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勝利者評頭論足,好像不是階下囚應該做的事情。”
我態度冷漠的打斷他。
安德烈咬着腮幫子,盯盯注視我幾秒鐘,慢慢耷拉下腦袋:“你說的對,我沒資格。”
“想活命,就兩個要求,第一今晚上給我殺光林梓的所有隨從,第二,我不點頭,永遠不許出現!”我翹起兩根手指頭,像是吩咐下人一般的出聲:“能做到嗎?”
安德烈鼓着圓溜溜的眼珠子冷笑:“你不怕我食言?你不怕我重獲自由,第一件事情就是將你碎屍萬段?比起來我,林梓似乎更希望你死,我能將過不過的話,也許他會原諒我。”
“你能幹的掉我身邊的哪個?”我嗤之以鼻的反問。
安德烈再次一怔,像頭鬥敗的大狼狗一般,舔着舌頭苦笑一聲。
“我的人既然有辦法挖出來你老婆孩子一次,就能挖出來第二次、第三次。”我眨眨眼睛繼續道:“正常狀態下,我是個有規矩的流氓,也能夠完美的遵循禍不及妻兒的原則,可如果你拿當骰子,我就給你擲一把爆點。”
安德烈緊咬厚厚的嘴皮,表情複雜的凝視地面,接着擡起被鎖着的左手,撿起我剛剛拋給他那支已經快燒到一半的香菸,使勁裹了幾口,慢慢點頭:“好,我願意按照你說的做。”
“吃飽喝足纔有勁兒。”我指了指他面前的餐盤微笑:“把心收到肚子裡,一般情況下我不會聯繫你,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希望這輩子看不見你。”
“我明白。”安德烈一手夾煙,一手粗魯的抓起個雞腿,惡狠狠的啃了一大口:“如果你找我,就說明你和姚軍旗徹底翻臉了,想想還挺興奮,真希望這一刻能夠快點到來啊。”
我沒再繼續搭理他,徑直轉身。
“王朗,你的兩個夫人真的天下無雙,一個心思如塵,一個膽大包天。”
安德烈的聲音猛然在我腦後響起。
“嗯?”我迷惑的回過去腦袋。
“你逃走以後,你的兩個夫人曾經結伴去過紅楓林場找我要人,那個叫雅的只是在他和姚軍旗的房間裡轉了一圈,就斷定你一定在那裡生活過,而那個叫影的,則直接拿槍指向我。”安德烈大口搖着雞腿含糊不清道:“只不過當時,她們不能確定你究竟身處何處,沒敢和我真正對峙,我其實一直很後悔,我應該把她們抓了,那樣就有和你討價還價的資本。”
“你應該慶幸自己的猶豫,否則你現在一定是屍體,甚至於我會鞭屍,會遷怒你的家人。”我冷冽的丟下一句話後,迅速離去。
說老實話,安德烈剛剛丟給我的信息,真的讓我心底翻起來驚濤駭浪,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一段,我也壓根想不到江靜雅和王影竟然會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再次回到餐桌,黑哥和姜林正陪着姚軍旗有說有笑的聊天,仨人的歡聲笑語透着濃郁的虛僞。
“怎麼樣了小朗?”姚軍旗昂頭問我:“那老毛子跟你說了點什麼?要不是不方便的花,權當我沒問哈。”
“說啥呢旗哥,咱倆需要分彼此嗎?”我揉搓着下巴頦道:“那傢伙瞅着五大三粗,實際上精着呢,猜到林梓可能快來了,也猜到自己的死期近在咫尺,求我能不能放他一馬,還說可以把他積累半輩子的財富都送給我。”
姚軍旗皺了皺眉頭:“你答應了?”
“對唄,反正咱的目標是林梓,他死不死、活不活的,無傷大雅。”我直愣愣點頭道:“你不會不願意吧旗哥?”
“安德烈必須死。”姚軍旗咬着嘴皮道:“他不死,林梓就會像條瘋狗一樣死死咬着我,林梓會認爲我是成心想要扼住他的喉嚨,你也知道,我和林梓不論怎麼鬥,肯定都不能發生誰死誰傷的結果,我無非想要壓林梓一頭,想要拿回來海運公司的股份,安德烈只要沒了,既代表我想跟林梓翻篇,也算給他一顆定心丸。”
不遠處坐在桌邊,本來正低頭翻一本破書的地藏猛然擡頭冷笑:“呵呵,真特麼搞笑,你們大少之間爲特麼爭一口氣,竟然要搭進去數條無辜者的姓名,紅楓林場一役,安德烈的手下全軍覆沒,我們的人也折損大半,拼死拼活的鏖鬥,就是你們的一場遊戲,真雞八諷刺。”
眼見姚軍旗要變臉,我咳嗽兩聲:“迪哥..”
“喝多了啊,不好意思!我自己找地方醒醒酒去。”地藏適可而止的捏了捏鼻頭,起身就朝旅舍門口走去。
姚軍旗旁邊的“李老”蹭的一下站起來,目光陰森的開口:“朋友,禍從口出的道理明白嗎?”
“啊?”地藏回過來身子:“你說什麼?”
“禍從口出!”李老兩步跨到地藏的跟前,頤指氣使道:“馬仔就乾點馬仔的事情,評論上面人,你夠資..”
“啪!”
地藏手起掌落,脆生生的巴掌直接摑在李老的臉上。
話都還沒說完的李老腮幫子上立時間多出來一個鮮豔的五指印。
李老完全讓打懵了,氣急敗壞的厲喝:“你特麼打我..”
“啪!”
白光驟然一閃,地藏再次掄圓胳膊,又是一巴掌蓋在李老的臉上,這回老傢伙往後踉蹌幾步,腳後跟沒站穩,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屁股墩。
地藏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我們這些旁觀者壓根都沒看清楚是咋出的手。
李老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左拳攥緊,硬生生朝地藏砸了出去。
地藏身體微側,從容避開對方勢如破竹的一攻,李老當即被閃了一下,身形還沒站穩,就被地藏從後面揪住衣領,另外一條胳膊甩直,再次“啪”的一巴掌扇在李老的臉上。
這次李老直接倒飛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從交手到結束,兩人總共也沒用半分鐘,地藏只打了三個耳光,不過每一耳光都落在李老的同一位置。
“你們這貴氣都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地藏走到李老跟前,微微佝僂下腰桿,左手摸着右手上的銀色指環,表情平淡道:“歲數只能代表你比我多吃兩年飯,不能成爲你倚老賣老的資本,沒事兒少招我,我這個人很善變!”
李老仰着脖頸,眸子裡寫滿了不可思議。
“聽明白沒?”地藏猛地又往前抻了一下腦袋,李老嚇得慌忙擡手護在臉前。
兩手擋在腦袋前的李老說話破風的大聲迴應:“明..拍了。”
說話的過程中,嘴裡面掉出來兩顆沾着紅血的槽牙。
“呵呵,操!”地藏搖了搖腦袋,大馬金刀的轉身離去,背影異常的瀟灑。
“哎喲,哎喲..”
等地藏剛一出門,李老馬上捂着臉乾嚎起來:“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回國以後,我必須..”
姜林棱着眼珠子躥了起來:“必須咋地啊?”
“沒,沒什麼。”李老的聲音戛然而止,睜着懵懂的小眼神看了看姜林,又看了看姚軍旗。
“困了!”姚軍旗臉上像是罩上了一層黑鍋底,面無表情的站起來朝旅社住宿樓裡走去,既沒跟我道別,也沒搭理還坐在地上的李老,可想而知他此時有多憤怒。
“得,又到了你演孫子的時刻。”黑哥“滋溜”嘬了口酒杯,衝我吧唧嘴:“沒辦法,龍頭不好乾,既得承上還要啓下,弟兄們捧着你,你不能指責任何不是,上頭的關係網還得靠你維繫,去吧皮卡丘。”
“沒事兒少看點動畫片,挺大個歲數,自己不知道注意保養身體。”我笑罵一句,拎起沒喝完的半瓶酒,夾着小碎步衝姚軍旗攆了出去:“旗哥,等等我啊,別生氣嘛,底下兄弟切磋而已。”
黑哥忍俊不禁的笑聲在我耳後泛起:“操,真不要臉,我都替你害臊,切磋兩回廢了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