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楊超顯然沒料到。犀利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他皺皺眉。又轉頭瞅了眼陸寒。臉上古怪之色濃郁。
“監獄長說找他什麼事嗎。”
年輕獄警搖頭:“這個他沒說。我倆不太清楚。”
點點頭。楊超轉頭對車上的兩個士官說:“你倆在這等着。我去去就回來。”言罷。他押着陸寒。朝着倆獄警來時的路走去。
走了差不多三分鐘。一處寬敞的大院豁然出現在前方。
這大院應該是監獄領導辦公的地方。環境很好。樹木茂盛。中間還有假山。小池塘。一棵棵古老的銀杏樹格外扎眼。旁邊還有花壇。散發出幽謐的香味。
有別於外圍灰色的建築。一棟棟建築精巧的辦公樓拔地而起。停在這裡的汽車也很好。盡是些奧迪紅旗。甚至還有悍馬這樣的好車。看來。這監獄油水真的挺肥。
雖然不知道監獄長找自己什麼事。但照這路子來看。多半是已經跟張崑崙打過招呼了。既然是要軟禁自己。條件當然不能太差。別的不說。起碼得先好吃好喝的招待自己一頓。一天沒吃飯。他肚子早就咕咕叫。但現在也只能忍着。
隨着楊超走入一棟白色大樓。剛進去。立刻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雖然沒暖氣。但牆壁是厚實的。風吹不進來。陸寒終於可以緩口氣。他開始打量這裡。
門口兩邊擺放着兩盆巨大盆栽。地板是白色大理石。走上去咚咚作響。一面巨大的鏡子上寫着“爲人民服務”五個大字。放置在最前面。看得出來。這裡的裝修風格很精細。不太像是監獄。倒有些像某些高檔大公司的一樓大廳。
一行人上電梯。楊超按了六樓。但那禿頭獄警忙按了七樓。並結巴的說:“超……超。超哥。監獄長他……他不在辦公室。在七……七樓會客廳。”
“怎麼回事。他有客人。”
“是有客人。”年輕獄警搶先一步。他神秘兮兮的說:“來了十幾、二十幾個人。只是我們倆不認識臉。叫不上名。不過。他們軍銜可都不低。最低也是副軍職。”
楊超明顯愣了一下。副軍職。那可是少將級別。
雖然說北京不缺將軍。但一下子聚齊這麼多將軍。他半信半疑。
“你們是不是看錯了。怎麼可能來這麼多將軍。”
“絕……絕對……沒。沒有。”禿頭將軍將手放在胸口。一幅發誓的樣子。
這次輪到楊超傻眼了。二十來個將軍。齊聚一堂。本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並且還點名要陸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意識的。他將視線鎖定陸寒。可並沒有從他臉上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就在這時。七樓到了。
不知道是畏懼還是心理起了變化。這一次他沒有走在前面。而是讓倆獄警帶路。
會客廳在走廊的最裡面。一扇紅棕色的精緻大門。還未進入。一聲聲爽朗的笑聲從裡面傳出。即便隔着隔音板。但還是能聽到幾嗓子粗獷的喊叫。很明顯。
“操。那雞腿是我的。他媽的快還給老子。”
“你還是不是男人。竟然好意思跟女孩子搶東西吃。哼。有種就出去單練。誰贏了歸誰。”
“好啊。走。現在就去。媽的。老子還能怕你個女人不成。”
……
連陸寒都愣了。靠。這裡面到底是誰。怎麼聲音竟有一點點的熟悉。
忽的。門猛地從裡面開了。一名妙齡少女與一名彪形大漢。一前一後黑着臉衝了出來。
這倆人年紀都不大。男的有二十三、四左右。女人更年輕。只有二十出頭。兩人統一穿着軍服。
男人身材魁梧。一身肌肉發達的不像話。將寬鬆的衣服撐得鼓鼓的。他留着一頭利索的短髮。貼頭皮的那種。跟光頭差不了多少。臉不算乾淨。有些痘坑。皮膚黝黑。皺着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並且在他鼻樑之上竟有一道十公分左右的刀疤。隱隱泛着油光。一對三角眼散發出的戾氣。彷彿有血海深仇一樣。
而女人長得卻極爲秀氣、漂亮。利落的短髮。精巧的鼻頭。卵石般的眼眸。粉嫩的脖頸更是帶出一抹勾人的弧度。她身材更棒。雖然也穿着顏色單調的軍服。但她身材極爲玲瓏有致。尤其是纖細的腰肢與屁股。不但腰細。盈盈一握。而且屁股非常緊俏。穿着寬鬆的褲子都可以窺見媚色。
只不過。上帝是公平的。她雖然長得漂亮。但她的缺點也很明顯。而且很致命。那就是……胸……有點小。大概只有……A罩杯。
倆人的突然出現可把楊超他們嚇壞了。試想一下。一男一女突然出現。一水的怒氣可怕。一水的殺氣逼人。而且加上前面那男人臉上懾人的刀疤。倆人簡直就跟憑空出現的怪物似的。心裡素質稍微不好的估計都得被嚇跪。
楊超好不容易回過神。他瞧見倆人的肩章。金色橄欖枝加一顆金星。都是少將。
強忍着發軟的雙腿。他極爲恭敬的說:“兩位將軍。你們這是……”
他是真不敢得罪。誰知道這倆將軍是從哪冒出來的。脾氣這麼爆。而且還很面生。他不記得北京軍區什麼時候有這樣年輕的將軍。
而且。還有一位是漂亮的女將軍。
難道是外省調派來的。還是新升上來的。又或者是哪位司令員家的少爺。楊超現在滿腦子的問號。
但有一點他很清楚。絕對不能得罪這樣的人物。
二十多歲就能當上將軍。如果沒有一定的背景或者實力。說出去絕對沒有人相信。而眼見爲實。眼前的這倆人軍銜絕不可能有假。並且還出現在四城監獄的會客廳裡。可想而知他們必定是有背景有實力的主。
楊超站在最前面。表現的很恭敬。他當然不能表現的太緊張。畢竟他是中校。接受過軍校良好的教育。短暫的驚愕過後。他表現出一如既往的淡定。
但這倆人卻絲毫不買賬。前面男人冷着臉。滿臉不虞:“你他媽的誰啊。滾一邊去。”
楊超身體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笑容變得些微尷尬。
“倆位……”
“滾。”女人雖然長得美極。但吐出的話語卻一點不客氣。
楊超聽到心裡的一根絃斷裂的聲音。
但他敢怒不敢言。畢竟在部隊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在被男人推開的同時。還在心裡趕緊祈禱這倆突然冒出來的煞星趕緊離開。
可他只剛剛站穩。竟然發現那倆少將停了腳步。目光呆滯的看着陸寒。而陸寒以同樣驚愕的目光看着他倆。
“隊長。。”
“小龜。丹妮。”
三人聲音幾乎同步。
陸寒驚呆了。他沒想到冒冒失失闖出來的這倆人竟然是自己以前在龍頭時的部下。男人叫小龜。而女人叫孫丹妮。與耗子一樣。他倆都是陸寒二分隊裡的成員。
楊超面部肌肉狠狠一抽。強撐着的雙腿再一次發軟。他有一種想跪倒的衝動。
他很想問問。這他媽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他不敢。直覺告訴他。今天這件事透着萬分蹊蹺。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龜撓了撓頭皮。一臉子憨氣:“隊長。你可來了。我跟丹妮都快等的不耐煩了。”
小龜原名張富貴。是孤兒。但很不幸。他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所拋棄。被人撿到後。脖子上掛着個牌子。上面寫着出生年月和姓名。很明顯。拋棄他的父母希望他大富大貴。
但這名字他不喜歡。很不喜歡。就不讓別人叫。說寧願叫他烏龜也不叫這個名字。所以跟他熟識的人都會喊他小龜。
而孫丹妮雖然長得好看。漂亮。是當時龍頭赫赫有名的軍花。但是陸寒知道。這個好看的軍花卻有着連他也不具備的王霸之氣。
說的簡單一點。那就是彪悍。霸氣。威武。
而說的再簡單一點。那就是爺們。。
別看這女人長得好看。短髮精巧。顯得文靜至極。但只要是跟她熟悉一點的人都知道。這丫頭是男人婆。人來瘋。。而且做起事來不分輕重。下手更是狠辣至極。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曾經耗子因爲不小心偷看到她洗澡。結果事後被她知道了。耗子愣是被她追殺了三天三夜。不分晝夜。不分地形。孫丹妮展示了一個特工應該具備的所有技巧與能力。她身手好。而且有毅力、有恆心。一直追到了雲南纔將耗子抓了回來。據說最後被她暴打了一頓。傷勢慘重。一直過了半年才完全康復。
所以。孫丹妮是有着男人的性格以及女人的小心眼的混合人格的變態。陸寒一直對她很忌憚。有任務也不敢交給她。生怕惹出亂子。都是撿那些最簡單的交給她做。事後她還大呼沒意思。責怪陸寒偏心。
不過說真的。半年不見。倆人變化都挺大。尤其是孫丹妮。落落有致。笑不露齒。出落成大姑娘了。現在不說話。很文靜的感覺。並且笑眯眯的眼睛像極了月牙。陸寒甚至有些錯覺。這還是那個母老虎。孫二孃嗎。
“你……你是孫二孃。。”因爲暴脾氣。陸寒給她起了個外號叫孫二孃。
就見孫丹妮臉上本來燦爛的笑容立刻收起。烏雲密佈。而一旁的小鬼一直在苦着臉擺手。陸寒一愣。靠。出事了。
“陸寒。我殺了你。”母老虎張牙舞爪的就準備撲過來。陸寒立刻躲避。還好反應快。不然被她一爪子下去。肯定見紅。
“別……別鬧了丹妮……”
鬧歸鬧。孫丹妮還是很有分寸的。她不滿的撅着紅潤嘴巴。站在牆根處衝陸寒哼唧着。
陸寒瞧着曾經與自己浴血奮戰過的戰友。心潮澎湃。他有一肚子疑問:“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龜摸摸鼻頭。竟然很靦腆的笑了。只是他那刀疤太嚇人。笑起來觸目驚心。
“隊長。我們聽說你殺人被抓了。就專門從南京趕了過來。”這時。他忽然瞧見陸寒手還被拷在背後。眉頭立刻擰住:“操他媽的。這哪個龜兒子乾的。還不趕緊解了。。”
這一瞬間展現的駭人氣勢。哪裡還有剛纔的靦腆。
楊超苦笑。他現在超級後悔。後悔自己惹誰不好。非得惹陸寒。現在好了。人家背景這麼硬。憑空冒出來倆少將。還一口一個隊長的喊。他悔的腸子都青了。
“不好意思。他……他涉嫌一起謀殺。我不能解開他的手銬。”
硬着頭皮說出這番話。楊超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你想死嗎。”
這四個字是孫丹妮說的。極度的冷黢無情。彷彿冰窖一般寒冷。
楊超雙腿已經開始劇烈發抖。這種氣勢。這種煞氣。絕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此刻他連擡頭對視的勇氣都沒。即便現在低着頭。他依舊感覺頭皮陣陣發麻。這種感覺很強烈。從頭髮蔓延到全身。最後傳到腳心。一陣生猛的疼痛。楊超覺得喘息都開始困難。不由得將嘴巴張開。想要藉此呼吸。
整個過程。陸寒一直沒說話。
“解開手銬。我可以不殺你。”
這次是小龜說的。聲音變得平淡無奇。但聽在楊超耳朵裡。卻如同一聲驚雷。
不殺我。不殺我。他怎麼可以講殺這個字眼說的如此輕鬆。彷彿在他眼裡。殺人就是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就好像自己吃飯、喝水、睡覺一樣的輕鬆。不過他絕對相信。這個聲音的主人有能力殺死自己。而且輕而易舉。
他不敢。也不願意冒險去嘗試。畢竟生命只有一次。他很珍惜。
哆嗦着手。楊超再不敢堅持。快速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也許是緊張。也許是手涼。他好幾次都沒對準鑰匙孔。
解開手銬後。他自覺地退到牆角。自始至終他都沒擡頭看陸寒一眼。
陸寒懶得瞧楊超。摸了摸被手銬勒紅的手腕。他現在有一肚子疑問。爲什麼孫丹妮和小龜會在這裡。爲什麼他倆穿着一身軍裝。爲什麼……他孃的還都是少將軍銜。。
這時。從屋裡忽然傳來一陣沉重腳步聲。擡頭一看。竟然是程耿。他皺了皺眉。淡淡的說了句:“都進來吧。”隨後轉身回屋。
陸寒對程耿的出現並不驚訝。他擡腳跟在程耿身後進屋。孫丹妮和小龜緊隨其後。
氣勢一瞬間鬆掉。楊超全身癱軟。虛弱的靠在牆上。他甚至都忘記了進屋。也許是不願意進去。也許是不敢進去。總之他現在連走一步的力氣都沒。
陸寒進屋後。明亮的會議廳固然不錯。但更吸引他的是會議廳裡的這十幾個人。
剛纔他聽倆獄警說了。這十幾個人都是將軍。現在他們正圍着橢圓形會議桌坐在一起。見陸寒來了。齊刷刷的將視線定格在他身上。
在被人審視他的時候。他同樣以同樣的目光審視全場。淡淡的迎向十幾道目光。陸寒表情淡漠。沒有一絲一毫緊張。
只是心臟。卻開始突突狂跳起來。
這都是一羣什麼樣的人。
會議桌很大。很長。兩邊坐滿了人。下意識的打量他們的肩章。都繡着扎眼的金色橄欖枝。也就是說。軍銜最低的就是少將。也就是說。這屋子清一水的全都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