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揚哭笑不得,又轉身回去,站在她的桌邊委屈又深情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看見你難受,我又開心又難過。”
和語嘴角抽了抽,脫口而出:“我生病你還開心?”
鄭天揚就着她趴在牀沿的動作,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又輕輕撫摸着她的側臉,不讓她轉開視線:“我高興,是因爲這樣我就能照顧你,你可以看見我對你好的樣子。而我難過,是因爲你不好受。”
和語眨了眨眼睛,片刻不耽誤地將腦袋一縮:“快去快回,慢走不送!”
鄭天揚看着她害羞逃避的背影,才輕輕挑起嘴角,笑容志得意滿:我就不信,這般步步爲營,還能讓你逃了去。
和語聽見關門的聲音,這才仰面躺好,眼神呆滯地盯着天花板,思緒紛亂心神不寧。
鄭天揚下了宿舍樓,在去食堂的路上,不斷遇見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同學對着他竊竊私語,彷彿他是個從天而降的外星人。
鄭天揚微微一挑眉,一眼看見邊上一個眼神躲閃的文社成員,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走上前,將強勢和慈祥完美地柔和在一起,笑着問:“發生什麼關於我的事了嗎?”
那名無辜的文社成員嚶嚀一聲,五大三粗的漢子在衆人的注視下,伸着蘭花指,顫抖着將粉紅色鑲滿水鑽的手機拿出來,點開微博首頁。
上面出現的三張照片,赫然是昨晚他給和語餵食的場景,沒有經過任何處理,兩人背後狂歡的人羣更襯托出兩人之間安靜無聲的曖昧和溫馨。
這張照片自從昨晚被A大衆人在柳茗茗的微博上發現之後,就得到了瘋狂的轉發,一來是因爲故事的男主角是以神秘能幹著稱的鄭天揚。
二來,是因爲A大衆人無比欣慰地發現,這大概是和語有史以來傳出的、最有理有據的、最有可能成真的緋聞了。
爲何如此說呢?
因爲作爲一個前途如錦的大學生,和語的愛情之路實在是充滿了種種不可思議的、不幸的巧合。
她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是上一屆網球社社長,此男英俊威猛,高大健碩,然後——這個男人跟另一個男人好上了,在畢業之後,一同奔向了美帝國主義的腐朽懷抱。
她第二個喜歡的人是系裡的同學,那時她和同系女王範兒學姐剛混成死黨,告白時叫了她壯膽,結果人家對學姐一見鍾情,上演了一學期雞飛狗跳的求愛大戲,直到辛睿出面干預,才平息了這場風波。
她第三個喜歡的人是金融系最年輕的博導,吸取了前幾次的教訓,她在表白之前,明察暗訪確定老師取向正常,並且表白時什麼朋友也沒有帶。可結果還沒來得及一訴衷腸,老師在知道她名字後,遞給她一盒禮品,讓她向自家母親問好——原來博導先生是和語母親以前的學生。
和語感慨情路不順,當晚回去就大醉了一場。
她第四次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
青天白日冤魂吶喊,文學院臨時通知下午抽考,預計掛科率可達到百分之70,全院同學跟在後面苦苦相勸:老大,您老就認了吧!您老緣分未到!月老還未造出鎮得住您的大羅金仙……
對此和語表示很憤憤然,喜歡一個人明明是老孃的私事
,你們這羣文盲湊什麼熱鬧!
只是和語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自己根本就沒有一次告白成功,但這些故事卻還是轟轟烈烈地流傳開了呢?這些人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對此,坐在學生會辦公室的鄭天揚小同學,看着文社新鮮出爐的校園八卦小週刊,老神在在地滿意點頭:“勇於追求真愛是對的,但弄清真愛是誰更重要。文社很好,我會繼續增加活動資金,到時候也請你們不要認錯了誰纔是大學城最佳情侶,完美CP,天作之合。”
經過這樣一番折騰,和語也算是意識到,她命定的那個人還沒有來到,於是她在等待之餘,緩慢地、堅定地、以義無反顧的姿態、飛奔在攪基的康莊大道上,大有一去不回的架勢。
然而,鄭天揚“轟隆”一聲橫空出世,以一種柔軟的、充滿着無限包容力但卻不容抗拒的姿態,硬生生把和語的康莊大道給阻斷了。
和語甚至可以想象到,只要鄭天揚繼續以這種姿態呆在她身邊,她的後宮十有八九不保,就連她自己,都會撐不住向敵人投降的。
這可怎麼辦纔好喲……
和語在牀上輾轉反側,下一秒,就看見鄭天揚左手提着一袋子空調被,右手拎着盒飯,在一衆同學的簇擁下,施施然走了進來。
“你們……”和語看着他們站在宿舍門口探頭探腦,下意識地招呼,“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不不!不用了,你們小兩口好好聯絡感情啊!”圍在門口的衆同學邊搖頭邊火速後退,那誠惶誠恐的神情,就跟後面有什麼窮兇惡極的猛獸在虎視眈眈一樣。
洪水猛獸鄭天揚同學對上她的好奇的眼神,露出溫柔的笑容:“吃飯吧。”
被迫在牀上躺了一個下午,小肚皮上還蓋着空調被,和語發了一身的汗,到晚上已經神清氣爽精神得不得了。
她趴在牀沿上用手戳着鄭天揚的肩膀:“喂,我晚上想吃麻辣燙。”
鄭天揚用一個下午的時間,迅速佔領了和語的桌子,把筆電都給搬了過來,應和語的要求,指揮着武士‘天下第一’刷副本。
這會兒他正在蒐集BOSS爆出來的裝備,聞言,就擡頭嚴肅認真看着和語:“不行。”
和語瞪起眼睛:“你別以爲入駐了我的宿舍就是我的人了,試用期還沒過你就敢這麼囂張?”
鄭天揚愣了下,也不管遊戲了,扒着牀沿和她對視:“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在考慮我了?”
和語愣了下,這纔對自己的話回過味來,看着眼含激動滿臉期待的正太,抽噎一聲,提起空調被就鑽了進去。
鄭天揚看着牀上那鼓起來的一個包,緩緩挑起嘴角,露出宛如惡魔一般的笑,發出的聲音卻是又誠懇又委屈:“我可以等的,所以你不要忙着拒絕我,好不好?”
和語全身僵硬,恨不得弄個高級耳塞來擋住外界的一切聲音——嚶嚶嚶嚶,她這樣的女漢紙荼毒鄭天揚這般如花少年郎,真的不會被雷劈嗎!
鄭天揚見和語僵硬着一點一點把腦袋探出來,面上的神情萬分微妙,反而笑着勸慰:“你不用現在就做出答覆,起碼在你厭煩之前,我不會離開。”
和語看着他,目光復雜,但
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簡直給中文系第一辯手的稱號丟臉。
“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宿舍去吧。”和語憋了半天,只憋出這句話。
鄭天揚指揮‘天下第一’將裝備都收起來,順便拒絕了幾個人的邀戰,這纔看着和語,眼神迷離:“啊?你說什麼?”
和語看着他有些疲倦的眼睛纔想起,這個人昨天晚上就沒有睡好,今天一整天更是爲了照顧自己來回奔波,下午的時間全都耗在給她升級打怪上,根本沒有休息。
要讓他自己回去的話就這麼卡在喉嚨裡,掙扎了半天,放棄一般地垂下腦袋,說:“我說,現在是晚飯時間了,你是不是……”
“原來你肚子餓了。”鄭天揚快速站起來,急匆匆地往外跑,邊嘟嚷,“我竟然讓你餓了,真是太不應該了!”
和語看着被輕輕關上的門,第一次對一個男生產生了類似歉疚和感動的情緒。
鄭天揚長得好,每年都是一等獎學金的得主,爲人仗義,雖然不住在學校,但意外地卻很受男女生歡迎,能力也強,聽說家世也不錯。
這樣一個男生,明明就可以找到更好更溫柔的女生,爲什麼要粘着自己不放呢?
和語輕嘆一聲,把手機拿出來,看着通訊錄上連名字都沒有的、聽說也在主席團的、名義上的侄子,皺着眉頭把電話打了出去。
今年暑假的時候,母親特意把這個號碼告訴她,說是以前村子裡的孩子,也在A大上學,讓她可以的話,多照顧一點。
只是這一次打電話,和語想並不是照顧人家,而是想要全方位地瞭解鄭天揚這個人。
電話並沒有被接通,和語等了一會兒,把電話掛斷了,也沒有在意。
站在校門口,等着自家司機把特製的愛心晚餐送來的鄭天揚,看着終於黑下去的手機屏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鄭天揚三四歲的時候,跟和語住在一個村子裡,整個村的人都沾親帶故的,輩分自然就分開了。
他跟和語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和語卻是他名義上的小姑。
後來他母親改嫁,帶着他離開了村子。那麼久遠的事情,和語怕是早就忘了。
這段回憶自然也在他追妻計劃中,甚至還是推動因素,但他這個身份,目前還不能被和語知道。
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司機就到了,邊把包裝簡單但是精緻的餐盒遞給鄭天揚,恭謹的說:“老爺這週末想見少爺,另外,週日晚上有個家族聚會,少爺參加嗎?”
鄭天揚微微垂下眼瞼,看不清神情,夕陽薰黃的光在他身上打出一層溫暖的剪影,讓他看上去沒了往日的冷漠凌厲。
“我會回去的。”
司機頓時笑逐顏開:“那就好,那就好。”
“林叔,你先回去吧。”鄭天揚有些不耐煩,擺擺手,轉身朝生活區走去。
在經過校內小超市的時候,鄭天揚的腳步頓了一下,轉身進去買了毛巾牙刷之類的東西回了和語宿舍。
和語本來還在想要怎麼委婉地送鄭天揚回去,結果一見人家把超市包裝袋拆開,頓時啞口無言。
竟然連作案工具都準備好了?果然越好看的正太肚皮越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