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溪臉上的笑容凝固,眨了眨眼睛,問道:“因爲她欺負你,所以你就對她記憶深刻?”
“不僅僅是這樣。”陳述笑着說道。
“還有什麼原因?”
“又黑又胖。”陳述答道:“長得不好看,心眼忒歹毒。”
“……”孔溪臉上的肌肉抽搐,小手握成了拳頭,牙齒也咬得咔嚓咔嚓作響。
要不是怕擦槍走火,孔溪肯定要大打出手發一通火。
“那個時候我還在讀小學三年級,她是後面轉到我們學校的,一開始老師安排我們倆坐同桌,我就主動的向她打招呼做自我介紹,結果你猜她怎麼着?”
“用鉛筆戳你?”
“對啊。”陳述激動的說道:“她竟然用鉛筆戳我,還讓我閉嘴。我只不過是對新同學的到來表示歡迎,她竟然用鉛筆戳我,把我的手臂戳出來一個洞,都流血了,你說過份不過份?”
“也許是她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心情很糟糕?也許是她不喜歡上課時間和別人講話?也許是她……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交往?”
“不喜歡說話就說一聲嘛,也不能直接動手是不是?是不是太野蠻暴力了?這樣的女孩子誰會喜歡?”
“她打了我,我自然要報復回去啊。她一個外來戶,到我的地盤自然得遵守我的規則。”
“遵守你的什麼規則?”
“我讓李小虎往她鉛筆盒裡面丟了一條蚯蚓。一條活的蚯蚓。”陳述笑着說道:“我們是在課間休息的時候乾的,等到她在上課的時候打開筆盒,一定會發出尖叫的聲音。那個時候,老師也肯定會把她揍一頓的。就算不揍她,也會罰她抄課文。”
“你怎麼這麼欺負女孩子?”孔溪不滿的說道。
“沒欺負成。”陳述幽幽嘆息,說道:“那個胖妞抓起蚯蚓就賽進了李小虎脖子裡,把李小虎嚇哭了。這還不算完,還把李小虎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頓。李小虎雖然名字裡面有個虎字,但是瘦的跟一根竹竿似的。哪裡能是胖妞的對手?”
“最過份的是,她在課堂上當着老師的面把李小虎揍了一頓,結果老師又把李小虎揍了一頓……還讓李小虎出去罰站,硬是站了兩節課。她欺負我的兄弟,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後來我見她一次,就被她打一次。”
“……”
“主要是那個時候我打不過她。她又高又壯,我那個時候也是個小瘦猴。體格上就佔不到便宜。再說,好男不跟女鬥,她可以對我們下重手,我們還得擔心把她打壞了,然後就一直被她欺負來着。”
“沒想到陳總監小時候就懂得憐香惜玉。”孔溪心情好轉,笑眼彎彎,聲音甜美的說道。
“當然,我們也沒讓她好過。我們把她寫完的暑假作業藏起來讓她找不着,然後老師狠狠地訓斥了她,讓她從頭到尾抄寫一遍。我們還往她的水壺裡面倒墨汁,讓她一口下去嘴巴都喝黑了……反正武力打不過,我們就選擇用智鬥。”
孔溪的黑臉更黑,在黑暗中看起來就像是一團墨團似的,表情猙獰的問道:“你還做過什麼?”
“做的可多了,只不過現在都忘記了。”陳述得意洋洋的說道:“但是後來她來的時間久了,和班裡的女生打成一團,還成了她們的大姐頭……我們就不敢招惹了。”
“算你聰明。”
陳述摸着眉心處那個三星型的疤痕,輕輕嘆息,說道:“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會救她。她和一羣女生牽着狗去追我,結果沒想到那狗突然間發了瘋,沒有咬我反而朝着她們撕咬了過去。我看到那個胖妞已經被狗撲倒了,一口咬住了她的鞋子,我腦袋一熱,就跑過去幫她抱住了狗頭……”
“那個時候一定很痛吧?”孔溪看向陳述的額頭,因爲帳篷裡面太黑,其實她並沒有辦法看到那個疤痕。但是,不需要用眼睛看,因爲那道疤一直藏在她的心裡。
“當時沒什麼感覺。”陳述說道:“不過縫針的時候痛。我爸抽我的時候痛。”
“你爸爲什麼抽你?”
“他說我閒着沒事跑去招惹一條瘋狗做什麼。”
“……”
“因爲頭上留了這道疤,所以就對那個胖妞記憶深刻。疤痕去不掉,人就忘不了。”陳述出聲說道。“我本來可以更英俊一些的,都是被這個疤痕拖了後腿。”
“她一定很感激你吧?”孔溪伸出手來,去撫摸陳述的眉心。
“說起來這個我就生氣,那件事情發生後,她就轉學了。”陳述說道:“我再也沒有見過她了。據說家都搬走了,跑得可真快,搞的就跟我要找她要賠償似的。”
“要是有機會和她再見面……你願意嗎?”
“還是不要見了。”陳述趕緊拒絕,說道:“遇到她就沒有一件好事,一次比一次倒黴。我現在好不容易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萬一她又給我帶來黴運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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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溪走了。
在陳述再三保證賭咒發誓說自己只是抱抱什麼事情都不做的情況下,她仍然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讓陳述心裡很難過,他覺得孔溪不相信自己。
至少還不夠信任。
陳述帶着滿腔的傷心委屈睡着了,孔溪卻躺在牀上難以入睡。
“你好,我叫陳述,你叫什麼名字?”男孩兒抹了一把鼻涕,伸出自己沾着鼻涕的黑手。
“我告訴你,不要再讓我見到你,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男孩兒被自己踩在腳下的時候,還不忘惡狠狠的撂着狠話。
“算了算了,不打你了。你先鬆腳吧。”轉眼間他又嘻皮笑臉的向自己求饒。
“快跑,我抱住它了,快跑啊……”他一把抱住狗頭,聲嘶力竭的對自己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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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述!”
“陳述!”
“終於等到你!”
孔溪嘴裡輕聲呼吸着陳述的名字,臉上帶着甜蜜的笑意。
王韶迷迷糊糊的轉身,看到孔溪雙眼圓睜笑容詭異,猛地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緊張兮兮的盯着孔溪,說道:“小溪,你沒事吧?是不是發燒了?”
話未說完,就伸手去摸孔溪的額頭。
王韶晚上沒有睡帳篷,而是和孔溪一起隨便擠擠的睡在坑上。自己趕路辛苦,躺在牀上沒說兩句話就睡熟過去了,根本就不知道身邊小個小女人溜出去大半夜的事情。
“韶姐,我沒事。”孔溪撥開王韶的手,出聲說道。
“那你怎麼大半晚上的不睡覺?還一個勁兒的在那裡傻笑?”王韶疑惑問道。
“我就是高興嘛。”孔溪說道。
“高興?”王韶朝着窗外看了看,說道:“又去找他了?”
“嗯,我們聊了一會天。”孔溪倒是沒有否認。
“唉,小溪啊。雖然我知道你們之間的感情,但是……要慎重啊。你的身份特殊,不是普通的女孩子。譚劍鋒和他的那些助理就住在隔壁的屋子,要是讓他們看到你大半夜的鑽進了陳述的帳篷,這件事情可就說不清楚了。再說,就算他們那邊看不到,小夢小冉那兩個丫頭就聽不到你開門出去的聲音?”
“有院牆呢,劍鋒他們又看不到我們這邊。小夢和小冉睡覺實,這會兒怕是早就睡着了。再說,就算她們聽到什麼也不會在外面亂說的。”孔溪解釋着說道:“我相信她們。”
“小溪……你這不是自欺欺人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再隱蔽的事情,也會被人給發現端倪的。”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想到他就住在旁邊,我就睡不着覺。”孔溪聲音嬌憨的說道:“韶姐,你以前戀愛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王韶嘴巴張了張,終究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是。每個戀愛的人都像你這樣,患得患失,恨不得把倆個人給黏在一起。”
“韶姐,你當真決定明天就回去嗎?”孔溪出聲問道。
“是啊。”王韶說道:“你不肯跟我回去,我留在這邊也沒有什麼事情。還不如回到花城去盯着你的其它項目呢。有幾家公司想邀請你做代言,我也要去和他們聊一聊,做一個篩選。”
“可是,陳述過來的事情肯定已經被公司知道了,你回去要怎麼解釋?”孔溪擔憂的問道。
“我就說知道你生病了,就拉着陳總監陪我一起來探病。我一個人開車太累了。”王韶撫摸着孔溪的滿頭秀髮,說道:“總是要面對的,你不用替我擔心。”
“就怕他們爲難你。”孔溪說道:“不過,有些事情也是要到了解決的時候了。等我這邊的戲拍完,也要回去和慄董好好聊一聊。”
王韶眼神閃動,看向孔溪問道:“小溪,你心裡是怎麼想的?能不能提前和我透個底?合約快要到期了,這部戲拍完,怕是就只有小半年了……那個時候,是走是留,你有沒有一個確定的想法?”
看到孔溪沉默無聲,王韶解釋着說道:“如果知道了你這邊的態度,我回去也更容易應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