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轉學業的打算?”許媛將已經被喝光的碗放到一旁,拿過紙巾幫左月輕輕擦拭着嘴角:“或者是回洛杉磯繼續學醫?這邊的學府雖然沒有波士頓那麼多,在醫療方便的學府也不如波士頓的那個,可畢竟你能在我們身邊,可以每天都回左家。”
“又或者,左氏和許氏未來都能有你的立足之地,想不想轉到商業管理的專業去學習?現在只也耽誤了幾個月而己,並不算晚。”
左月擡起眼:“媽,你現在很希望我離開波士頓嗎?”
許媛的聲音一滯,看向左月的眼睛,卻是久久沒有說話。
左月靠在病牀上,看向病房門的方向:“這幾天一直都是你在我身邊不眠不休的照顧我,都已經這麼累了,還一直守着我,感覺這麼多天你在我身邊的時間,比起以前的一年還要多。”
許媛的眼神頓時就緩緩的垂了下去,輕嘆一聲:“左月,是媽媽常常忽略了你的感受,總以爲你在左家是衣食無憂的大小姐,沒想過父母的理解和陪伴有多重要。如果我能早一點知道這些的話,也許你哥和家裡的人也不會生疏,你小時候也更不會因爲那次冬遊泳而險些……”
“都過去了,媽,小時候的事情都過去了。”左月笑了一下,臉色雖然蒼白,但起碼比那天被匆忙送來醫院的時候多了很多的生氣。
“你那天夜裡堆的那些雪人……”許媛看着左月故意撐出的笑臉。
左月因爲媽媽這一句試探性的低問而眼神頓了頓,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
“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忽然受到那麼大的刺激?你醒的這幾天我一直沒問你,因爲不想讓你再情緒有太大的波動,現在見你已經清醒了理智了,左月,告訴媽,你在波士頓發生了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
“……”左月無聲的將手握的緊了一些卻沒有回答。
“或者。”許媛看着她:“我用這樣的方式來問你。”
左月轉過眼看向許媛,眼裡有疑惑,不知道她想怎樣問。
“你在波士頓,跟你小舅舅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許媛的聲音很輕很輕,一直注視着左月的眼神。
左月在聽見小舅舅幾個字時,內心裡不能說得上是毫無波動,可那一夜許承風的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樣的劃在她的心上,那一晚在雪地裡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也不知道當時怎麼了,那種可怕的絕望和難過覆蓋了她的所有理智。
可在之後昏迷的那段時間,她發現自己竟然不想再去盲目的追逐了。
左月的眼神很平靜,她只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輕聲說:“我和小舅舅之間什麼事都沒有,只是發生一點誤會,造成我和小舅舅之間時冷時熱的,媽你可能誤會了,但是我們之間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許媛一直觀察着她的表情,見左月一直很平靜,眼神也沒有閃爍,也沒有任何閃躲。
許媛又看了她一會兒後才說:“你小舅舅說你愛上了一個男人。”
左月猛地擡起眼:“他說的?”
“他說那個男人是個混蛋是個冷血無情的人渣。”許媛仍然盯着她的眼睛:“是這樣麼?”
左月的心頭頓時一澀,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然後苦笑了一下:“你不會因爲這麼一句話就多想了吧?我這種年紀會喜歡上什麼男人不是很正常麼?而且我也跟你解釋過,只是你一直不相信。”
“你那晚是從你小舅舅房裡出去後才忽然變成那副模樣,那期間不可能還發生過什麼事,我查過你的手機,那晚你手機通話記錄裡也沒有過別的號碼,說明你離開他房間的時候並沒有接到什麼足以讓你崩潰的電話,癥結都是在你小舅舅那裡,他不說,你也不說,左月,你知道這幾天媽媽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嗎?”許媛此刻的表情有些嚴肅。
左月的臉色緊了緊,她抿着脣:“我只是……只是在小舅舅那裡聽說了一些事情……關於那個人……對我說的一些絕情的話……”
她答的含糊,卻讓許媛當時就一臉懷疑的看着她:“真的?”
左月擡起眼:“不然媽你難道希望我和小舅舅之間發生什麼嗎?他比我大那麼多,還是我舅舅,你覺得我們會發生什麼?”
許媛驟然被她的這句反問給頂的啞口無言。
好半天,她才輕輕拉住左月的手,嘆息着輕聲說:“算了,等你出院後我們再說吧,你現在身體狀況還要休養一段時間,我晚點要回左氏,到時候讓王媽過來陪你,她也有幾天沒看見你了,一直擔心你的情況,今晚讓她在這裡陪着你的話,我也放心。”
左月點了點頭,想了想後忽然說:“媽,您其實對我們已經很好了,比起在家裡很多天都見不到的爺爺和爸來說,您真的是很好的媽媽,只是我哥幾年前就已經走了,現在家裡的這些變化他都不知道,也似乎並不打算再參與左家的一切,您和爸現在年紀都大了,不用再操心我們的事情。”
“你這丫頭怎麼每一次歷經大難過後都會懂事一點?”許媛拉着她的手:“我看你以後還是別回波士頓了,我也不用再問你了,我直接把你學業的事情安排妥當算了。”
說着,許媛站起身,轉身便要走。
“媽,您要……”左月一聽,當即擡起看向她。
“時間差不多了,我讓王媽過來,順便給你帶些愛吃的東西。”許媛邊說邊拿起電話,走到病房門前時,看向門外來往的護士,想到這幾天許承風的確沒有再來過醫院,可即使左月剛纔說的話再怎樣讓她覺得可信。
但是有些感覺,絕對不會憑空而來。
直到王媽趕來了醫院,許媛才放心的離開。
左月坐在病牀上一直跟王媽說話,結果王媽纔剛在病房裡坐下不到半個小時,就忽然接到一個電話,當時就有些慌了,急急忙忙的跟左月又是道歉又是說很快回來,就這麼匆忙的跑了出去。
左月坐在空曠安靜的病房裡,轉眼看向外面飄落的大雪,雪落無聲,寂靜的就像她現在的心一樣,又冷又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