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討賬,哥幾個雖說遍體鱗傷,但也算碩果累累。
李光旭那筆賬的分成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我成功的走進葉樂天他老子的眼皮底下,這年頭衙門有人好辦事,孫馬克爲啥能在崇市飛揚跋扈,還不是因爲謝謙,儘管之前葉樂天也沒少替我解決麻煩,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
想到葉樂天,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大是大非看清自己,大起大落認清朋友,況且我們不過是遇上了一點小坎坷,他都沒敢露面,透過這點我也清楚的認識到我和他關係恐怕只能徘徊在合作和朋友之間,再難往前精進。
當然我永遠都不會跟他提及今天的想法,在人前我始終都會表現的跟他關係莫逆,只不過這份莫逆會保持多久,又有多少水分,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正望着天花板發呆的時候,錢龍一瘸一拐的從病牀上下來,坐到我旁邊問道:“朗朗,老李如果真拿出來六百萬的賠償金,咱就算了?”
“算?”我舔了舔嘴皮陰狠的冷笑:“哥幾個這一身傷怎麼算?錢,我一分不少的要,仇,我一點不缺的報,先養着,過兩天咱倆去趟看守所。”
錢龍皺着眉頭問:“上那地方幹啥呀?”
“鍍金!順便考個大哥證。”我捏了捏鼻頭輕笑。
偉大的社會學家“尼古拉斯·我爸”曾經說過:沒被走過後門的政客只能算敗菊,沒蹲過籬笆莊的混子全都是業餘。
生活中我們經常能碰上一些裝逼犯,動不動就喊我蹲過幾年監,平常老百姓會覺得鄙夷和恐懼,但這在混子圈就是履歷。
當然動輒十年二十年的那種重刑犯不在此行列,在我爸那個年代很流行一句話“小酒要常喝,監規要常嗑。”
時不時進監獄、看守所溜達一趟,但身上又不背啥大事兒,這本身就是一種能力的體現,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就是底層成千上萬混子最真實的寫照。
我倆正閒扯的時候,孟勝樂和盧波波推門走了進來,盧波波衝我齜牙笑道:“辦完了。”
“辦完啥了?”我迷迷瞪瞪的反問。
孟勝樂眨巴眼睛,表情很呆萌的問:“你剛纔不是暗示我倆揍內個李少波嗎?還說讓我倆把丫按車輪子底下摩擦摩擦。”
我禁不住咒罵:“摩你奶奶個嗶,我啥時候說過這話。”
孟勝樂歪頭嘟囔一句:“好好跟大哥說話昂,惹急眼我,待會給你腦袋也按車軲轆底下摩擦。”
我無奈的拍了拍腦門苦笑:“我是告訴你倆盯着點他,看看狗操的會給誰打電話,操,合作這麼久,咱咋連這點最基本的默契都沒培養出來呢?行了,你倆該幹嘛幹嘛去吧。”
盧波波撇了撇嘴角唸叨:“誰讓你不明說的。”
我雙手合十連聲作揖:“你倆出門左拐行不大哥?提前晚安,拜託了!”
孟勝樂掐着腰說:“這回你說清楚了,讓我倆出門左拐去幹啥,省的待會又跟個怨婦似的嘚吧嘚。”
我無可奈何的交代:“先領齊叔、誘哥他們去吃頓飯,完事再把浩然和祥飛帶過來的兄弟都安置一下,大家是來給咱幫忙的,不能在禮數上怠慢,喝酒時候,多替我給誘哥碰兩杯。”
盧波波輕聲說:“浩然和劉祥飛都走了,他們本來以爲要幹仗,不少人身上還揣着火器,從w縣逗留時間太長不合適,待會我一人轉給他們五千塊錢伙食費?”
我想了想後說:“一家轉一萬吧,過去摳摳搜搜的是因爲咱窮,往後對這類真心朋友必須大氣點。”
孟勝樂賤嗖嗖的把大臉湊到我面前嘀咕:“哥,我褲衩子都破洞了,你能不能也對我大氣一回。”
“滾犢子,你買的情趣褲衩本身就有露洞的,忽悠誰呢?朗哥別搭理他。”盧波波搡了孟勝樂一下,乾咳兩聲趴我耳邊說:“朗哥,馬上七夕節了,能不能給我預支點工資,我想給我對象整個豪華大party。”
一屋人齊刷刷的望向他問:“你對象誰呀?”
盧波波胖臉通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出聲:“大含含吶,雖然她暫時還沒接受我,但我相信我倆早晚會發生一段可歌可泣的美麗愛情。”
“你倆手牽手一塊滾犢子。”我煩躁的罵了一句:“大含含不是你的菜,別特麼白費勁兒了,有這閒功夫好好在研究一下別的菜吧,本身就是個吃糠咽菜的主,非要人蔘鹿茸的補,你不怕給自己吃死呀?”
“啥意思?”盧波波迷惑的眨動兩下小眼珠。
孟勝樂嘚嘚瑟瑟的從邊上挑唆:“他意思是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牛糞頭上插鮮花,波姐我不知道你啥脾氣昂,反正這話要擱我身上,我肯定不能忍,士可殺不可辱。”
盧波波蹦起來,照着我額頭“啪”的談了個腦瓜崩兒,掉頭就跑,邊跑邊嚷嚷:“老子就算是癩蛤蟆也是一隻敢拿天鵝當下酒菜的帥蛤蟆。”
孟勝樂一路小跑攆了出去:“波姐666,剛纔你那一下是咋彈的,我瞅朗哥的腦門子都往出嘣火星子..”
等這倆活寶跑走以後,我忍俊不禁的搖了搖腦袋,這段時間大家過的確實太壓抑了,我琢磨着忙完這陣子,領着哥幾個出去旅旅遊,好好的放鬆一把心情。
住院本身就是件極其無聊的事兒,更別說我們還全是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從牀上躺了沒多會兒,錢龍就閒不住了,扭着腦袋撩騷隔壁病牀的大鵬:“咱倆玩會兒石頭剪刀布啊?輸了薅雞毛,一把一算概不賒賬。”
我們住的病房是三人間,我和錢龍、大鵬躺一個屋,其他人分別住在別的房,爲了演的逼真點,我特意囑咐過大家沒事別出去瞎跑。
“不玩,我給林子聊天呢。”大鵬捧着手機看向我問:“朗朗,林子脫困了,這會兒人還在w縣,他問咱們在哪個醫院,告訴他不?”
我想了想後說:“讓他過來吧。”
“成!”大鵬埋頭繼續發信息。
錢龍盤腿坐起,一副事後諸葛亮的模樣吧唧嘴:“朗朗,我之前就跟你說林子絕對是個好兄弟,你看我說中沒?關鍵時刻,人家二話不說拔腿就跑,把所有事兒全攬到自己身上,得虧李少東那個傻叉給咱們抓到木材廠,這要是送進警局,林子事兒最大。”
我不耐煩的出聲:“對對對,你最牛逼,你最英明神武。”
十多分鐘後,姜林戴着鴨舌帽,換了一身青灰色的工作服推門走進病房,一見到我們,他立馬長舒一口氣,摘掉腦袋上的帽子開口:“都沒事兒就好,我特麼擔心死你們了,門口的警察是咋回事?”
“你只當他們是標本。”我爬坐起來,朝着大鵬和錢龍昂起下巴頦道:“你倆想不想撒尿?”
“不想啊。”錢龍撥浪鼓似的搖搖腦袋。
“我想去,你陪我一塊吧。”大鵬馬上讀懂我的意思,硬拽起錢龍往病房外面走。
等二人走遠,我朝着姜林擺擺手道:“坐吧林哥。”
姜林靠近我,伸手輕輕摸了摸我的臉頰問:“你沒事兒吧?我看你臉腫的跟發麪餅似的。”
我舔了舔嘴上的幹皮笑道:“除死無大事,今天謝謝你了林哥,那種時候敢站出來,說良心話,我真挺感動的。”
姜林客套的擺擺手道:“都是朋友,況且你還是我老闆,你要出事兒往後誰給我發工資吶,不過我沒想到峰迴路轉,聽大鵬說,你們來醫院都是w縣一把手親自護送的,早知道我也不跑了,享受一把省級待遇。”
“關鍵那會兒你不是以爲我們會被抓到警局嘛。”我意有所指的怔怔看向他:“林哥,你有沒有啥事想跟我說?”
姜林摸了摸鼻尖,搖搖腦袋乾笑:“沒有啊,我能有啥事跟你彙報。”
我話鋒一轉,調門嚴肅的說:“你身上還揹着別的案子吧?你怕進警局,怕有人揭出來你的老底對不對林哥?”
姜林踉蹌的往後倒退一步,像是嚇了一跳似的,撥浪鼓似的搖頭:“朗朗,我跑真是因爲想替你們扛罪,我拿你和大鵬都當自己親哥們看待。”
我吞了口唾沫說:“林哥,我不是警察,也沒興趣研究你的歷史,但你跟我實話實說沒壞處,我現在抓着一次機會,保不齊可以幫你把身上的事兒抹掉,最起碼你得讓我知道你身上的事兒究竟有多大,下次用你的時候我會去權衡,不然就是在坑我,坑你自己,懂嗎?”
“我..”姜林張了張嘴巴,半晌沒有作聲。
盯着滿臉猶豫的他,我語重心長的說:“你和大鵬是獄友,也就是說你身上的麻煩肯定是近期才發生的,這段時間你又頻繁的管我借錢,是不是就跟你身上的事兒有關係?我把大鵬和錢龍都支出去,就是不想你面子上過不去,也希望咱倆能坦誠的談一談,我不會拿什麼兄弟情義綁架你,你要信得過我就說,信不過咱們今天正式分道揚鑣,我不能留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