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朱祿和姚軍旗合夥開的娛樂會所用實際行動完美的詮釋了這句話。
兩人的會所名曰“西海龍宮”,建在龍華區一條並不算繁華的街道上。
用高利鬆的話說,他倆的會所真的是實打實的盤活了這一片的人均GDP,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整條街上除了一家破破爛爛的菸酒鋪就只剩下個水果店,可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街上亂七八糟的小商店多了很多,甚至還有人整了家非常專業的停車場。
而政商培訓前的兩天,我和高利鬆基本全天泡在這裡。
一來是爲了更方便的跟姚軍旗、朱祿溝通、培養感情,再者他們的會所確實到位,絕對屬於只要你能想到的,他們就都有。
渾渾噩噩的休閒了兩天多,第三天一大早我倆就驅車離開了。
因爲上午九點半,本次政商培訓將在羅湖區的國際酒店正式開啓。
抵擋會場,已經有不少人先我們一步而來,基本全是衣着華貴、打扮的很精神的男男女女。
會議室裡,“鵬城第三次政商培訓”的紅色條幅,異常的扎眼。
高利鬆熟絡的跟一些人打着招呼,我則慵懶的擺弄手機,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其實挺排斥和人虛頭巴腦的交流,別看我平常大大咧咧,可從骨子裡講我其實挺內向,不過這一點我身邊的哥們兄弟沒一個認可的。
我想這或許就是人的兩面性吧。
人前,肆無忌憚的混賬。
人後,感春悲秋的惆悵。
“鐵子,我貌似有點不快樂哦,參加這種場合不就是爲了多認識人嘛,一點不跟你吹牛,這裡頭臥虎藏龍的狠角多了去,來來來,我跟你介紹。”見我耷拉着腦袋,無聊的刷着手機,高利鬆湊過來,一把攔住我肩膀頭道:“看見那邊那個穿灰色西裝的年輕人沒,振業控股的太子爺,他家公司..”
我擺開他的胳膊,撥浪鼓似的搖頭:“你嘮你的唄,我就是單純來打個醬油。”
“你這話說的真操蛋,打醬油咱上哪不能,我跟你說,這些人算起來都是咱們同學,將來不定在哪個方面能派上大用場,走你的吧。”高利鬆硬拽着我朝衝其中一小夥正喜笑顏開聊天的人羣中邁了過去。
該說不說,高利鬆在跟人打交道這塊確實相當有天賦,甭管認識不認識的,隨隨便便走兩個過場,我倆的手機通訊錄裡就多出來不少的新增聯繫人。
要不是眼瞅着快十點,主持開幕式的嘉賓們開始陸陸續續的進場,我估計他能領着我把所有參會的人全加一個遍。
說是九點半開始的培訓會,愣是非常符合本國“特色”的被拖到了臨近十點半。
中午十一點多鐘,嘉賓和培訓老師全部坐上主席臺,我和高利鬆馬上隨便找了個角落坐好。
像所有無聊的會議一樣,一個長相老成的主持人嘚吧嘚的挨個介紹了一下主席臺上的諸位嘉賓,而後示意大家鼓掌,有請正角發言。
隨着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響起,一個模樣忠厚,長相非常酷似朱祿的中年男人接過麥克風,聲音洪亮的開腔:“同志們,大家上午好,我是本次政商培訓的校長朱志安,諸位能夠來參加本次培訓,想必都是本單位的佼佼者,那麼我預祝大家..”
掃視一眼他極其官方的念着手稿,我不動聲色的轉動腦袋暗暗觀察。
主席臺上的嘉賓不用多介紹,除去鵬城幾個經常上電視的大拿以外,均是外省掛職的重咖,參加培訓的人並不多,總計也就三十來個,熟悉模樣沒幾張,除了距離我幾米開外的賀來、李倬禹,我居然還見到了黃樂樂。
挺長時間沒碰頭,黃樂樂好像瘦了不少,肚子沒以前那麼凸,頭髮也脫落不少,整個人瞅着滄桑世故不少,當我倆眼神碰撞在一塊時候,他立馬亢奮的朝我輕輕揮動手掌。
遞給他一個散會再聊的眼神後,我繼續四處打量。
令我嘖嘖稱奇的是李倬禹和賀來居然坐的很近,兩人屬於前後桌,賀來鼻樑上特意架了一副黑框眼鏡,像個品學兼優的尖子生似的,埋頭“唰唰”做着筆跡,李倬禹也同樣目不斜視,時不時點兩下腦袋,貌似很認同主席臺上發言人的廢話。
倆人瞅着相當和諧,但卻給人一種異常怪異的感覺。
看着看着,我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原因,李倬禹是咋混進來的?
當初地藏妹妹被綁架,綁匪的條件是替李倬禹要個名額,可後來隨着地藏他妹出事,名額就被我扣下來了。
“媽的,有人在幫他!”想到這兒,我恨恨的攥拳小聲咒罵一句。
回想我爲了拿到名額,在朱祿那裡受了多大的屈辱,可這幫狗籃子卻一個個毫不費力的跟我坐在一塊,一股子邪火“騰”的一下在我小腹燃起。
“別嘟嘟囔囔,裝也得裝完。”高利鬆拿胳膊輕輕靠了靠我,壓着聲音示意。
得虧他的勸阻,把我一下子拉回現實,我心虛的瞧了一眼主席臺,確定自己沒被人注意後,才暗暗鬆了口氣。
一直捱到臨近十二點多鐘,在我們的喝彩和掌聲中,開幕式終於結束,主持人宣佈全體到二樓就餐,下午培訓會正式開啓。
“李總,待會一定要多喝兩杯,上次我們公司那批材料多虧了你幫忙找銷路。”
“趙董事長,別來無恙啊..”
等幾個大咖離場,周圍的學員們紛紛互相打招呼,高利鬆也如魚得水一般的插進了一個羣體。
我則直不楞登的走向後排的李倬禹。
他昂起腦袋,笑呵呵的朝我呲牙:“哦豁,王總今天挺低調啊,我都沒注意到你。”
坐在他後排的賀來一邊收拾筆記本,一邊似笑非笑的昂起腦袋。
“你是咋來的?”我開門見山的發問:“敖輝給你的名額?”
李倬禹掃視一眼四周,拽下來領帶,搖了搖腦袋:“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昨晚上有人把名額快遞給我的,可能你不信,但絕對是事實。”
賀來兩手撐在桌面上,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拱火:“保不齊是主席臺某位大咖相中了李總,剛剛我看不少人一直盯着李總觀察呢,這樣一比較,王總你送我的名額含金量好像沒那麼高嘍,畢竟是個人就能走進來..”
“你閉嘴!”
“別特麼沒事挑事。”
我和李倬禹異口同聲的低吼。
賀來也不動怒,很無所謂的比劃一個“請”的手勢:“呵呵呵,行行,你們聊,我就看看。”
說完以後,李倬禹表情認真的望着我道:“我不知道名額是誰給我的,如果是敖輝,我想他的本意可能就是讓你心裡不舒坦,只要你不舒坦,咱們的矛盾就有可能爆發,雖然我明知道這是個坑,但還是忍不住跳進來,畢竟參加完培訓,搖身一變,咱們就能有個更陽光的身份,我經不起這等誘惑。”
我咬着嘴皮,盯盯看着他的眼睛:“你有敖輝的聯繫方式!”
“我沒有,如果可以,我比你更迫切找到他,哪怕幹掉他,輝煌公司我不要了,也好過現在提心吊膽的活着。”李倬禹吞了口唾沫,言辭確鑿的出聲:“興許我們不會成爲朋友,但在對付敖輝這件事情上,咱們沒有任何衝突。”
賀來單手插着口袋,繼續火上澆油:“王總啊,你可得小心某些人的口蜜腹劍,人家都是輝煌公司的,今天翻臉明天和,並不是多奇怪的事兒,真真假假,外人誰能明白。”
李倬禹惱火的破口大罵:“你他媽是娘們麼?一天到晚的嚼舌根子,不累?”
他的嗓門有點大,剎那間不少人紛紛扭頭看向我們這邊。
被訓斥的賀來非但沒有生氣,反倒笑嘻嘻的推了推鼻樑骨上的眼鏡框,拍了拍李倬禹的肩膀頭唸叨:“唉,都登堂入室了,還沒學不會什麼叫素質,輝煌公司在你這號人手裡,走不了太遠。”
“去尼瑪得,今天早上往我門口丟了幾隻死貓的人是你吧!”李倬禹一把薅住賀來的衣領,梗脖咒罵:“同樣是敵人,我對王朗頂多算是棋逢對手的恨,可對你是打心底的厭惡和看不起!”
“鬆手,我只說一遍。”賀來低頭瞟了眼李倬禹掐着他衣領的手,橫脖吹了口氣:“你要想丟人,我樂意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