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睡眠狀態之中,我們就有了另一個“夢”。
在這裡,必須略作說明。那樣子的記錄儀,到現在爲止,一共有三具,“夢”也有三個,第一號記錄儀,落在柏萊和辛尼的手中,使他們有了第一號夢。
第一號夢,只有辛尼和柏菜親歷。我知道第一號夢的內容,由於辛尼的轉述。
我之所以要將“夢”編號,也是爲了敘述的方便。
巴因賣給白素的那具記錄儀,使我們得到了另一個夢,這個夢,我將之編爲第三號,稱之爲“第三號夢”。因爲我們在王宮之中,又得到了另一個“夢”之後,發現那個夢,應該排在第二,因爲那個夢中發生的事,應該在第三號之前。
以下,就是第二號夢中的情形。
第二號夢中,開始,也是一個會議,但是會議的參加者只是六個人,那六個人,我在一進入夢境之後,就可以知道他們是準。他們A、B、C、D、領導人以及C的父親。
我之所以將這個夢編爲第二號,是因爲顯然那是A、B、C、D纔回來之後發生的事,他們六個人先討論了事情的經過,然後纔在另一次較多人蔘加的會議中出現——那次較多人蔘加的會議,就是第三號夢。
我這樣的敘述,可能有點凌亂,但是事實如此。如果有心弄清楚那些次序,也是很容易的事。一進入“夢境”同樣是柔和的光線,六個看來有點朦朧的影,圍着一張圓桌坐着,開始時,是一片沉默,然後纔是領導人的聲音:“你們四個人的結論一致?”
C的聲音聽來很低沉:“是的!”
領導人嘆了一聲:“情形真的那麼壞?”
C苦笑道:“只有比我們的報告更壞!由於我們對罪惡的認識不是那麼深刻,我們的報告,其實還未曾觸及到他們內心深處的醜惡。他們的內心究竟有多麼壞有他們自己才最清楚!”
A的聲音憤然,指着C:“他的遭遇最不幸,他千挑萬揀,揀了十二個人,認爲是最有資格相信他們的了,可是其中的一個,居然出賣了他!”
領導人和C的父親,同時發出了一下感嘆聲:“你認爲他們罪惡的根源是什麼呢?”
A、B、C、D都沉默了片刻,B最先開口,語音平和:“是他們對自身的生命認識不夠。短促的生命,在他們的心目之中,卻是頭等重要的事。”
A大聲道:“不是,罪惡的根源,是由於他們根本就是罪惡的化身!他們的一生之中,不知要做多少醜惡的事,大規模的殺戮,只重視自己的生命,而漠視他人的生命,這纔是致命傷!”
D嘆了一聲:“我認爲最大的毛病,是在他們之間,完全無法溝通,沒有一個人可以知道另一個人的心中在想什麼。可以溝通的語言,虛僞和不真實,虛假代替了一切,欺詐盛行。他們又追求莫名其妙的權力,專橫和獨斷,超乎任何生物的對待同類的殘忍。公平正義,在那裡完全找不到影子!”
領導人嘆了一聲:“這一切,正是你們四個,要到那邊傳達的,要不是他們如此醜惡,也不用你們四個到那裡去了!”
A道:“是的,我們去了,也盡我們的力量,作了傳達,可是收效實在太微,而且我相信,情形會愈來愈糟,罪惡會愈來愈甚,直到——”
C的父親沉聲道:“直到我們要將之根本毀滅爲止?”
C哺哺地道:“會有這一天的。我們承認失敗了!”
A大聲道:“我已經研究過,要將那個星球完全毀滅,只要使那顆十六等發光星的運行軌道,略作調整,對那個星體所在的星雲,影響已是極小,對我們這裡完全沒有影響!”
A的話之後,是一個相當時間的沉默,B才嘆了一聲:“不見得在那裡的所有人全是這樣的,儘管內心的醜惡,單爲自己打算,犧牲他人的千百分利益,目的可能只能爲自己帶來半分利益,但總還是有少數人是好的,雖然是極少數,叫他們也一起遭毀滅,未免太不公平了!”
A道:“你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B道:“我們可以在距離這個星球適當距離之處,作一個大型的接引裝置。當他們的肉體功能喪失之後,他們的思想電波束,可以供我們作檢查,是合乎回來資格的,就可以接引導回來。我們可以作這個最後的審查。”
領導人猶豫廠一下:“他們的頭髮功用完全喪失了,還有什麼思想電波束?”
B道:“極微弱,但還存在。在那邊,也有個別的突發情形,思想電波束凝聚不散。我們的裝置如果是夠精密,可以接送合乎條件的人回來!”
領導人道:“很好,我會設法促成這個工作——”他講到這裡,略頓了頓:“你們不準備再去了?”
A、B、C、D四個人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道:“不打算再去了!”
D嘆了一聲,又道:“說起來很慚愧,我們失敗了。我們已經夠寬容的了,“我甚至答應他們,不論他們過去的行爲和思想如何醜惡,只要他們放棄過去的一切,就可以得到寬容。可是他們心靈中醜惡是如此根深蒂固地盤踞着,真正能聽我話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領導人擺了擺手:“我們有了結論,他們的最大罪惡根源,是內心深處只爲自己短暫的生命打算,在他們的生命過程之中,虛僞、欺詐、貪婪、妒嫉、兇狠、殘酷、自私、橫蠻……”
領導人講到那些詞的時候,語音十分生硬,顯然他對那些事,並不是十分熟悉。當他還想向下講去的時候,C的父親苦笑道:“不必再向下說了,這些行爲,單是聽着也不會舒服,真不明白他們何以互相向自己的同類,一生施展這種行爲!”
領導人停了一停,沒有再說下去,道,“我們派去的四個人,已經盡了能力來宣揚與此相對的種種善良行爲,他們宣揚的道理,相信會一代一代傳下去。現在,我們只能聽其自然,由他們自己去選擇。我們進行那個接引裝置,已經算盡了最大的努力,何去何從,由得他們自己去決定好了!”
C的父親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到這裡,A、B、C、D先站了起來。領導人和C的父親也跟着站起,領導人說道:“他們都等着聽你們四人的報告,該去了!”
A苦澀地道。“也沒有什麼好報告的,我們失敗了,如此而已。”
六個人一面講着,一面走了出去。
我和白素就在那時,醒了過來,背對背而坐,一聲不出。那個“夢”,不但使我們講不出話來,而且,使我們冷汗直冒!
C就:“他們究竟有多和壞,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我們究竟有多麼壞?領導人用生硬的語音已經數出了不少壞行爲來,但是那些壞行爲,只不過是地球人所有的壞行爲中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我和白素,當然也明白了何以國王不願意敘述這個夢境的原因。我們,地球人,是如此邪惡!比地球上任何的生物邪惡!而我、白素、國王,全是其中的一分子!”
我先轉過身去,看到白素也在緩緩轉過身來。我們互望了一眼,我先抹了抹額上的冷汗,聲音也有點發顫:“他們放棄了!”
白素的聲音發澀:“沒有,他們在適當的距離,設了接引裝置!”
我苦笑道:“就算有這樣的接引裝置,你說,地球上有多少人可以夠資格回去?”
白素喃喃地道:“總有的,總會有的……或許,十四萬四千人?”
我身子向後略靠,就和白素背靠背坐着,一直坐到天亮。大臣又來招待我們進早餐,早餐後,我們又進了國王的書房。
國王一見我和白素,第一句話就是道:“兩位,你們是不是以爲自己可以通過最後的審查?”
我和白素報以苦笑,無法出聲。國王又嘆道:“其實人人都可以通過最後的審查。他們四位的道理,明明白白擺在那裡,只要照做就可以了!可是誰都不肯做!”
我苦筆道:“別說是普通人,就算以傳播他們四個人道理自居的人,又有幾個能夠做得到?”
國王搓着手:“虛假,沒有一個人能知道另一個人的心中真正在想什麼——”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才又道:“在這樣的情形下,任何人邪惡的心念,不爲他人所知,也就沒有了真實這回事,一切全在虛假的煙幕下進行,我真懷疑,雖然他們在適當的距離,裝了一個接引地球人‘思想電波束’回去的裝置,但究竟是不是有人曾經有資格可以被接引回去!”
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白素已經道:“有確實證據被接引回去的,至少有一個人。”
我和國王都大表訝異,不知道白素何以說得如此肯定。白素道:“這個人,就是大發明家愛迪生。你們應該知道他臨死時的情形!”
我和國王都不禁“呵”地一聲,一起點着頭。大發明家愛迪生臨死的情形,有着明確的記載:當他彌留之際,醫生和他的親友都圍在他的牀前,眼看他的呼吸愈來愈微弱,心臟終於停止了跳動,可是就在醫生要宣佈他死亡之際,他卻突然坐了起來,說了一句話:“真想不到,那邊竟是如此美麗!”
他一講完這句話,就正式死亡了!一直以來,沒有人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也沒有人知道他在臨死之前的一霎間,究竟看到了什麼,以致他要掙扎着坐起來,將他所見到的那美麗的景象,告知他人。
這件事,一直是一個謎,雖然在許多正式的文件中都有記錄,但一直沒有人可以解透這一個謎。
國王顯然也知道這個事實,所以他纔會在一聽到白素的話之後,和我一起發出“呵”地一聲驚呼來。這個令世人一直大惑不解的謎,大發明家愛迪生的最後遺言,如今在我們看來,實在再簡單也沒有!那是因爲他已經“回”到了那邊,看到了那邊的景色,所以不由自主,發出了讚歎聲來!
愛迪生回去了,這可以肯定!
國王呆了半晌,才又道:“那麼快?人一死,就立時可以回去?”
我吸了一口氣,道:“多半是這樣,不然愛迪生不會那麼快就看到!多半人在將死未死之際,‘思想電波束’就已經離開了肉體。肉體是暫時的,最多一百年,但是‘思想電波束,,卻是永遠的。而愛迪生之所以能成爲大發明家,想出許多人類以前從未有過的東西,看來也是遺傳因子突變的結果。”
國王嘆了一聲:“思想電波束,爲什麼我們不能自行控制?那些記錄儀中,一再提到頭髮的功用——”他講到這裡,略停了一停,搓着手,神情看來相當緊張。又道:“和頭髮的功用之一,是不是有關呢?”
我道:“我想過了,我想,應該說是思想電波束,是經由頭髮而出入的,頭髮原來是思想電波束的通路,所以才生得如此接近腦部,而且構造又如此之多,地球上其它的生物,根本沒有這樣的東西!”
國王緊皺着眉,顯然他心中和我一樣,還是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我又道:“我還有一個想法,所謂永生,我想是生命中的一個轉移,情形和柏萊由白種人變爲印地安人相似,用我們的話來說,叫作‘借屍還魂’,或者是‘投胎’。思想不變,但是肉體轉換。而且,我相信這種轉換,也是通過頭髮的功用來進行的!”
國王又想了一會,才道:“暫時只好如此假定,因爲沒有人可以證明這一點!”
我剛想開口,白素已經道:“可以的,可以有人證明這一點的!”
國王先是“啊”地一聲,對白素的話感到很驚異,接着,他隨即明白了白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因爲我已將我所知的一切全告訴了他,他也知道在那七層石室之中,有一個裝置,可以令一個人“回去”!
當時,我們三個人都停止了不出聲,心中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有一股無形的重壓,壓在我們的心頭。這種重壓,由於我們現在正處於人類所有知識範圍之外的一種經歷而生。
我對於“回去”這個名詞,多少有一點異議,因爲就算一切事實,正如我們所知一樣,我們到達這裡,也不可能算是“回去”,我們是第一代被遣來的人的後代,從第一代起,已經不知經過了多少代。儘管時至今日,我們對於地球的環境,還是不能十分適應。但我們究竟是應該屬於地球的,還是屬於那邊的呢?
這個問題,我無法解答,也令我的心情,十分精神迷惘。爲了打破我們三人間這種難以形容的,令人感到十分不安的沉默氣氛,我攤了攤手:“陛下,如果你的政務不是太忙的話,倒可以到那邊去走走!”
我的話說得十分輕描淡寫。可是國王顯然也正在想着這一點,他竟因爲我的話,而陡地跳了一下,接着,用一種奇特之極的眼光望着我。過了好一會,他才吞了一口口水:“我……能到那邊去?”
我道:“爲什麼不能,記錄儀中的記錄,說得很明白,可以有一個人到那邊去!”
國王急速地呼吸着,來回踱着步:“我……如果去的話,怎麼去?”
我搖着道;“我不知道,但如果我們到那七層石室中去的話,總可以我出答案來的!”
白素接口道:“而且巴因的那柄鑰匙在我這裡,可以直下最底層的石室!”
國王又呆呆地想了半晌:“去了,要是回不來了呢?怎麼辦!”
我和白素都陡地一呆。老實說,我們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去那邊,應該是地球上所有人的最後歸宿。象柏萊,就一直只想“去”,而沒有想到“回”。可是如今國王卻想到了這個問題。
我和白素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纔好,國王又嘆了聲,才哺哺地道:“我想我無法拋開一切,到那邊去!”
國王的語音雖然低,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語,可是他的話,卻在我的心頭,造成了重重的一擊!
既拋不開,當然不能到達彼岸,國王是不會,而且也無法到那邊去的了!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國王自己也顯然想到了這一一點,他的神情有點苦澀:“我現在不能走,兩位——”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望向白素,白素也望向我。
在那一剎間,我們兩人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纔好。好一會,還是白素先開口:“陛下,不論怎樣,我們都得到那七層神秘石室中去看看!”
國王緊皺着眉,足有好幾分鐘之久,他緊蹙着的雙眉,才舒展了開來,很明顯,他心中的一個結,已經解開了!他搓着手:“我準你們兩人,進那些建造在地下的石室去!”
我怔了一怔:“你——”
國王搖頭道:“我不去了!而且,你們去了之後,不論有什麼結果,也絕對不用再來講給我聽,我已經準備將所有的事完全忘卻!”
我有點感到意外,指着那具記錄儀:“你無法忘卻的!當你看到這東酉時,難道你有法子使自己不想起這一切古怪的事情來?”
國王笑道:“那太容易了,只要三分鐘,就可以將這東西全毀去!”
我還想說什麼,白素拉了拉我的衣袖,阻止我再說下去:“陛下的決定是對的,他和我們不同,他有很多責任,不能就這樣撒手不管,一走了之!”
我提高了聲音:“責任?他的責任,和他的一切,用那邊的眼光來看,全是如此虛幻和短促,是根本不值得留戀的!”
白素立即道:“但我們究竟是這裡的人,不是那邊的人!”
我無助地揮着手,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再說下去好。國王已經道“我既然已經決定了,就絕不會改變。我給你們進入軍事禁區的特權,而且吩咐御前大臣和禁區守衛了,給你們一切需要的幫助!”他的話一講完,就已經按下了對講機的掣,吩咐御前大臣進來。
我和白素自然沒有再說什麼,國王想忘卻這一切,我們沒有理由強迫他記在心裡,而我和白素,是無論如何,一定要到那七層石室中去探索一番的!
當大臣進來,國王作完了吩咐之後,我們向國王告別,離開了王宮。
有了國王的吩咐,大臣對我們的態度,也變得十分友善,替我們準備了車於,由他陪着,當日下午,就已經來到了“軍事禁區”。
禁區的守衛工作,比我上次來的時候,加強了許多。我想那是由於柏萊上次闖進來的結果。大臣對兩個軍官吩咐了幾句,軍官帶着我們向前走,來到了一處看來和附近別的地方沒有任何不同的所在,指着地下:“最後的封口,就在這裡。”
大臣向我指了一指,“一切照他的吩咐!”
大臣說完了這句話,就自顧自地走了開去。我絕不知道,在進入那七層石室之後,會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但不論會發生什麼事,總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當大臣走了開去之後,我向那兩個軍官望了一眼,軍官的神態十分恭敬:一副聽我命令的樣子。我道:“一共有多少守軍?”
其中有一個軍官道,“七百零六人!”
我揮着手,用極其肯定的語氣道:“全部撤退到三十公里之外,一個也不留!”
儘管我的命令下得極其肯定,可是由於命令的本身實在太奇特了,那兩個軍官在剎那之間,睜大了眼,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
我提高了聲音,“全部撤退!留下掘地的工具給我們就行了!”
直到我第二次重複,那兩個軍官才如夢乍醒,各自立正,向我行了一個禮,快步奔了開去。不一會,我就聽到了一連串的口令聲,自近而遠,傳了開去,接着,便是許多輛卡車發動的聲音,士兵列隊,跑步向卡車。兩個士兵拿了十幾件工具來,放在地上。
那批軍隊的行動十分迅速,不到半小時,所有的人,全走得乾乾淨淨。當人全部離開之後,四周圍靜到了極點。我和白素可以聽到相互之間的呼吸聲。
我拿起了一柄鶴嘴鋤來,在手心中吐了一口口水,搓了搓手,抓起鋤來,向地上鋤了下去,一始挖掘。白素在一旁,將我挖開來的泥、石,全都搬開去。
不到一小時,我已挖挖開了鋪在水泥上的砂石泥土,現出了水泥板來。白素髮動了發電機,我取起一柄風鎬,一開動,在寂靜的夜晚,那種連續的“達達”聲、只怕可以傳出十里之外。在風鎬的贊動下,水泥翻了起來,現出鋼筋,白素就用鋸鋸斷鋼筋。
在我們兩人通力合作之下,很快就開出一個兩尺見方的洞。洞下面,黑沉沉地,埋藏着人類歷史上最大的奧秘!
等到我們可以肯定,我們兩人都可以下去之際,我們就停了手,白素提着一具強力的電筒,向下照去,我在洞口向下看,毫無疑問,那是我曾經到過的第一層石室。石室的四壁,全是整齊的石塊,石室中空無一物。
我先跳下去,然後接白素下來。我找到了通向下層的梯級,和白素一起向下走去。
第二層、第三層的情形,都和第一層一樣;全是空的,什麼也沒有。而且雖然一屋和一屋之間,在梯級的盡頭處都有門,但卻全是開着。
一直來到了通向第四層石室之間,門才關着。我推了推,沒有推開。我用電筒上下照着,不一會,就在門邊上,發現了一個圓形的小孔,和白素得自巴因的那柄鑰匙,一樣大小。
自從進了石室之後,我和白素都沒有說過話。那是由於下面實在太靜了!我們不但可以聽到互相問的呼吸聲,甚至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這種極度的寂靜有一股異樣的壓力,使人完全不想開口講話。
我找到了那個小孔,向白素作了一個手勢,白素也立時會意,取出了那柄鑰匙,平貼着,放進那個小孔之中。鑰匙才一放進去,就聽到“拍”的一聲響。
那一下響聲,基實是十分低微的,但是由於我們所處的環境實在太靜了,所以那一下輕微的聲響,也令我們兩人,嚇得不由自主,跳了一下。
隨着那一下聲響,門向內慢慢打了開來,白素取回了鑰匙,向內走去,我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