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惡臭的氣味從前方數英里方圓的區域瀰漫過來,發源地是一個水色烏黑的污濁大池,岸邊有密密麻麻的廠區和住屋,但這些建築都已經殘破不堪,人煙荒蕪,如同是末日廢墟的景象。
趴在姬傲劍背上補眠的九姐被薰得醒了過來,揉了揉眼,藉着月光四下張望,“這裡是什麼地方?”
“大概是一個高污染的工業區吧。”姬傲劍回答,“本來這兒應該是泰晤士河某條支流上的一個小湖,但是被污水廢料徹底毀去了水源,該搬遷走的人都已經走了,就連這個惡濁的湖泊也被堵塞了進出口,成爲徹底的死湖。”
“哇,重工業真是環境殺手。”姬靈星驚歎了一聲,又張望着,“你怎麼追到這兒來了,那個狼人呢?”
“它逃進前面一幢特殊的建築裡去了。”
姬傲劍伸手一指,所指的對象是一座有着拱門和花窗的教堂,它看上去是這裡最優美的建築,保存得也最爲完好。
由於這片區域已經沒有了居民,教堂也失去了原本的功能,應該也成爲了空蕩蕩的廢墟。然而此刻,窗口卻透出了燭火的亮光。
姬靈星思索着說,“狼人不是教廷所說的最邪惡的怪物之一嗎,怎麼會逃到這裡來呢,難道這所教堂已經被黑暗力量給污染了嗎?
姬傲劍一愣,“九姐,你說什麼黑暗力量?”
“當然是這些工業污染物啊。”
“這你大可放心,教堂一定沒有受到污染。”
姬靈星奇怪地說,“你怎麼知道?”
“九姐,首先一個問題,教會代表神聖嗎?”姬傲劍平靜地問。
“不代表。”姬靈星毫不猶豫地回答。
九姐一來不是基督徒,二來從事革命運動屬於無神論者,三來教廷的形象自文藝復興已經被黑了幾百年,所以在她眼裡,教堂和神聖兩個字自然是無緣的。
“既然教堂並不神聖,那又怎麼會被黑暗給污染呢?”
“哦。”姬靈星點頭說。“但是狼人鑽進禮拜堂,總是會有一點奇怪吧?”
“不奇怪。”姬傲劍說,“這裡本來就是狼人最可能的老巢之一。”
“爲什麼?”
“九姐,狼人是怎麼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幾近滅絕的?”
“那是從中世紀的時候,教廷號召組織剿滅它們。”
“是啊,經過幾百年的休養生息,歐洲在進入公元第二個千年時積蓄起了不錯的地緣實力,天主教會更想趁機擴展教權的影響。讓歐羅巴成爲真正的宗教國度。於是,教廷對外一再發動十字軍東征,希望建功立業,強化威信;對內積極消滅吸血鬼、狼人、異教徒、巫師等黑暗力量,剷除異己。”
姬靈星好奇地說,“這也沒什麼不對吧?”
“沒什麼不對,無非是隻要把貴族扣上吸血鬼的帽子,把平民扣上狼人的帽子,把少數族裔扣上異教徒的帽子,把流浪者扣上巫師的帽子。想剷除什麼人,就可以剷除什麼人。”姬傲劍咳了一聲,繼續說道,“當然,真正的吸血鬼和狼人之類的奇怪生物,也許也應該順帶剿滅得差不多了吧,但在這個過程當中,偷偷地保留並豢養一些黑暗力量,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哦。”姬靈星恍然大悟,“你是說。那個狼人,是教廷手裡的刀?”
“我只是說有這個可能性。”姬傲劍道,“也許這隻狼人就是遺落在野外的餘孽,無意中遇到了一個廢棄的教堂。作爲自己的棲身之地,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姬靈星點頭,“嗯,究竟是怎麼回事,待我們潛進去看看吧。”
教堂的中廳,從穹頂垂下了一隻明亮的燭臺。那個狼人被緊緊地綁在正下方的長几之上,三個穿着白大衣的男子圍在它的身邊,拿着鋒利的刀鉗工具,緊張地埋頭忙碌。
“這隻狼人和傳說相比,好像退化得非常嚴重。”姬傲劍說道,“它們應該有着極爲強大的癒合能力,胸口的那個傷勢應該不會讓它流血太多,更不需要忙着動手術。”
“是啊,爲了給它動手術,居然還要把它綁起來。”姬靈星也發表議論,“他們居然沒有麻醉手段,真是太落後了。”
三個男子頓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同時面向來人的方向,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既然你們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姬傲劍微微一笑,“我們兩個,就是縱橫歐洲大陸,穿越高山深湖,以維護世界和平爲宗旨,消滅陽光下的一切邪惡,深藏功與名的怪物獵人!”
“對對對,我們是怪物獵人哦。”姬靈星開心地點頭,然後有些不解地說,“看起來,你們不像是教士啊?”
“大爺當然不是教士,是科學家!”當中的一人頭髮散亂,鬍子拉碴,確有幾分生活不能自理的科研人員形象,惡狠狠地說道,“剛纔你們說自己是什麼獵人來着,是不是你們打傷了我們的同伴?”
“那種邪惡的怪物居然是你們的同伴?”姬靈星驚訝地說,“你們還算是什麼科學家?”
“怪物也可以是科學研究的對象嘛。”姬傲劍一本正經,“控制了怪物之後,就可以利用怪物的力量報復社會,征服世界。這不正是野心科學家的標準做法嗎?”
“沒錯,你們知不知道,做了一件多大的蠢事?”對面的“科學家”激動地嚷道,“這可能是地球上最後一隻狼人了,你們居然差點把它殺了,簡直是對全人類的犯罪!”
“哦——”姬傲劍拖長了聲音,笑眯眯地說道,“既然這是最後一隻狼人了,你們不把它給好好關起來,卻放它到外面傷害無辜的人,你們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嗎?”
“那些膚淺之人毫無價值,死多少都無所謂。”
“居然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種話?”姬靈星義憤填膺地說,“你們果然是一羣反人類的瘋子!”
“九姐說的是。”姬傲劍把拖把往地面一拄,不過頂端的布條已經被全部扯下,只是一根鋼棍了。“你們幹過多少壞事了,全部報出來聽聽,我也好考慮要不要將你們人道毀滅?”
“哈哈哈哈!”三人一起發出了非常誇張的大笑,“不要以爲對付了一隻狼人,你們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我們真正的研究成果會讓你們立刻感覺絕望!”
姬傲劍不以爲意地說,“你們還有什麼研究成果?”
隨着他的話語,燭光突然熄滅。隨即,一個又一個黑黝黝的影子走了進來。
姬靈星有些驚愕地說,“小劍,我感覺不到這些傢伙的氣息,好像不是活人?”
“是啊。”姬傲劍的聲音沒什麼變化,“可能是死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