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長時間被綁起而有點渾渾噩噩的沈母被那一聲吼叫給喚回意識,竭盡全力地睜開沉重眼皮,眼睛睜開大抵一條縫隙,依稀看見沈言時不顧一切飛撲過來。
“不要……言時……危險……不要過來……”眼看着這一幕,沈母整顆心幾乎都揪成一團,有氣無力地想要阻止沈言時。
用眼神擋住子彈的沈言時令人多少會怔愣那麼一兩秒,唯有一個人臉色沉鬱如同羅剎那般保持着理智。他站立在混亂人羣當中,手中執着一把銀色鋼槍對準準備開第二槍的艾倫,槍法十分精妙的陸洵延搶在艾倫開槍前開槍,精準無比地擊中他的手腕。
子彈穿過手腕,最終形成一道弧度掉在不遠處的地板上,而那一刻艾倫感覺到整條手臂的神經彷彿都會荒廢。疼痛幾乎遍及他全身,千萬只螻蟻共同撕咬着他身軀的感覺,發出一聲聲痛呼聲音。
“陸……陸洵延!”艾倫下意識地把目光看向子彈射來那方向,只看見陸洵延那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那,臉上不曾有半分深情,冷酷到如同無情的羅剎。
‘陸洵延’三個字,無論是在部隊裡還是在敵人耳中,都是一個令人敬畏的存在。頓時那些人都齊刷刷地把視線轉移到陸洵延身上。
一些人都表示非常疑惑,陸洵延什麼時候來的?又什麼時候藏匿在人羣當中?爲什麼會忽然開槍?
這一切的一切都令這些人對他的敬畏又多上那麼幾分,很快那些士兵又跟那些殺手們撕打起來。
而站在柱子面前的沈言時心裡念着的想着的都是她的媽媽,可方纔艾倫開的那一槍跟她的手臂皮膚擦過。而且那把槍應該威力比較大的,竟然震得她手臂一陣陣疼痛再加上子彈擦過肌膚那火辣辣疼痛混雜在一起。
整條手臂此時應該是使不上什麼力氣,可她還是咬牙繼續來到柱子旁邊。思索着該怎麼把媽媽給放下來,這桶正處於沸騰之中的油她是挪動不開的。
如果要把媽媽安全救下來,除非是降到一半的時候,把她給抱下來。平時或許還可以,現在沈言時感覺手臂有一陣陣麻痹感覺,使不上多少力氣。
全部心思放在媽媽身上的沈言時沒有注意到陸洵延存在,只是以爲艾倫被人制服了。
“你去拉繩子,我抱着她。”就在沈言時苦惱着是不是該轉身去找人幫忙時,一隻寬厚手掌搭在她肩膀之上,對她輕聲道。
熟悉聲音再一次撞擊着沈言時耳膜,她下意識地回頭就看見陸洵延站在她面前。偉岸的身軀總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沈言時那緊繃的精神竟忍不住鬆緩一些。
“好。”怔愣地看他兩三秒之後,沈言時重重地點頭應道,對於陸洵延她還是比較信任,放心的。
應聲之後,沈言時就緩步來到綁着繩索的地方,抖動一下兩條手臂纔開始解下繩子。緊緊地把繩索給穩在自己手臂之中,再一點一點鬆
開繩子,把媽媽給降下來。
待沈言時媽媽被降到一半時候,陸洵延便伸出那健壯有力雙手,把沈母牢牢地抱在懷中。
“陸洵延!小心!”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受傷離陸洵延比較近的殺手躲過所有人注意力,趁着陸洵延去解救沈母放鬆警惕時就從靴子中拿出一把匕首來,用另外一隻手像瘋了似的朝着陸洵延所在方向刺去。
這一幕都盡數落入到沈言時眼睛之中,那一刻她心臟幾乎都要停止跳動,撕心裂肺地吼着。
反應比較靈敏的陸洵延抱着沈母身體閃過一邊去,那本來就身受槍傷行動不便的殺手就這麼朝着那桶油直接撲過去。
也就在那一瞬間,陸洵延連思索都沒有就直接轉過身去,用他的後背承受着那些濺起來的油。
“啊啊啊!救……救命啊!”那個直接撲進那沸騰着的油桶中的殺手發出一聲聲悲慘狼嚎,不斷地求救着,聲音也很是慘烈。
更瘮人的莫過於是發出來‘滋滋——’的聲音,沈言時聽着都感覺到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頭皮也有一種發麻的感覺。
因那慘不忍睹的一幕以及那些聲音讓沈言時下意識地偏過頭去看向另一邊,因此並沒有注意到陸洵延後背被油濺到的事情。空氣中還飄蕩着皮肉被沸騰的油泡着時發出的味道,涌入到沈言時鼻腔時,她有一種想吐的衝動。
很快她就甩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急忙地衝到陸洵延身邊,小心翼翼地察看着沈母的情況。
“媽媽,你沒事吧?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沈言時眼眶裡迅速地冒出淚花來,驚慌失措地詢問着,在心間裡建築起來的堅強在這一刻都被擊潰。
被沈言時又搖又吼叫的沈母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眸,一臉無奈地開口道,“媽媽沒事……但是你再這樣,再這樣搖我,就有事了……”
“媽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才讓你受驚了!”沈言時此時就像是一個小女孩似的,哭嚷着抱着媽媽,不斷地自責着。
“我沒事,別哭了,都看着呢。”被放下來後的沈母意識比起方纔要清醒一點,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似乎是想要安慰一下沈言時那驚慌自責的心。
一聽,沈言時纔想起現在還在廢棄工廠裡,而那羣殺手也被士兵們給擒住。艾倫像一個落敗的犬那般垂頭喪氣站在一旁,似乎已經絕望。
這時,沈言時才注意到程顧和駱邊煙衣服都有點狼狽,一看就知道方纔是激戰一番來,隨後沈言時視線又投向陸洵延。這時她纔有點詫異,陸洵延什麼時候來的?她原本以爲只有顧昱帶着部隊的兵來了,想到方纔他的幫助,沈言時點頭感謝,“陸洵延,謝謝你。”
“嗯。”陸洵延而是挑眉,心中莫名對客氣的感謝有點排斥,所以只是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單音節來。
“言時,你沒事吧?剛剛那槍……”駱邊煙
急急忙忙地走到沈言時旁邊,十分緊張地查看着她的狀況,仔細檢查一番發現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傷之後才鬆緩一口氣。
精神鬆緩下來後,駱邊煙眉眼一橫,大有一種要好好教訓沈言時一番的駕駛,挽起袖子。
見狀,沈言時連忙伸出手打住她這動作,微微瞪圓眼睛道,“我們的賬回去再算,先把這裡的事情給解決掉吧,你先替我照看一下媽媽。”
駱邊煙對沈言時各種心軟,聽到之後還是乖乖地蹲下身子來扶住沈母的身體。其實她已經大概能夠猜出沈言時要去幹嘛,所以她纔會乖乖聽話。
衆人只見沈言時一步一步地來到艾倫面前,那雙眼睛直逼着艾倫,視線裡盡是冷酷和凌厲。
本垂下腦袋去的艾倫徐徐地擡起眼眸來,渾濁的目光與沈言時對上,心中多多少少都有點不安,蠕動一下嘴脣最終還是沒有先開口說出什麼來。
“把耳機摘下來。”沈言時深呼吸一口氣來,腰板挺得更直,語氣也變得重起來發出一聲命令。
艾倫蹙眉凝視着面前這個比自己矮大半個頭卻氣勢剛硬的女人,猶豫一兩秒之中才伸起手把自己的耳機給摘下來,靜靜等候着她的話。
沈言時再往前走一步,此時她和艾倫之間也只有十幾釐米的距離。因身高問題,沈言時必須微微踮起腳,嘴巴才能到達他耳旁啊,她輕聲道,“我知道你有身不由己的理由去做這些事情,但我就也有身不由己的理由去阻止你做這些事情。”
“今天的事情我會記住,因爲我最討厭別人拿我摯愛的人性命來威脅我。我不怕你來報仇,但在你報仇之前我一定會先幹掉你。”沈言時聲音控制的很好,基本是隻有兩人才能夠聽到的聲音。
聲音裡也充滿着凌厲的殺氣,這一番話都說完之後沈言時才往後退一步跟艾倫拉開一個距離。而艾倫神色也變得十分複雜,就這麼凝視着沈言時,嘴脣抿成一條直線不曾說話。
周圍那些人方纔自然沒有聽到沈言時說什麼,可當他們看見艾倫那一臉複雜就非常好奇。
“帶走吧。”沈言時靜靜地凝視兩秒之後就對着一旁的士兵開口道,緊接着就轉身往自己媽媽方向走回去。
半路卻有一抹身影阻擋住她,沈言時微微詫異地擡起腦袋看向程顧,發現他那還沒來得及換上警-服的白襯衫上染着猩紅血跡,頓時就擔心起來,“程顧,你這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受傷了啊?哪來的這麼多血啊。”
“我沒事,這些都是那些殺手們的,你沒事吧。”程顧微微搖頭,解釋清楚身上的血跡。
程顧也十分擔心沈言時,抓住她的肩膀左看右看地檢查她的情況,發現沒有傷口才鬆一口氣。
這一幕落在陸洵延眼中,背後依舊是一陣陣疼痛,可他連眉頭都不曾眨動一下,複雜隱晦的視線一直停在不遠處的沈言時和程顧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