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些大樹時候,三眼總會摸摸樹幹,或者蹲下身子扒拉兩下地上的泥土和荒草,我以爲有什麼講究也沒敢多問,來來回回走了八九分鐘後,三眼停在一棵樹底下道:“你就從這塊挖坑,能挖多深挖多深,我招呼康子把人背過來。”
“好!”我吞口唾沫搓搓手,攙着鐵鍬就開始剷土,別看我家是縣城的,這種苦力活打小還真沒少幹,小時候我爸在院子裡種菜,沒事就讓我翻土。
三眼“唰唰”的踩着雜草走出去五六米遠,回頭問我:“不害怕吧?”
我故作輕鬆的聳聳肩膀道:“那有啥怕的,活着的時候我都不甩他,何況死了。”
“嗯,有些事情你得自己嘗。”三眼點上一支菸,轉身朝我停車方向返回。
等他走遠後,一股寒風臊過我的汗津津的衣裳,我禁不住打了個冷顫,說不怕那是吹牛逼的,畢竟今天我親手了結把江君了結了,他不是一條魚、一隻雞,跟我一樣是個活生生的人,可是怕又能怎樣,正如三眼之前說的話,在他眼裡我們是孩子,可在社會面前誰認識我們是哪根蔥,想活着,就特麼得善後。
我吐了口唾沫,把亂七八糟的思想拋之腦後,強迫自己就一門心思的掘坑,這邊的土質還算比較軟,挖起來不是特別費勁,差不多二十多分鐘左右,我已經挖出來個半米來深的小坑。
蘇偉康扛着江君,呼哧帶喘的走過來,三眼攥着手機走在後面照面,手裡還提溜着一大堆江君身上的衣物。
我忍不住打量了一眼他肩膀上的江君,結果發現他被扒的赤露露的,連條小褲衩都沒剩下,而且周身用塑料膜包裹起來,詫異的望向三眼問:“哥,這是..”
蘇偉康此時的臉色完全恢復正常,將江君卸到旁邊,接過我手裡的鐵鍬道:“朗舅,我來吧!”
我正好也累夠嗆,點點腦袋讓到旁邊。
三眼遞給我一根菸道:“歇口氣,爭取兩個小時之內完工。”
就這樣,我們仨人輪流換班,一直幹到凌晨三點多的時候,才總算完事,剷平最後一鐵鍬土後,我累的幾乎虛脫,三眼拿腳在上面來回踏了幾遍,完事又從不遠處抓來一大堆雜草樹枝點燃,把江君的衣裳一件一件丟進火裡。
三眼邊往火堆裡扔衣裳,邊沉聲解釋:“給他扒光是爲了毀滅證據,即便有一天被人發現,也很難確認他的身份。”
赤紅的火焰照亮三眼的臉頰,他抿着嘴角呢喃:“人生如燈滅,過去有啥恩怨糾葛都過去吧,你倆給他點三根菸。”
說着話,他從兜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二鍋頭遞給我,努努嘴道:“你和康子身上的衣服也都脫了,扔進火堆裡,保不齊有什麼證據落現場。”
我吐了口唾沫,解下來自己的衣裳,然後掏出煙盒一併丟進火堆裡,望着跳躍的火焰,我雙眼發直的擰開酒瓶蓋,猛灌了一大口酒,活這麼大我喝過的酒不計其數,但唯獨這次最特麼刻骨銘心,我就那麼呆愣愣的瞅着火堆,持續了將近二十多分鐘。
直至火焰完全熄滅,周圍再次變得一片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