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連城不滿的吐槽,我只能回以幾聲尷尬的憨笑。
“你剛纔說你哪邊發生不少變故,是好是壞?”
絮叨好一通後,連城語調嚴肅,但卻透着濃濃關懷的詢問。
我仔仔細細的琢磨好一會兒後,不確定道:“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感覺人生可能會發生一次不大不小的轉折吧。”
“需要我過去一趟嗎?”連城隨即又道。
我詫異的反問:“你能走的開?”
“理論上不行,但凡事不能講理論,就好比我上次遇險,在那羣老朋友的眼裡,理論上這輩子就這樣了,可誰又能想到我柳暗花明又一村呢。”連城沉聲道:“別那麼多廢話,就問你需不需要我過去,我在那邊確實沒什麼熟人,不過我覺得我往哪兒一杵,想要抱着你安安全全的離開,不是啥大問題。”
認識連城以前,我覺得正兒八經的老爺們應該都是一個樣子,雄偉且豪邁,但認識他以後,我才發現老爺們其實有很多種,有刀子嘴豆腐心的,有剛毅木訥的,還有訥言敏行的,連城就屬於後一種,永遠都不會跟你利利索索的打包票,可始終都在竭盡全力的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暫時不用,我感覺我應該還能應付。”我吹了口氣淺笑。
連城沒有任何矯情,直接道:“隨你便,我電話不關機,就這樣吧,忙着呢..”
說話的功夫,前面帶路的“勞斯萊斯”在一條街口停駐,我們也馬上跟着停頓下來。
四爺從車裡走下來,笑盈盈的朝我招手。
“大叔。”我小跑着湊到他面前。
“清河坊,算起來應該是杭城最有歷史的小吃街,我讓人提前知會過,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明早上,整條街只招待你和你手下那羣小崽子。”四爺指了指前方頗具年代氣息的做舊街口,笑容爽朗道:“待會你讓人直接進去開摟,吃的喝的不用跟我客氣,不過咱提前說好了哈,我只負責你們大口吃肉,別的什麼課餘活動自己想轍解決,最重要的是吃飽喝足不許鬧事。”
“明白!”我立馬繃直身子應承。
氣勢這玩意兒看不見、摸不着,但又真真實實的存在,就拿我面前這位爺來說,單從五官身材方面來說,頂多就是個比同齡人顯精神的大叔,可不知道爲什麼,我站在他面前會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矮半截子的念頭,那種感覺怪怪的,不過卻不難受。
“走吧,進去逛逛。”四爺衝我努努嘴。
幾分鐘後,我們步入繁華熱鬧的小吃街裡。
街道兩邊各式各樣的攤位一應俱全,空氣中瀰漫着食物的香氣,但除了我們以外,確實沒有別的食客,最關鍵的是我在門口處並未看到任何安保人員啥的。
一句話能讓整條街空蕩蕩,這四爺的能耐恐怕要比我想象中更加強勢。
“臭小子,打球那天晚上,你應該就能猜到我身份吧?”四爺揹着手,語速很慢的開口:“不然也不會那麼賣力的跟我打對抗,當時我就顧着玩,沒去細琢磨,剛剛在車上仔細一想,你這傢伙不老實啊。”
“我說實話麼四爺?”我想了想後反問。
“廢話,想聽假話,我還不如直接找地方聽相聲去。”四爺白楞我一眼:“照實說,難聽一點都無所謂,我已經挺長時間沒有聽到人跟我講真話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候,四爺的眼神莫名變得有些失落。
“那就從您給了我一支特供煙說起吧,我想過您的身份應該不一般,但絕對沒想到能如此不一般。”我抽聲道:“也曾動過歪心眼想要驅狼趕虎借您的能力幫我剋制一下方家,後來有一琢磨,坑你這樣的大叔,我不跟公園裡那幫職業老頭樂一個吊樣了嘛,再加上事情後面的發展太快,我也來不及去琢磨太多,所以這個想法就擱淺了。”
“哈哈哈,還好你沒真正的驅狼趕虎,不然肯定粉身碎骨。”四爺昂頭一笑,招呼我在一處餛飩攤上坐下,隨手抓起一顆大蒜,動作輕鬆的剝皮,同時瞟了我一眼道:“我這個人吧,愛熱鬧,但不喜歡被動的熱鬧,當天晚上在私房菜館看到你和陳非一桌吃飯,我就開始琢磨,陳非中飽私囊的那些產業會不會跟你有關係,結果稍微一打聽,還發現咱們之間有點淵源,於是就來了性質。”
我搓了搓鼻樑骨好奇的問道:“咱們有淵源?”
“我跟你捋一下哈。”四爺將幾瓣剝好的大蒜擺在桌面上,笑呵呵道:“王者商會的趙小三,你認識嗎?”
“認識,從輩分上講我應該喊他一聲哥。”我點點腦袋。
“趙小三跟我稱兄道弟,儘管我年紀要比他大不少。”四爺將兩顆蒜扒拉到一起,眨巴眼睛道:“你親堂哥是趙小三的起家兄弟,你師父和趙小三關係莫逆,咱之間可以說是通過趙小三拉起一條紐帶。”
“這樣啊。”我倒吸一口涼氣。
“嗡嗡..”
這時候,我兜裡的手機突兀震動,看到是張星宇的號碼,我馬上接起。
張星宇聲音很輕的發問:“弟兄們都到了?我們能進去嗎?”
“進來啊,包場不就是爲了讓你們吃好喝好。”沒想到對面的四爺耳根子特別靈,馬上衝我招招手道:“告訴你家那幫小孩兒,規矩不是這時候講的,扭扭捏捏反倒顯得裝腔作勢。”
“進來吧。”我回應張星宇一句。
話音未落,一大羣年輕人呼呼啦啦的涌入小吃街裡,街道頓時變得有了活力和人氣。
趙成虎昂頭掃視一眼,吹了口氣道:“年輕真好,可以肆無忌憚,可以任意妄爲,反正有的是時間去買單。”
“您也不老啊。”我馬上捧了記臭腳。
“老不老是時間說了算的。”趙成虎抓起一枚生蒜丟進口中,嘎嘣嘎嘣的咀嚼:“你這孩子挺招人稀罕的,明明看得出來,我想借你們的勢,讓方豪庭欠一大次人情,結果始終不往這上頭跟我聊,光這份城府,不成事都難。”
“事不事的不重要,跑江湖,混得不就是個仁義嘛。”我抓了抓後腦勺出聲。
“沒有,至少我們不知道。”四爺繼續道:“因爲沒人會關心第二活成啥樣,可對於刀口舔血的人來說,什麼叫贏?活着就是贏!”
細細品讀着他的話,良久之後的起身鞠躬:“受教了。”
“沒什麼教不教,完全就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經驗,對你有幫助最好。”四爺聳了聳肩膀頭道:“孩子,我知道你在羊城、鵬城一帶都玩的比較轉,我既然能知道,那說明肯定還有別的人關注,有時候太過眨眼不是好事兒,夜暗方顯萬顆星,燈明始見一縷塵,萬顆星璀璨卻不顯眼,一縷塵明媚卻很短暫,你自己琢磨琢磨,究竟是要像星星一般恆古久遠,還是像塵埃似的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