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分鐘後,另外一間包房裡,我見到了風塵僕僕趕來的李倬禹和洪震天。
兩人的眼珠子通紅,一看就知道肯定整宿沒閤眼。
見到我以後,李倬禹強擠出一抹笑容,從兜裡掏出一把“糞叉子”的車鑰匙,雙手捧給我,幹聲道:“朗哥,剛聽說你最近腿腳不太好..”
“禹哥、天哥真是太客氣啦,人來就好,送什麼禮物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不等他說完話,我直接一把抓起車鑰匙,隨手揣進褲兜裡,隨即沒事人似的眨巴眨巴眼睛笑問:“禹哥這次來看我,是什麼事情吧?你放心大膽的說,能幫上的地方我絕對幫,幫不上的我想法幫,咱都是老關係了。”
“朗哥,還是共樂村的事情。”李倬禹咬着嘴皮道:“你也知道,這批工程我們公司投資進去不少,錢都是小問題,關鍵是形象問題,雖說現在鵬城那邊的大拿們,已經對我們相當不滿,但我還是希望能夠亡羊補牢一下。”
我裝腔作勢的拖着長音喃喃:“共樂村的事兒啊,屬實有點難度...”
“朗哥,擡擡手,兄弟銘記你一輩子。”李倬禹姿態放的很低,握起茶壺替我倒上半杯水道:“我來的時候,敖董事長叮囑過,說貴司買地皮也投資了不少,我們願意以你們成交價的三倍回收。”
“禹哥,不是我不夠意思哈,這事兒我真做不了主。”我爲難的搖搖腦袋苦笑:“買地皮是錢龍自掏的腰包,跟我們公司完全不掛鉤,他人現在被拘留,我貿貿然替他賣掉,他回來以後不得跟我翻臉啊,爲了幾百萬,屬實不划算,咱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你們也清楚,我一個人重情多過重義,要不這樣吧,等他出來以後,我幫你們問問,看我兄弟能不能鬆口。”
李倬禹沒吭聲,旁邊的洪震天氣不過,一下子暴走了,指着我鼻子低吼:“王朗,你這麼扭扭捏捏就沒意思了,我們這把沒玩過你,我們認,你說讓裝慫就裝慫,你說讓賠錢就賠錢,現在又扯出來個錢龍,你這意思是我們還得八擡大轎把他從看守所裡請出來唄?”
他話沒說完,李倬禹趕緊推搡阻止,朝着我抱拳:“朗哥,你別跟小天一般見識,他喝多了,說話完全不經大腦。”
“誒,我倒是覺得天哥的建議挺好的,更顯你們有誠意。”我嬉皮笑臉的打了個響指,樂呵呵道:“說不準你們八擡大轎過去,錢龍真能被你們感動,大胳膊一揮,甩手就把十畝地給你們了,人家現在是維多利亞未來的陰影繼承人,真不缺三瓜倆棗,況且他那個人我瞭解,就是愛面子。”
李倬禹沉默片刻,牙豁子上下鼓動兩下後,橫聲道:“行,我這就安排我們在鵬城的人去辦這事兒,到時候還得靠朗哥幫着多美言幾句。”
洪震天再次蹦起來,氣哄哄的衝着李倬禹叫喊:“操,這你都能答應?你特麼咋不說,咱們再直接從羅湖區幫着頭狼開家公司呢,真雞吧服你了,出來前老敖只說咱們可以接受賠款,不包括...”
“你別特麼說話了行不行!”李倬禹慌忙打斷,但還是沒攔住洪震天的快嘴。
聽到洪震天的“神助攻”,我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翹,衝着他翹起大拇指誇讚:“天哥真是面面俱到啊,啥事都替老弟考慮的明明白白,如果輝煌公司能幫我們在鵬城站穩腳跟,我想那十畝地的問題,應該可以輕輕鬆鬆處理。”
洪震天氣急敗壞的開始罵街:“你快去尼瑪的吧,村子裡的十畝地要在市中心換棟大廈,你咋不說你想要臺飛...嗚嗚...”
話說到一半,李倬禹眼疾手快的直接捂住洪震天的嘴巴,欲哭無淚的哀求:“爹,你別說話了行不行,再特麼送下去,咱倆將來都得給王朗打工,我拜託你,去門外抽根菸站一會兒,這邊交給我,任務算咱倆一起完成的。”
面對李倬禹幾乎快要流淚的小眼睛,洪震天頓了頓,喘着粗氣摔門而出。
同樣是說話不過大腦,同樣是走腎不走心,錢龍虎的可愛呆萌,而洪震天則虎的要人老命。
要不是打了這麼久的交道,我甚至都有點懷疑,這洪震天該不是我老早以前給自己埋下的伏筆吧。
打發走洪震天,李倬禹長吁一口氣,衝着我道:“朗哥,你的目的無非是希望踩着我們輝煌公司的腦袋,大大方方的挺進鵬城,現在差不多也達到了,錢龍我們會支關係、表誠意的接出來,頭狼公司的落戶問題,我們也願意配合,共樂村那十畝地的地契,是不是可以給我了?”
“給是能給,但關鍵我現在有點不太合適。”我挖着鼻孔訕笑:“實不相瞞哈禹哥,你來之前,我已經和共樂村的關鶴關老哥達成了初步的協議,關老哥爲我們開出的加碼也很豐厚,我剛剛已經賣給他五畝地了。”
“什麼!”李倬禹瞬間“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兩隻眼珠子瞪得圓溜溜的,感覺都快要快從眶子裡軲轆出來一樣。
我摸了摸鼻頭道:“要不你倆先談談?實在商量不明白,我再幫着從中間作個和事佬,關哥!關哥你進來一趟!”
不等他說任何,我昂頭朝着門外叫喊。
十秒鐘不到,張星宇帶着關鶴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進屋以後,關哥先是輕飄飄的看了眼李倬禹,接着一屁股坐到我旁邊,手指頭關節“噠噠”叩擊桌面,斜楞眼睛上下打量李倬禹。
“姓關的,你是不是真想死?”面對關鶴,李倬禹可沒那麼好的耐性,張嘴就罵:“別特麼覺得你省裡有熟人,老子能玩到現在的程度,認識的不比你少多少!”
“李先生,請你說話時候最好放尊重一點,如果不是朗哥讓我過來,我覺得我會想跟你見面?”關鶴不卑不亢的懟了一句:“本來我是準備直接跟貴司的敖董事長聯繫的,既然遇上了,那就先跟你說說也無妨,共樂村的拆遷工程,我要和貴司合夥開發,否則的話,咱們誰都幹不成。”
“你特麼跟我開玩笑呢?”李倬禹直接氣笑了:“你算個什麼東西,要跟我們合作?你要知道,如果共樂村的拆遷工程沒有按照咱們當初合同上寫的時間日期結束,你就得把所有賠償款還給我們。”
關鶴大搖大擺的翹起二郎腿晃動兩下回應:“李總,輝煌公司要錢,我關鶴絕對承認,但是沒錢還,不行你就上法院起訴我吧。”
“跟我冒充老賴?”李倬禹一把揪住關鶴的衣領將他提起來,獰笑道:“你特麼可能弄不清楚我們輝煌公司以前是幹啥的?玩這種套路,你太嫩了!”
面對兩人的拉拉扯扯,我和張星宇對視一眼,全都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往旁邊靠了靠。
關鶴皮笑肉不笑道:“你看哈李總,這錢吧,當時你是給到村裡的各家各戶,又不是全交到我一個人手裡的,我頂多算箇中間人或者擔保人,該負什麼法律責任我都認,我現在只能保證,我自己拿的那部分錢可以退還給你,至於其他村民的,我無能爲力,大部分村民好像都已經拿着賠償金買房買車了吧,實在不行,您就把我們整個村子全都告了吧..”
張星宇恰到好處的插話:“咳咳咳,關哥,就算輝煌公司答應跟你共同合作,你也得拿錢入股啊,這錢您上哪去找啊?”
“借你們頭狼公司的啊,剛剛朗哥已經答應過我了,可以借給我一筆啓動資金,而我作爲貸款人,頭狼公司也會負責我的人身安全問題。”關鶴指了指我應聲。
“哦對,是有這事兒,”我笑了笑,又看向眉梢幾乎快要擰成疙瘩的李倬禹努嘴:“禹哥打算什麼時候買我的地皮啊?”
“呼..”李倬禹胸口起伏不定,氣的連笑幾聲,直勾勾盯着我道:“朗哥真行,用我們的錢,入我們的股,最後再揚自己的名,我服了,真服!”
我打了個哈欠道:“嗨,窮人家的孩子想活命,就得白手起家,禹哥千萬別爲難,你也可以拒絕我的,別因爲這點小事兒,回頭又讓敖輝大耳雷子呼你,你是不知道昨天看到你捱打,我多...哈哈哈,對不起,有點沒控制住情緒,我重新說,昨天看到你捱打,我屬實心疼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