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臺工具車越來越近,刺目的遠光燈晃得人眼睛根本看不清,葉小九慌忙打火,完全憑感覺似的,握起方向盤朝着旁邊狠拐一把。
“轟隆隆..”
意識到女交警的吆喝,工具車這才猛然減速,後車輪胎劇烈摩擦地面,可是畢竟它的速度太快,加上我們雙方距離的又比較近。
儘管工具車玩命的往旁邊打舵方向,可仍舊還是晚了,巨大的車頭擦着我們的車身重重而過,蕩起一陣刺目的火星子。
無辜的女交警反應不及,連人帶摩托車直接被“嘭”的一聲撞飛出去四五米遠,直至撞斷一大截子護欄,工具車才總算勉強停下,滿地的塑料殼子混合着扎眼鮮紅的血跡,讓人瞅着心底發涼。
“下車看看怎麼回事!”
“草特麼的!”
“喂,錦華大道發生交通事故,你們有個交警同事被撞,目前生死不明,工具車的車牌是粵b836xx,對對對,麻煩快一點。”葉小九最先反應過來,一邊用張星宇的手機錄像,一邊報警。
短暫懵圈十幾秒鐘後,我們仨驚魂未定的從車裡跳下來。
我順手解下皮帶,拔腿就朝工具車方向奔去。
腳踩着摩托車上的碎片,我親眼看到,柏油路上瞬間多出幾道縱橫交錯的黑色胎印,空氣中更是瀰漫着膠臭味。
“嘭!”
工具車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一個剃着板寸頭,但是卻染成金黃色的乾瘦青年也利索的從車裡跳下來,他先是跑到車前臉觀望兩眼,接着拔腿就朝路對面逃跑。
“跑你馬勒戈壁!”我咬牙攆上去,抄起手機的皮帶照着他後腦勺狠狠抽打上去,狗日得疼的身影一頓,繼續加快速度。
路過那截被撞斷的護欄時候,我下意識的掃視一眼,見到女警和摩托車完全被壓在工具車的前保險槓底下,從我的角度看不清楚女警的具體狀況,只知道血呼咔嚓的一大片。
一想到如果剛剛不是那個女交警好心提醒我們,現在車毀人亡的可能就是我們仨,我頓時間變得愈發的憤怒。
我倆就這樣你追我趕一直躥進路對面的一條衚衕裡,黃毛小子的腳力特別快,而且也比較抗揍,我拿皮帶抽打丫挺不下六七次,愣是沒把他打挺。
我們沿着蜿蜒曲折的衚衕跑了好一陣子,前頭的黃毛小子突兀停下,隨即喘着粗氣從腰後摸出來一把筷子長短的大卡簧,眼神兇殘的瞄向我。
見到狗東西停了下來,我瞬間一怔,上氣不接下氣的舉起皮帶,打算隨時朝他攻擊。
“捅死你個王八蛋!”羸弱的路燈下,小黃毛喘息兩下,握緊匕首直愣愣的朝我胸口紮了過來,眼瞅帶着破風聲的刀尖距離我越來越近,我趕忙側身往旁邊閃躲兩步。
險而又險的避開對方的攻擊,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小子又做出一個提膝的動作,狠狠磕在我肚子上。
我疼的直接佝僂下腰桿,不過兩隻手沒閒着,分別抓起皮帶的兩頭,像套狗一般套在他脖頸上。
我趔趄倒地的同時,也將他給帶倒,狗日的手裡的匕首沒握穩,“咣噹”一聲跌落在地上。
不過那小子比我反應快很多,明明我倆都失去平衡,但他卻像尾毒蛇一般敏捷的直接壓在我身上,兩隻手死命扣住我的脖頸。
他掐着我的脖子,我則更加用力拉扯套在他脖子上的皮帶,我們就這樣互相折磨,我感覺呼吸越來越吃力,而他同樣也開始翻白眼,明顯的也開始喘不上來氣。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着一個鐵皮燈箱“嘭”的一聲砸在那小子的腦袋上。
黃毛小夥一下子被幹倒,只見張星宇氣喘吁吁的出現在我們身旁,抱起垃圾桶又重重砸向黃毛小子。
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擡腿一腳蹬在張星宇肚子上,將胖子給踹翻,唯恐傷到張星宇,我馬上鬆開勒在他脖頸上的皮帶。
黃毛小子趁機原地滾了兩圈,一個猛子紮起,頭也不回的繼續朝衚衕深處逃去。
張星宇笨拙的爬起來,拎起垃圾桶想要攆過來,我趕忙喝住:“別追了,他不好對付。”
“你臉怎麼出血了,傷到哪了?”張星宇回過來身子,指了指我發問。
“是他胳膊上的血。”我摸了摸臉頰,見到指間全是斑斑血跡,吐了口唾沫道:“那傢伙應該在剛剛的車禍中受傷了,右胳膊完全使不上勁,腰可能傷到了。”
剛剛的對拼中,我能清晰感覺到他掐我脖子時候,右手一點力氣也沒有,大概率是脫臼或者骨折了,側腰處更是被鮮血浸透,溼漉漉的一片,傷成這樣子,他都差點給我廢掉,更不用說健康狀態下的他有多生疼。
老話常說,窮寇莫追,指的就是剛剛那類人,這號選手逼急眼了,真的能幹出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狠事。
“嗯?”張星宇扔掉手裡的垃圾桶,目光猛然投向我身邊,接着彎腰撿起來一個黑色的錢夾子,他迅速打開錢包,從裡面摸出一張駕駛證。
“金光,鵬城福田區,梅林街道辦。”張星宇輕輕唸叨,我湊過去腦袋一看,駕駛證上的照片赫然正是剛剛的那個黃毛小子。
“知道他身份就好辦了,趕緊讓萬良幫着打聽一下。”我長吁一口氣,緩和片刻後又問:“葉小九和那個女交警咋樣了?”
“去事故科做筆錄了,女交警命挺大,只是傷到了腿,生命沒什麼大礙,不過確實嚇壞了。”張星宇低聲回答:“這個金光剛剛擺明是衝咱們來的,只不過沒想到會突然蹦出來個交警。”
“先走,等跟葉小九碰上面再慢慢研究。”我心有餘悸道:“那小子絕對沒練過,可是不知道爲啥,反應就是比我快,力道也比我大很多...”
四十分鐘後,我們回到租住的公寓裡,錢龍、宋小東、地藏和萬良都在,聽我把剛剛的交通事故簡單複述一遍後,萬良抿嘴道:“那個金光我認識,跟大春一樣,都是寧偉的左膀右臂,兩人十三四歲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不光心狠手辣,做事也深得寧偉的精髓,完完全全的不擇手段。”
錢龍拿手指頭在金光的駕駛證上叩擊兩下,冷笑道:“意思是這個籃子還是寧偉的鐵桿小狗腿唄,這是要給自己老大報仇的節奏?”
“正常,金光跟寧偉不下十年了,據說當年他父母過世,寧偉陪着披麻戴孝,寧偉結了三次婚,三次都是金光和大春當伴郎,他們之間的關係比普通大哥和小弟可要親密的多。”萬良點點腦袋道:“我剛剛安排兄弟去查過,金光和大春的房產、手下的生意都已經轉賣出去了,沒什麼意外的話,他們這是打算跟你們卯到底。”
“操,老大都特麼歇菜了,兩個拎包小弟能翻起多大的浪花。”錢龍吸了口煙,扭脖衝宋小東示意:“東哥,你想想辦法,給我挖出來這倆雜碎。”
盯着金光駕駛證上的照片,我冷不丁出聲:“不正常。”
“怎麼了?”
“哪不對勁?”
哥幾個忙不迭將目光投向我。
“寧偉出事不過是兩個多小時前的事情,我估計巡捕現在可能都不一定弄明白老凳子的身份,是誰把這個信息傳遞出去的?”我咬着嘴脣片道:“剛剛萬哥說過,金光和大春已經把旗下所有的產業全都轉賣出去了,這事兒絕對不是一倆小時可以完成,況且現在還是半夜,上哪找那麼合適的買家去,難不成他倆會算卦?提前就知道自己老大要嚥氣,所以早早開始做準備?這裡頭肯定還有人,而且還是個分量不輕的大人物,我估計就是這個人通知南山區的巡捕越境去處理寧偉和咱們的事情。”
“嗡嗡..”
就在這時候,我兜裡的手機一陣震動,掏出來看了眼是江梟的號碼,我輕聲細問:“什麼事啊江伯父?咋這麼晚還沒休息呢。”
“唉,惦記你的事情睡不着。”江梟很會說話的接茬一句,接着又道:“你那三個小兄弟我已經幫忙保出來了,剛剛轉院送去了羅湖區工人醫院,雖然我費了不小的勁兒,但是結果還算比較滿意,醫院院長跟我是非常要好的哥們,我都提前打好招呼了。”
儘管對方表達的很含蓄,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聽的出來他話裡的意思,我頓了頓道:“大恩不言謝伯父,明天下午我讓兄弟過去給你送點老家的土特產,千萬別推辭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