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兩臺車如同狂奔的瘋牛似的橫衝直撞的朝着我們的方向奔過來,站在馬路當中的大鵬和姜林下意識的拽起張星宇想往旁邊閃,哪知道這時候張星宇突然腦袋往身子底下一拱,從衣服裡鑽了出來,隨即就像是滑溜的泥鰍一般奔着對面狂奔而去。
“別特麼跑!”大鵬抻手想抓張星宇,姜林趕忙將他他往旁邊推了一把,與此同時打頭的那臺“本田雅閣”吱嘎一聲擦着大鵬的身體停了下來,也幸虧是姜林眼疾手快,不然大鵬妥妥的讓撞飛,眨巴眼的空當,張星宇徹底沒影了。
雅閣車剛停下不到兩秒鐘,跟在它後面的那臺“富康”車也極其狂野的原地打了下車頭,橫在馬路當中,兩個前輪胎摩擦着地面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吱..”聲。
就在這時候,雅閣車的駕駛門打開,一個瘦的跟麻桿似的中年人,拎着杆將近一米多長的“單排獵槍”就蹦了下來,扯着嗓門喊:“草泥馬得王朗,來!我再給你磕幾個響頭。”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四狗,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他會突然殺出來,一剎那間我想明白了,楊晨是替罪羊,陸國康也是替罪羊,哪怕是陳銘和小達同樣都是替罪羊,今晚上真正的殺招是四狗。
剛剛張星宇明明可以不現身的,可他愣是大大咧咧的走了出來,起初我以爲是這傢伙有點飄,故意冒頭挑釁和奚落我們,現在看來,他分明就是在拖延時間,等着四狗和這羣人出現。
我遐想的功夫,雅閣車和富康車的車門“嘭嘭”幾聲打開,打車裡蹦出來八九個年齡約莫都在三十歲往上的中年,帶頭的一個傢伙滿臉絡腮鬍子,眼珠子泛着渾濁的神采,像極了電影裡演的“座山雕”,這幫傢伙,人手一把半米來長,刀身特別厚重的那種開山刀。
我眯眼看向靠在車門跟前的四狗,這老東西最近看來沒怎麼休息好,原本挺精神的背後亂七八糟的蓬鬆着,兩隻眼珠子裡遍佈血絲,眼角的地方還粘着一顆米粒大小的眼屎,身上的麻色西裝皺皺巴巴,像頭憤怒的狼狗似的惡狠狠盯着我。
大鵬喘着粗氣罵了一句:“老狗頭,挨收拾沒夠是吧!”
“你他媽再罵我一句試試!”四狗瞪着紅的幾乎要滴血的眼珠子,瘋狂的把槍口指向大鵬咆哮:“草泥馬得小籃子,來,你再罵我一句試試看!”
大鵬梗着脖頸就吐了口唾沫:“我他媽罵你,你能咋..”
“嘣!”
一聲槍響,泛起在熱鬧非凡的夜市街上。
大鵬一句對白都沒來得及說完,四狗直接扣動扳機,儘管沒嘣中任何人,但仍舊把我們嚇夠嗆,聽到槍響,大鵬和姜林完事是下意識的佝僂腰桿低頭。
四狗的這身槍響,就像是個報幕器,徹底將今天晚上血腥混亂的序幕給拉開,那個絡腮鬍子大漢,掄起手裡的開山刀,照着姜林腦袋就劈了上去,操着我聽不懂的方言,昂聲咒罵:“欠日噘,弄他們!”
姜林靈巧的往旁邊躲閃,擡腿照着絡腮鬍踹了一腳,剩下那幾個氣勢洶洶的中年人徹底亢奮了,兩個人跟絡腮鬍一起攻向站在最外圍的大鵬和姜林,餘下的人齊刷刷朝我撲了上去。
“大濤,小濤,嘣他們,往腿上打!”我急速往後倒退,回頭喝了一嗓子,我們這夥人就他倆手裡有硬貨。
“嘣!”
“嘣!”
連續兩聲槍響,對方一箇中年腿中了一槍,慘叫着倒在地上,剩下的人就跟沒聽見似的,完全不帶犯怵的繼續往我們跟前狂奔,一看嚇唬不住他們,我深呼吸兩口道:“麻痹的,咱這麼些人能被他們嚇住了,磕他們!”
對夥兩個跑得快的中年,直接將目標對準大濤和小濤,其中一個黑臉的傢伙惡吼:“就他媽你開槍的啊!”
大濤舉起槍管剛要扣扳機,兩個中年很有默契的再次向前一步,貼到他倆身邊,然後統一揮刀,剁在大濤、小濤的肩膀上,哥倆一個回合都沒挺過去就踉蹌的摔倒在地上,混亂中大濤又開了一槍,黑臉漢子捂着潺潺冒血的大腿,表情兇狠的朝着大濤後背“刷”的又是一刀。
“誰他媽也別慫,給我往上頂!”蘇偉康掏出自己的螺絲刀低吼一聲,認準一箇中年,狠狠的一下照着他胸脯紮了上去。
那傢伙完全跟特麼打了激素的死士似的,不避不讓,擡起胳膊硬捱了蘇偉康一螺絲刀,隨即右手握着開山,變砍爲扎,極其生猛的朝蘇偉康的小腹紮了上去,儘管蘇偉康竭力躲閃,仍舊被對方劃了一刀,肚子上出現一抹扎眼的血跡。
說老實話,我們這幫人真的直接被幹懵了,一直以來混子之間幹仗基本上都遵循“點到爲止”的原則,即便是上百人的大火拼,死的人也屈指可數,因爲大家其實都明白,這玩意兒不是打仗,只要有一方卑服了,踹兩刀,砍幾刀沾點便宜就收手,可四狗喊過來的這羣狠茬子不一樣,完全就是奔着要我命來的。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瞅蘇偉康的時候,另外一個剃着光頭的漢子舉起開山刀就朝我腦袋上重劈下來,嘴裡大吼:“餓賊你媽!”
我極其狼狽的往後退了兩步,誰知道又有倆人跨着大步朝我撞了過來,三把泛着白光的開山刀,好像交織成一道漁網似的一齊衝我劈砍而來。
此刻我也顧不上什麼丟人不丟人,驢打滾似的從地上滾了幾圈,險而又險的避開他們,隨即掉頭就跑,猛不丁我看到齊叔還站在外面的空地上,想了想後一把抓起他就躥進之前楊晨他們吃飯的飯館裡。
“波波,樂子,浩然,朝我靠攏!”我朝着正跟對夥酣戰的哥仨喊了一嗓子,毆鬥剛開始時候,看到大濤和小濤被撂倒,我們這邊就有人開始跑路,等真正開打以後,我們這頭的小馬仔幾乎跑的不剩幾個,只剩下我們店裡的王嘉順和幾個小孩,還有聶浩然的兩個鐵桿兄弟。
這事我其實也能理解,大家出來混,圖的是個財,不是爲求刺激的,碰上人多欺負人少的時候,蹭蹭拳,踹兩腳,屬於情分,遇上硬茬子掉頭跑,那叫本分。
哥幾個馬上衝我的方向跑過來,眨眼睛的功夫,對夥那幫中年人也全都如同潮水一般涌動而來。
“叔,你打電話報警,波波身上有傷,回屋裡去,其他人把門口堵住昂!”我深呼吸兩口,將盧波波推進屋裡,撿起一把西瓜刀,朝着哥幾個粗聲喊叫。
“拼了!”
“草特麼得,在自己家地盤,被這幫外地佬嚇到以後就別他媽混了!”
孟勝樂、聶浩然,王嘉順,還有其他幾個兄弟棱着眼珠子一起嘶吼。
“快,弄死他們!”四狗抱着獵槍,像個精神病似的癲狂的哈哈大笑。
八九個虎背熊腰的壯碩漢子一語不發的朝我們撲了上來。
我們兩幫人直接噼裡啪啦的互懟起來,對方朝着我們揮舞開山刀,我們同樣玩了命的攥着傢伙式往他們身上扎,也就十幾秒鐘的時間,對夥被我們扎躺下兩個,剩下的人往後慢慢倒退。
我們這邊同樣也不輕鬆,我胳膊上捱了好幾刀,身上的襯衫完全被撕爛。
孟勝樂半扇耳朵被削下來了,只剩下一點肉筋連着,耷拉着臉上,模樣異常的可怖。
聶浩然、王嘉順的身上也全是血,也看不出來具體哪受傷了,反正血呼拉擦的瞅着非常嚇人,我們這邊也躺下兩個青年,傷的最嚴重的是聶浩然的一個馬仔,他半跪在地上,捂着小腹半晌沒有擡起來腦袋,只看到鮮血跟不要錢似的順着他的指縫往出蔓延。
我吐了口濁氣,伸手拽着那個青年拖進屋內,甩了甩有些捲刃的西瓜刀,渾身哆嗦的盯着四狗。
四狗徹底瘋狂了,舉起獵槍像個磕多藥的癮君子似的歪着腦袋嘶吼:“乾死他們,必須全部乾死,尤其是王朗,臥槽特碼得,不是讓我給你跪下嗎,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