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一家叫“御品居”的海鮮店裡,我和幾位崇市跺跺腳可能都會震三顫的大拿們歡聚一桌,飯店老闆是駝子的朋友,知道我們要來,提前準備了一個古香古色,看上去很有格調的包間。
本來我以爲這幫大佬只是開玩笑打趣我,誰知道他們是真拿我當地主老財宰,一人先要了碗“鮑魚粥”開胃不說,更是指着菜單最後幾頁的各種生猛海鮮可勁點。
“這個來一份。”葉樂天戳着菜單上的“澳洲大龍蝦”朝服務員努努嘴,隨即又看向段磊和駝子招呼:“段總,駝哥,千萬別跟小朗子客氣,他今早上剛從我哥們那收走幾萬塊錢的紅包,待會吃完飯,咱們再找個洗浴中心好好舒服一把。”
我捂着胸口一臉心疼的乾嚎:“往後說啥不帶跟你們處了,一個個全是吸血鬼。”
所有人全都哈哈大笑起來,閒扯幾秒鐘後,駝子瞟了眼葉樂天左擁右抱的一對美女,若有所指的出聲:“趁着等菜的功夫,咱們嘮嘮正經事唄?”
葉樂天在兩個妞豐盈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沒正經的壞笑:“去吧哈尼,你倆到衛生間補補妝,吃完飯帶你們去嗨皮。”
很快兩個女人晃着小蠻腰離開房間,屋內頓時剩下我們四個純爺們,葉樂天一掃之前的輕佻模樣,起身畢恭畢敬的替段磊倒了一杯酒,語重心長的望向段磊道:“段總,我之前託朗朗,約過您很多次,說實在話,我和我爸,對體育場的項目真的非常上心。”
駝子舔了舔嘴脣出聲:“我也一樣。”
段磊低頭沉默片刻,將杯中酒推到旁邊,表情嚴肅的說:“談事不喝酒,喝酒不談事,酒桌上的承諾最沒可信度,我相信你們也不希望聽到我醉後的胡亂保證。”
我捏了捏鼻子暗拍一記馬屁暖場:“難怪磊哥的聚寶地產如日中天,不是沒道理的。”
段磊笑了笑,繼續開口:“我是生意人,先講利後談義,既然咱們今晚上能通過小朗朗坐在一張桌上,就證明我確實也很有誠意跟你們聊這件事情,但朋友歸朋友,什麼事情咱都應該提到前面,免得壞了感情,我說的沒問題吧?”
“沒問題。”
“段總話說的很明白。”
葉樂天和駝子儼然化身成小學生,忙不迭狂點兩下腦袋。
段磊側目望向葉樂天笑問:“工程監製可以變更成葉公子父親以所在單位的名字,對我而言,誰落這份政績都無所謂,但我想知道,我可以從令父手中得到什麼實惠?”
“不是我們能給什麼,得看您需要什麼。”葉樂天猶豫幾秒鐘後,小心翼翼的回答。
段磊吸了吸鼻子,很直白的說出自己的訴求:“我現在不太缺錢,買賣也乾的稍微有點煩了,不知道崇市選人大代表大概需要什麼資歷,葉少可以幫我打聽一下嗎?”
葉樂天瞳孔驟然放大,吐了口濁氣結巴的說:“我..我回去問問。”
段磊又看向駝子微笑說:“駝哥,實話實說,當初我競拍下來這個項目,連送禮帶走一些必要的過場,總共花了將近四千個,工程進行到現在,只是剛打好地基,我已經墊進去不下一個太陽(億),土木活,很吃錢的,整個工程完善的話,我預計至少得四個太陽左右,你真的考慮清楚嗎?”
駝子同樣沉默半分鐘後,開口:“錢的問題,我手裡倒不是特別緊張,實在不行,到時候通過葉少找銀行貸款唄,這年頭幹工程,沒幾個是用自己的本金墊付,只是不知道段總大概需要多少轉讓費。”
段磊伸出兩根手指頭淺笑道:“我可以分文不收,但工程接下來以後,你公司裡必須得有我百分之二十的乾股。”
“百分之二十?”駝子明顯有些不樂意了。
段磊點點腦袋道:“對,這樣明面上我撤出你接盤,但實際上我前期投進去的錢不會找你買單,你幹起來更加也會得心應手,剛纔說過,我是個商人,當初競標下來這個項目就是爲了賺錢,中途雖然發生了各種變故,但我也沒有把財神爺推出門的道理,你說對吧?這是硬性條件,不管誰跟我談,都不會改變,換個人,我可能要價更高。”
駝子頓時有些拿捏不準,乾笑說:“我得回去好好琢磨一下。”
“咳咳..”我不合時宜的乾咳兩聲,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出聲:“幾位老哥哥,你們好像把我這個牽線搭橋的苦哈哈給拋到九霄雲外了。”
“哈哈,紅娘鬧意見了。”段磊頓時爽朗的笑了,輕抿一口香茗道:“我是個直脾氣,有什麼就跟二位照直說了,相比起來你們,我其實更信得過小朗朗,再直白點說,我信的是老齊,我和老齊之間的瓜葛很省,如果你們想要接盤的話,我有一個附加條件,必須得讓小朗朗參與進來。”
我實話實說的乾笑:“磊哥,你們整的買賣太大,動輒仨太陽倆太陽,我身板太小,屬實摻和不動,不跟你們扒瞎,今晚上之前,我見過最大的面額就是我賣命攢下來的不到二百萬全部家當。”
儘管之前齊叔說過,他會幫我籌集一部分資金,但事情真到眼前,實事求是的講我反而沒太大熱情了,一個是怕賠錢,一個是根本不動這裡頭的行當,內行坑外行,到什麼時候都是不會改變的鐵律。
段磊點燃一支菸,彈了彈菸灰輕飄飄的說:“我提個建議吧,現在咱們說起來是三方合作,而且大家還都是第一次打交道,說什麼合同、情義全都白扯,不如找個中介公司做監督,當然前提是,咱們真的可以走到合作的那一步。”
“中介公司?”駝子和葉樂天一齊望向他。
段磊則歪頭注視我,我嚥了口唾沫澀笑:“啥意思?你讓我當中介吶?我不行的,說實話,我現在連你們到底在聊啥都聽不懂,整個腦子暈沉沉的。”
段磊風輕雲淡的笑說:“你不需要懂太多,只需替我們三家做個共同擔保,比如一旦確定合作意向,我會拿出自己某些實體的手續放到你那裡作爲抵押,他們兩家同樣如此,以確保我們中不會有人中途毀約,我們按月或者按照工程進度給予你相應的保管費,畢竟我不信他倆,他倆同樣互不相信,想找一個我們三家都相信的中間人很難。”
“這..”我遲疑好半晌後,不確定的說:“我得回去跟我叔商量商量。”
我看的出來段磊有意想拉我入夥,很有可能是齊叔的授意,只是他說這事兒牽扯麪實在太大了,稍有不慎,迎接我的可能不是翻身,而是徹底翻船,我感覺自己還是應該先跟齊叔溝通完再說。
見大家暫時都拿不定主意,段磊拍拍手岔開話題:“好了,既然正事兒打完了,那咱們就吃飯吧,我喊我工區幾個工頭一塊過來吃頓飯,你們沒意見吧?”
駝子也笑眯眯的回頭看向我說:“我喊浩然這個小犢子也過來嚐嚐鮮,平常總墨跡我除了海帶沒見過海鮮,小朗朗,你肯定不能生氣吧?”
另外一邊,葉樂天已經掏出手機開始搖人:“哈尼,你們化完妝沒有?化完就把你那幾個小姐妹一塊喊過來吧,對,今晚上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
瞅着這幫損籃子一副吃大戶的模樣,我心一橫直接撥通盧波波的手機號碼,反正今晚上出血在所難免,還不如把我的兄弟們都一併喊過來。
電話通了以後,盧波波語氣很衝的罵咧:“幹雞八啥!有話快說,我跟嘉順、康子正扎金花呢,生死局,五塊錢一把的,老特麼刺激了。”
我無語的嘟囔:“尋思喊你過來吃海鮮呢,既然你那邊生死局,那就不打攪了..”
“微信給我發位置,小哥馬上過去!”盧波波立馬亢奮的喊叫。
我連聲囑咐:“順帶喊上樂子、大濤、小濤和阿義。”
盧波波臭屁道:“樂子應該不會去,他擱家裡放鬆前列腺呢,喊他就肯定得喊上溫婷。”
“給他打一個電話吧,省的狗日的明天罵街。”
掛斷電話後,我又撥通王影的號碼,一聽說我請客吃海鮮,小傻妞二話沒說,立馬欣喜若狂的開始召喚陳姝含。
十多分鐘後,我們包房坐滿了人,有工區的代工和工頭,有聶浩然領過來的一大票雕龍畫鳳的社會人,還有我那羣無良的兄弟以及王影和陳姝含。
我看一個包間坐不下,又讓服務員從隔壁開了間包房,好好的一頓便飯愣是被我們吃出年會大聚餐的味道。
見到王影,我先發制人的拉住她的小手,豬哥似的拱嘴討好:“可算來了媳婦,想死你了..”
今天一天我沒顧上給她打電話,生怕她待會當着那麼多人面找我興師問罪,所以我表現的特別殷勤。
王影輕捋秀髮,湊在我耳邊咬牙低聲哼哼:“等吃完飯我再找你算賬,這會兒給你留面子。”
“謝謝小主。”我忙不迭的拱拳。
王影今天的打扮一如既往的充滿仙氣,純白色的連衣裙,臉上略施黛粉,往那一坐,就帶着股說不出的親和感,她旁邊的陳姝含打扮則截然相反,滿頭扎着跟新疆姑娘似的小細鞭,再加上亮晶晶的大耳環和嘴邊閃閃亮人眼的脣釘,分明就是個玩搖滾的嘻哈達人。
坐下來以後,陳姝含撥動自己的搖晃的小辮,朝我眨巴眼:“今晚上你準備賣血還是賣腎吶?”
盧波波齜着大板牙捧我臭腳:“見過聚餐的,但你們誰見過拿鮑魚粥漱口,用海蔘當餐前甜點的豪宴?我只能默默的說一聲,朗哥牛逼..”
聶浩然端起高腳杯,笑盈盈的打趣:“朗哥,既然大家今天這麼開心,不如你再開瓶86年的拉菲,給弟兄們開開眼唄。”
盧波波附和着點點腦袋:“對對對,大錢咱都花了,不差這點小菜。”
我從桌子底下踹了盧波波一腳破口大罵:“去你爹籃子的,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他的託,他說啥你特麼都能接上,你知道一瓶拉菲多少錢嗎?”
“整一瓶唄朗哥..”
“就是,別扣扣搜搜得。”
其他人也跟着紛紛起鬨,包括老不正經的駝子和段磊在內。
關鍵時刻還得看姊妹的情義,正當其他人起鬨的時候,陳姝含咬着嘴脣說:“86年一共才產了不到五千瓶拉菲,華夏隨便一個城市的夜店裡一晚上就能賣出去好幾萬瓶,都長點心吧。”
不等我感激,陳姝含話鋒一轉嬌聲道:“還不如開瓶路易十三呢,好喝還不容易醉。”
我一口老血差點沒當場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