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一刀在日盛國地位超然尊貴,又是此次隨同日盛國皇太子出使朝拜的使臣,這樣做會令旦夕國在其他小國中,沒有信譽被後世所詬病,更會因此失去能從日盛國得到的巨大的利益。
東海剛剛清平沒有多久,都是疲憊之師,忙於重建東海。
旦夕國剛剛經歷了一場長達一個多月的動亂,清剿逆賊,南方水患的治理,初見成效,宮錦文剛剛即位,無法對日盛國發動一場大規模的戰爭。
因此,如何能將此事圓滿處置好,就是對宮錦文的一個考驗。
奚青璧故意說出要處置了柳生一刀的話,看宮錦文如何應對,並非是奚青璧對皇上不恭,他到底不能什麼事情都去替宮錦文處理,也沒有多少試探考較的意思,而是在有意培養宮錦文獨自處理國家大事的能力。
歸還朝政大權,他在一步步地做,引領宮錦文成爲一代真正的帝王。
宮錦文的機敏和心機,睿智果敢,並未令他失望,交上了一張令他滿意的答卷。
“岳父大人,朕如此處置,還能令您滿意嗎?”
宮錦文的語氣又客氣起來,也明白奚青璧的意思,對奚青璧心底是有很深敬意的。
“皇上聖明。”
“傳柳生一刀覲見。”
“遵旨。”
不多時,門被推開,柳生一刀從外面走了進來,低頭躬身撩衣跪倒:“柳生一刀,參見皇上。”
“請起吧,宗主無需多禮。”
柳生一刀謝過起身,進門他就看到那位尊貴,權傾朝野的國丈兼相爺,正跪伏在地上,恭謹敬畏,頭都不敢擡起,匍匐在宮錦文的腳下。
他心中不由得詫異,奚青璧在旦夕國所享受的恩寵和待遇,自古未有,他不明白,爲何皇上當着他一個外國使臣的面前,給奚青璧難堪。
在他看來,即便是奚青璧有何過錯,皇上也該在他的面前,給奚青璧幾分面子,不該讓奚青璧就一直長跪在地上。
很多傳言,都說奚青璧權勢如何大,就連皇上都不得不看右相的臉色行事。宮錦文的皇位,也是奚青璧一手推上去的,奚留香是旦夕國的皇后娘娘,只是不曾正式冊封而已。
於情於禮,皇上都不該如此對待奚青璧。
柳生一刀的心,不由得微微一動,傳言就未必可靠,若是奚青璧權勢如此之重,連皇上都不得看奚青璧的臉色行事,就絕不會如此對待奚青璧。
“皇后出宮緝拿逆賊,多勞宗主相助,此事朕會向日盛國遞交國書,表彰宗主功績。宗主不辭辛勞,爲朕分憂,多次協助皇后,朕本當冊封宗主爵位高官。奈何宗主乃是世外高人,未必就將這些放在心中。宗主高義,朕不能無所賞賜,未知宗主意欲何求?”
宮錦文的話,讓柳生一刀沉思片刻,皇上這是何意?
難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嗎?
柳生一刀到底對朝政權謀並無所知,一生浸淫在武學中,心機智謀機變,如何能和宮錦文等人相提並論。想到奚留香尊貴的身份,不由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就說怎麼可能有賊人在皇宮中,將皇后娘娘劫走。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皇上設下的圈套而已,他不過是適逢其會,爲此事諸多的助力。
“之前一直隱瞞這個消息,是爲了引出逆賊一舉剿滅,如今逆賊剿滅,朕親自來迎接皇后還朝,待明日還朝後,朕會立即向貴國提交國書。”
宮錦文臉色甚好,帶着一抹笑意,全沒有素日的冷峻。
“多謝皇上,此等小事,柳生不敢勞動皇上費心,也不要皇上的賞賜,請皇上勿要放在心中。”
柳生一刀躬身恭敬地回了一句,他本就沒有想在此事上做什麼文章,一直以爲奚留香是被賊人劫走,盡力隱瞞奚留香的身份,不令消息走漏。
“奚青璧,你去安排還朝,向日盛國遞交國書等諸多事務吧。”
“臣遵旨。”
奚青璧這才起身,躬身退出門外。
柳生一刀的目光,追隨奚青璧身影直到門關閉,那位右相真是一位驚才絕豔之輩,不僅權傾朝野,權謀心機無人可比,連內功也是如此的高深,那樣一位天才般的人物,在這位皇上面前,也是如此恭順,他不由得低下頭,對宮錦文更是敬畏。
“宗主多日勞頓,就請去休息吧,日後朕會送智明回去接掌日盛國皇位。”
柳生一刀撩衣重重跪了下去,心中大喜:“柳生一刀,叩謝皇上恩典。”
不想,無意間的一件事,會換取皇太子日後由旦夕國親自送回國內即位的允諾,他心中大喜之餘,也有濃重的失落。在皇上的心中,那位娘娘的分量,果然是極重。
“宗主請去安歇吧。”
“柳生一刀告退。”
得到宮錦文的這個允諾,出乎柳生一刀的意料之外,他躬身退出房間。
走出船艙,一道白色的身影,優雅而凝重,如山嶽般,矗立在甲板之上。
柳生一刀腳步一頓,躬身施禮:“右相大人。”
“宗主不必多禮。”
奚青璧回身,面對柳生一刀,雙手負在背後,盯了柳生一刀片刻微笑:“此事有勞宗主費心,日後宗主有所需要,本相定當爲宗主多有方便。本相欠宗主一個人情,比宗主欠本相一個人情要好。”
柳生一刀再度躬身:“右相大人言重,此事柳生不求回報,乃是舉手之勞,就請右相大人忘記此事吧。”
不想也不願意,用這件事情換取任何的利益,他寧願奚留香欠他一個人情,永遠會銘記此事。想拒絕皇上的賞賜,但是卻無法拒絕旦夕國送皇太子回去這樣的誘惑,只得接受。
到底還是因爲此事,從中得到了好處,雖然並非他所願,終究感覺愧對那位娘娘。
“皇上已經諸多賞賜,厚恩難承,柳生不敢再請右相賞賜。”
“皇上賞賜是皇上的賞賜,宗主爲本相的愛女
出力,本相豈能毫無回報。此事,宗主也不必急於拒絕,日後宗主自然明白。”
柳生一刀沉思片刻,右相肯給他的好處,必定不是一般的泛泛,可能是對日盛國極有好處的事情。他不在意金銀珠寶,也不在意皇上和奚青璧給他什麼賞賜,卻難以拒絕旦夕國給日盛國的好處。
他忽然想起,之前奚寧遠曾經暗示過他,以後會負責海防通商事務,若是如此,奚家給日盛國一點方便,就會令日盛國得到極大的好處,這樣的事情,他求之不得,又如何能拒絕。
柳生一刀暗歎,一揖到地:“旦夕國和日盛國交好通商等諸多事務,還有勞右相費心,柳生一刀感激不盡。”
奚青璧微微一笑,這位大宗師還是有着一副玲瓏心肝的。
“宗主不必多慮,此事娘娘定也會給宗主厚報。”
柳生一刀低頭,知道奚青璧的話不錯,那個女子定會因爲這件事,給日盛國一些好處和方便,他可以不在意得到奇珍異寶,卻是不能拒絕這樣的回報,不由得心中隱隱失落。
“右相大人,不過是舉手之勞,卻要先後承蒙皇上娘娘賞賜,右相恩惠,柳生不勝慚愧之至。”
“夜色已晚,宗主請回去休息吧。”
奚青璧送客。
柳生一刀擡眼看着奚青璧:“不想,右相大人也是一位高手,真是令柳生敬佩不已,卻不知道右相大人每日CAO勞國事,是如何能成爲絕代高手的?柳生不才,一心修習武學纔能有今日成就。”
“本相年幼之時,也曾有幾年癡迷武學,若不是遇到先帝,或許如今和宗主一般,可以超然物外。此刻想起來,即便是宗主,又如何能真的超然物外呢。”
奚青璧追思往事,衣袂飄飄,儒雅風度,令柳生一刀欽佩不已。
“可惜,柳生不敢冒昧向相爺討教,真是憾事。”
“也不必可惜,旦夕國武功一道,超過本相者不知道有多少,宗主若是有意,總會遇到對手切磋。”
柳生一刀的目光一亮,從在東海郡和玄衣交手後,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在日盛國找不到對手,高手寂寞,這一次受日盛國君主重託毀諾踏入旦夕國,也是想有機會,再和玄衣交手,或者和旦夕國的高手交手切磋。
“相爺,請相爺賜教,卻不知除了玄衣血劍前輩,還有何等高手,可否請相爺告知?”
“玄衣血劍也不算什麼,宗主若是有意,他日本相爲宗主引見幾位高手,和宗主切磋武功。本相老矣,就不湊你們年輕人的熱鬧了。”
奚青璧矗立船頭,一派的高手風範,似不屑和柳生交手。
當日柳生一刀敗在玄衣手中,回去後沉思良久,卻並沒有因爲此事有太多的挫敗的感。玄衣血劍成名之時,他在日盛國初露頭角,玄衣乃是武林前輩,柳生一刀雖然高傲,也明白武學一道,縱然有天才,若是彼此天賦相差不多,多修煉了一些年的前輩,自然是要勝過後輩。
玄衣已經過了中年,雖然體力精力不如他,內功無疑要比他高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