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趕屍一脈和巫蠱一脈是一件很複雜的東西,因爲這兩脈的實力太強,勢力太大了,其複雜程度不遜於江湖上的頂尖大宗門,所以必須要慎重才行。
藍綺兒跟藍氏一族的族長其實並不太熟悉,畢竟她小時候就已經被收養在龍姥姥的身邊了。
不過藍氏那位族長卻是對藍綺兒很熟悉,她是龍姥姥身邊的人,雖然不算是弟子,但卻也常年在龍姥姥身邊,所以爲讓藍綺兒爲藍氏一族說好話,藍氏那位族長可是沒少給藍綺兒送東西,雙方也是有聯繫的。
所以當藍綺兒給藍氏那位族長傳信時,對方還很是詫異,因爲這麼多年,這可是藍綺兒第一次主動給他傳信相約見面。
藍綺兒約藍氏族長見面的地方在苗疆寨子外的客棧內。
整個苗疆之地很少有外人前來,甚至就連城市都少,幾乎都是以村寨的形勢呈現的。
僅有的幾座小城也都是五百年前大乾剛剛進軍西南,掌控湘西之地時強行建造的,那時候苗疆巫蠱一脈當然是不敢跟如日中天的大乾叫板的,只能這麼委委屈屈的答應下來。
不過隨着大乾在西南之地的聲勢越來越弱,大乾對於苗疆的掌控力度也幾乎變成了零,現在整個苗疆之地就連一名玄甲衛都看不到。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顧誠若是直接進入苗疆村寨中去見藍氏族長那有些太過顯眼了點,這些村寨外的客棧纔是專門給外人準備的,比如一些來苗疆之地收購草藥的商人等等。
顧誠直接包下了一座客棧,等他來到這裡時,藍氏的那位族長已經到了。
藍氏現在的族長名爲藍歸田,大約五十多歲的模樣,一臉的滄桑之色,身材高大但卻彎着腰駝着背,面向也是憨厚謙恭,給人一種很憨厚窩囊的感覺。
此時他正拿着一杆銅菸袋吧嗒吧嗒的抽着,看着藍綺兒跟顧誠一起進來,他頓時一愣:“藍綺兒,他是誰?”
顧誠此時穿着一身尋常的青色粗布麻衣,帶着斗笠,就跟最底層的江湖人浪人一般。
聞言顧誠摘下頭上的斗笠,拿出靖夜司的令牌‘咣’的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道:“藍族長你好,介紹一下,在下顧誠,得陛下看重,被封爲西南四郡總監察使,我想藍族長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
藍歸田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驚駭之色,他猛的站起來,差點把桌子給掀翻。
顧誠的名字他當然聽說過,應該說自從烏家覆滅之後,西南之地就沒有人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但眼下應該在烏家的顧誠卻是出現在這裡,本應該奉命去臥底在顧誠身邊的藍綺兒卻是恭恭敬敬,猶如侍女一般的站在顧誠身後,其中的意思還不夠明瞭嗎?
“藍綺兒!你瘋了嗎!?”
藍歸田怒聲道:“你投靠顧誠,若是被龍姥姥知道,萬蟲噬心的刑罰你受得了嗎?不光是你,甚至我藍氏都要被牽連!”
顧誠淡淡道:“藍族長,小聲一些,這件事情現在你知我知,你非要鬧得整個苗疆都知道嗎?”
藍歸田長出了一口氣,拿着自己的菸袋鍋輕輕敲了敲,兩隻猶如蜜蜂一樣的半透明小蟲子帶着火光從菸袋鍋裡面飛出來,十分奇異的在整個房間內煽動着翅膀,顧誠能夠感覺到周圍的天地元氣都被凝滯,猶如一個罩子一般籠罩在屋子周圍,隔絕聲音響動。
顧誠笑了笑道:“藍族長多慮了,整間客棧都被我包下來了,這裡是絕對安全的。”
藍歸田並沒有迴應顧誠的話,而是沉聲道:“顧大人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我藍氏在苗疆巫蠱一脈中只是不起眼的底層角色,您就算是要對巫蠱一脈出手,也要對準龍莫金這三家纔對,爲何非要對我藍氏下手呢?
除掉我藍氏,對您在苗疆之地的佈局可也沒有半分好處的。”
顧誠輕輕挑了挑眉毛道:“藍族長,你也知道現在藍氏一脈在整個苗疆的最底層,既然是如此,你又爲何對那龍姥姥如此的忠心呢?”
藍歸田沒有說話,而是又拿起他的菸袋鍋開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他當了幾十年的族長,藍氏一脈全靠他的庇護才能夠走到今日。
這些年來他在龍姥姥面前如履薄冰,做事小心翼翼,可以說每天都猶如走鋼絲一般,心境都被磨鍊的極其堅韌,他又豈能被顧誠幾句就給忽悠的跟他去造龍姥姥的反?
看到他這幅抗拒的模樣,顧誠到是不以爲意,繼續道:“藍族長,這次我便給你交個底吧。
西南這地方對於大乾來說不是最重要的,但卻也不是可以隨意放棄的地方。
龍姥姥他們這些左道修行者做的太過分了,已經引起公憤,朝廷是必須要清理掉他們的。
但苗疆之地這麼大,你們都是苗疆之人,得利和作惡的只是一小部分,你們又何必爲了龍姥姥等人一起背這口黑鍋呢?
關於你們苗疆內部的事情我已經聽藍綺兒說過了,你們藍氏明明是苗疆人數最多的大族,卻是在最底層,這個結果你甘心嗎?
表面看上去你藍氏一脈跟龍莫金三姓都是一家人,但實際上呢?人家卻是拿你們當奴隸一般看待的!
藍綺兒足夠美貌,天賦也很不錯,本應該是你藍氏一脈的明珠,結果卻被那龍姥姥訓練成了工具,成爲了以色殺人的刺客。
你這位藍氏族長放在外界威勢足以堪比一個地方大派的掌門,但在龍姥姥面前,她卻是對你呼來喝去,毫無尊重在可言,這些你可甘心?”
藍歸田仍舊在那裡吧嗒吧嗒的抽着煙,但顧誠卻看到他握着菸袋鍋的手下意識的在用力,已經捏的發白了。
顧誠繼續淡淡道:“藍族長你是有本事的,但再有本事你也只能帶領藍氏一脈苟延殘喘。
你這輩子如此窩囊,給龍莫金這三姓當牛做馬不夠,還想要讓自己的兒子、孫子,整個藍氏一脈的後輩都給那三姓當牛做馬嗎?
中原有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沒有什麼人生來是高貴的,那三姓又憑什麼能夠凌駕於你們頭上?
藍族長,今日我便跟你明說了,我要對龍姥姥動手,需要你的幫助。
你若是選擇幫,將來苗疆一脈定然有你藍氏的一席之地,我不敢說讓你藍氏成爲苗疆之主,但卻也能夠保證你們藍氏一脈不再受壓迫。
你若是選擇不幫那也無所謂,今日之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會再有外人知曉。
你也不用擔心我把消息故意泄露給龍姥姥,除掉你藍氏一脈,對我的計劃沒有任何幫助。
藍族長,剩下的時間你便好好想想吧,藍氏一脈的未來可是握在你的手中。”
說完之後,顧誠轉身便走,就在這時,藍歸田卻是忽然道:“等等!”
藍歸田看向顧誠,長出一口氣道:“顧大人,你有幾分把握?”
他不是被顧誠說的心動了,而是在他那窩囊憨厚的外表下,本就藏着一顆不安分的心。
他若是真心窩囊,那大可以出賣整個藍氏一脈的利益給龍姥姥,換得利益地位,起碼要比現在過的舒坦。
但他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周旋在龍姥姥和藍氏之間,這便表明他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棄藍氏。
顧誠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道:“說實話,一分把握都沒有。
還沒有進行的事情,我怎麼敢說有絕對的把握?若是我說有十足把握,那纔是在糊弄藍族長你。”
藍歸田死死的看着顧誠,一字一句道:“顧大人,這麼多年來不論是朝廷還是其他左道勢力,沒人敢對龍姥姥動手,你是唯一一個,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所以我會跟你合作。
但這次我賭上的可是藍氏一脈的未來,若是敗了,以龍姥姥的性格哪怕是苗疆血流成河,她也是定然要剷除我藍氏一脈的。
所以還請顧大人全力以赴,千萬莫要讓我藍氏一脈心血東流!”
一旁的藍綺兒用異樣的目光看着藍歸田。
一直以來她對於這位族長的印象都是十分窩囊的,哪怕是面對在龍姥姥身邊的她都是客客氣氣的。
但如今的藍歸田卻是猶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一般,那目光甚至讓藍綺兒都不敢直視。
顧誠又重新坐回到桌邊,大笑道:“藍族長放心,我做事向來不會後悔,也不會讓合作者失望的。”
藍歸田將手中的菸袋鍋放在一旁,沉聲道:“所以顧大人你準備怎麼做?我藍氏一脈雖然人多,但放在整個苗疆實力卻嚴重不足,缺少強者,根本就無法跟龍莫金這三姓抗衡。
更別說我苗疆聖物神王蠱還在龍姥姥的掌控當中,其他小族也都會聽龍姥姥號令的。”
顧誠淡淡道:“有神王蠱又如何?都多少年過去了,那就是一個象徵而已,外物是永遠都無法掌控人心的。
我這裡有一個十分刺激的消息,足可以讓苗疆巫蠱一脈和趕屍一脈先行大戰一場。”
等顧誠將柳盈盈的消息跟藍歸田說完之後,藍歸田也是一驚,他也沒想到那黃眉道人竟然這般大膽,盜墓都盜到龍姥姥的祖墳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