”
顧誠輕輕挑了挑眉毛道:“弄錯了?王爺,平心而論,你真認爲是弄錯了,陳小憐說的都是假的,是她在污衊金光寺嗎?
方纔我問了這麼多問題,那廣濟禪師卻好似提前準備好了回答一般,滴水不漏。
最重要是那幫宗門來的時機也不對,他們來的太快了。
雖然各大宗門都分佈在金陵府周圍,不過就算他們在見到我們開始便暗中通知,這幫人也來不了這麼快的。
他們能夠如此快的現身只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我們還沒有見面時,金光寺的便已經察覺到了我們到來從而去通知了其他宗門的人。
王爺你仔細想想,那時候我們可還沒有露出什麼敵意來呢,你可還是那位廣濟禪師的好友,他竟然會把其他宗門喊來援手,這難倒還不可疑嗎?”
雖然那廣濟禪師演戲演的很成功,就連一向都習慣洞察人心的顧誠都沒在對方的身上感覺出什麼不對來,但假的就是假的,仔細斟酌還是有漏洞的,就是不能拿出來當實際上的證據。
這時候一直都沒有出聲的燕北宮卻是道:“還有那幾千流民的性命,難不成王爺你都忘了嗎?”
跟其他人在乎的點不同,燕北宮是最受不了那種用人命去祭煉秘術邪法的妖人,他在南九郡之地殺的最多的便是這種人。
顧誠嘆息一聲道:“我當然知道王爺是個講究人,如今我跟燕大哥拿了寶物就走也是可以的,但若是那樣的話,這東西我可是拿的燙手啊。”
燕北宮是一個很倔強的人,所以他當初能夠做出一怒之下便拋棄大好前程離開靖夜司的舉動,也能夠做出不顧其他,千里追殺白蓮教,一路從南九郡追殺到江北的事情來。
顧誠有時候雖然強硬,但他卻並不倔強,他是個很現實的人,雖然這個世界他來了沒幾年,但他其實要看的比燕北宮清楚。
以現在他的實力,他改變不了這個世界,頂天能夠做到不被這個世界去改變。
有多大的胃就吃多少碗飯,有多大的能耐就去管多大的事情,否則一不留神被撐死就不好了。
蕩平靖夜司中的蛀蟲他做不到,掃平天下妖鬼他更做不到。
但眼前這件事情雖然難,但他卻有可能做到。
若是不知道,看不見這件事情也就罷了,但偏偏卻讓他遇到了,所以此時他不光是拿的東西燙手,心境也會有一定影響的。
而且江南道那幫武林勢力的態度也是讓他很不爽的,他顧誠不是沒有退過,元辰派的時候他也退過,但後果就是元辰派現在的山門都已經墳頭長草了。
這一次他又怎麼可能就這麼憋屈的退走?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燕北宮和顧誠態度強硬,李善長雖然是當事人,但他此時卻是猶豫的很,害怕把事情鬧大。
這時一旁的青松道人和馬士霄卻也是立刻站出來反對顧誠。
馬士霄冷哼道:“一個金光寺好解決,但整個江南郡的武林你怎麼解決?王爺是讓你來解決麻煩的,不是讓你給他添麻煩的!”
青松道人淡淡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顧誠,你非要把王爺拉入到這種麻煩當中來,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這兩個人不讓顧誠動手不光是因爲嫉恨顧誠,也不是爲了李善長着想,而是因爲他們怕了。
這兩個人都在李善長的王府當客卿十多年了,混的可是要比一些大派中人都滋潤,平日裡也不需要打打殺殺,只需要哄着李善長開心就好了。
結果現在顧誠想做什麼?他竟然想要硬剛江南郡所有武林宗門去動金光寺,這種簡直就是找死嘛。
他顧誠找死他們不管,但問題是一旦顧誠這邊動手,做爲王府客卿的他們二人肯定也是要動手的。
他們可不想去跟江南郡的那些大派拼死拼活去。
顧誠冷眼看着他們二人,冷笑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王爺養了你們這麼久都不如養兩條狗!
起碼養兩條狗在主人受辱的時候還會叫兩聲呢,養你們又有何用?”
沒等他們兩個人開罵,顧誠便將目光轉向李善長道:“王爺,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也沒想過去硬剛整個江南郡武林,繞過江南郡武林滅掉金光寺我還是有把握的。
況且王爺你仔細想想,金光寺這幫人都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算計你了,他們的圖謀又有多大?況且你就能咽的下這口氣?
而且萬一他們是有什麼陰謀在,王爺你出手將這些陰謀解決,陛下那邊也會對你刮目相看的不是?”
李善長這個人沒什麼主見,耳根子也是比較軟的,誰說的大道理多他聽誰的。
此時他又被顧誠說的有些異動了。
“顧大人,那我永陵王府需要做什麼?”
顧誠沉聲道:“很簡單,我只需要能夠代表王爺的一塊令牌便足以了,剩下不論什麼事情王爺你都不用出面,全部都由我來負責。”
顧誠這種做事方式俗稱扯虎皮做大旗,直接拿着一個名頭把上司扔在了一旁自己單幹。
換成其他強勢一些的上司自然會看他很不順眼的,但對於李善長這樣的人,他卻是樂得讓顧誠自己去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一聽不用自己摻合到具體的事情中來,再聯想到自己被帶綠帽子的苦和淚,雖然不是被‘人’帶綠帽子,但性質也都是一樣嘛。
所以李善長怒從心頭起,直接把自己的隨身令牌交給了顧誠:“顧大人,本王可就全都託付給你了。
你放心,本王做事絕對講究,這事情的難度已經超過之前我所想了,所以除了那兩樣東西,事成之後本王還有重禮相贈!”
顧誠也是拱拱手道:“王爺放心,我顧誠做事也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的。”
說着,顧誠便直接和燕北宮離開隊伍,自己去佈置一切了。
青松道人和馬士霄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嘆息道:“王爺,您怎麼敢讓那顧誠如此亂來?萬一惹出了什麼大亂子怎麼辦?”
看了兩人一眼,李善長冷哼道:“我倒是想要有個既能安全,又能解決那幫禿驢的辦法,你們行嗎?自己不行還有臉說別人?”
兩個人都對李善長說的是面色通紅,互相對視一眼,神色中卻是透露出一絲別樣的意味來。
或許他們是時候換個地方了。
之前他們在李善長這裡混的可還可以,但現在嘛,通過這件事情李善長明顯已經不怎麼信任他們了,對他們的態度可以說是急轉直下。
並且眼看着麻煩即將到來,萬一顧誠帶着永陵王府跟江南郡各大門派硬剛上了,他們可不想趟這趟渾水。
而此時另外一邊,燕北宮有些糾結的揉了揉腦袋道:“顧兄弟,咱們這次怕還是真攬下了一個麻煩。
江南郡太特殊了,所有宗門都雲集在金陵府外,只要咱們一動你金光寺,必將驚動其他宗門。
要不然咱們便找個機會,夜黑風高,突襲金光寺,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廣濟和尚給做掉!”
眼下他們要做的事情明面是好事,燕北宮也是在南九郡之地大名鼎鼎的赤俠,但此時他卻好似土匪強盜一般,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
顧誠搖搖頭道:“行不通的,對方再怎麼說也是一位老牌的宗師高手,哪怕燕大哥你現在踏入宗師境界,你我聯手想要短時間做掉對方也是很困難的。
最重要的是我們首先要知道金光寺準備幹什麼,暗中佈局得罪李善長這麼一位大金主他們也要那些流民,他們到底再搞什麼鬼?
殺人不是目的,搞清楚真相纔是目的。
江南郡江湖鐵板一塊,一部分還跟我有仇,短時間是無法分裂的,我們也無法助力。
但朝廷靖夜司這邊的力量還是可以借用一下的,我們先去江南郡靖夜司看看。”
燕北宮聞言卻是搖搖頭道:“顧兄弟,我勸你還是別費力氣了,靖夜司那幫人我比你瞭解,特別是大乾各地的底層靖夜司中人。
就江南郡這種情況,當地的靖夜司不跟江南本地的武林勢力勾結便已經是不容易了,又怎麼可能來幫我們?”
顧誠道:“去試試看吧,我還沒跟這位江南郡的鎮撫使打過交道呢。”
其實顧誠對於此行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想要去試試看江南郡靖夜司的態度而已。
江南郡靖夜司也在金陵府內,並且就在金陵府的最中央,不過等顧誠剛剛踏入江南郡靖夜司的大門,他的心頓時便一沉。
因爲他看到了那江南郡金家的家主竟然堂而皇之的從靖夜司內走出來,還有一名穿着鎮撫使特製玄甲,披着錦繡披風的中年人笑着將其送出靖夜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