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診大樓一樓大廳裡,兩個身着已經微微泛黃的褶皺白襯衫的年輕男人攙扶着一個虛弱無力的老漢。
“醫生,求求你,我們是從千里外的農村趕來醫院給俺爹瞧病的。你就通融通融,先給俺爹開一間病房,讓他先住院再說好不好?”其中一個高個黝黑的壯漢年輕男子一臉急切的神情哀求住院部內科杜副主任說道。
“我說過多少次了,醫院不是你家,不是你想住就能住的!現在住院部牀位緊張,你們先找地方住,等有牀位了我們再通知你。”杜副主任一臉厭煩的神情,打着官腔冷冷回絕了男子要求給老父住院的請求。
“醫生,你看一看俺爹,他這種情況,哪裡還禁得住旅途勞累呢?你就可憐可憐我們,給俺爹辦理住院手續了吧。”
dy市第一人民醫院是省重點三甲醫院,住院部牀位一向都是供不應求,一牀難求。病人家屬往往爲了給自己親人儘快辦理住院手續,都是託爺爺告奶奶,動用所有社會關係,又是求人,又是送禮的,好不容易纔求得來一張牀位。
而這三位來自千餘公里外農村的父子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人生地不熟的,他們在醫院已經苦苦哀求了半天了,門診檢查費也已經花去了好幾千元,來回折騰了差不多一天了,也沒能讓患病的老父住進醫院。
“你們這兩個娃,怎麼就不開竅呢?我說過多少遍了,讓你們直接去門診看病治療就可以了,走走走!不要在這裡影響其他病人。”杜副主任一臉的不耐煩神情,不僅沒有答應年輕男子的請求,還招呼醫院保安驅趕這三位農村來看病的鄉親,態度非常不好。
“住手!誰給你們權力驅趕病人的?”葉修下到一樓大廳小賣部買菸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這令人氣憤的一幕。
“二蛋,大頭,扁擔叔怎麼了?”葉修遠遠的就認出了這三名從千里外農村過來醫病的人。
攙扶着老人的年輕漢子外號大頭,同杜副主任說話的是大頭的弟弟二蛋,這兩人都是葉修小時候在農村的小夥伴,關係很要好。
扁擔叔就更不用說了,葉修小時候一次突發四十度高燒不退,人事不省,家中大人不在。危急關頭,是扁擔叔將葉修綁在背上,一個人騎着破舊的單車,二十多裡裡崎嶇不平的山路呀,硬是將葉修給送到縣裡的醫院去了。
幸好有扁擔叔不要命的幫助,葉修才能轉危爲安,不然就現在沒有葉修什麼事了,世上早就沒有葉修這號人了。
所以葉修打心底裡對扁擔叔是感激和感恩的,見到扁擔叔家人在醫院被人欺負,葉修當即上前怒吼制止。
杜副主任見葉修出面喝止自己,回想起之前葉修在住院部當衆頂撞他的情景,心中更是惱怒異常。
他不僅不收斂,而且還挺胸上前,用教訓的口吻對葉修說道:“葉醫生,這是我住院部的事情,你一箇中醫科的小醫生,有什麼權利過問?”
“權力?就因爲我是醫生!只要是醫生就有治病救人的權力,這也是我們不可推卻的責任!杜醫生,我就想問問你,你不理會病人情況,一味逃避,竟然還往外趕病人,你這是什麼行爲?你對得起你身上穿着的白大褂嗎?你就是醫生中的敗類!”葉修厲聲對杜副主任斥道。
敢得罪自己的親人,葉修纔不管杜副主任官銜職務高低呢,直接當面喝斥,一點面子都不給留。
“你……你沒資格說我。”杜副主任被葉修一席話說得連連後退,不敢和葉修的目光對視,臉漲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
“大頭,揹着扁擔叔跟我來。”葉修不想同杜副主任這種渣渣浪費脣舌,帶着大頭、二蛋上了電梯。
“修哥,你剛纔說得真提氣,那種醫生就應該好好治治。”二蛋響起剛纔杜副主任在葉修一番義正辭嚴的訓斥下畏畏縮縮的慫樣子就覺得解氣。
“把扁擔叔放在病牀上。”葉修把三人帶進中醫內科門診辦公室。
“我爹三天前在田裡幹活,不知怎麼就一頭栽倒了,縣裡醫療設備簡陋,查不出是什麼病,醫生只說是什麼中暑什麼的,可治療沒什麼好轉,我們只好趕來省城來了。”大頭一頭汗水,顧不得休息,給葉修說老父的病況。
“大頭,你先坐下喝口水歇歇。”葉修給大頭倒了一杯開水說道。
“修哥,你真厲害,沒想到你能在這麼大一家醫院當醫生。”二蛋比哥哥大頭矮一個頭,但更爲敦實粗壯,樣子很憨厚。
“扁擔叔這次中暑情況很嚴重,治療不及時,中暑引動了腦部蛛網膜囊腫,心腎等臟器器官受到一定程度損害。”葉修仔細給扁擔叔診斷過後說道。
“修哥,我爹這病嚴重嗎?還有救不?”大頭和二蛋聽不懂葉修所說的病症,只是一個勁詢問結果。
“你們放心吧,有我在,保證扁擔叔沒事!我會還你們一個健康的扁擔叔。”葉修拿出針袋,消毒過後,在扁擔叔大椎、曲池穴下針。
大頭和二蛋兩個站在一旁,直愣愣看着葉修施針治療。
二十分鐘過後,昏迷的扁擔叔緩緩睜開了眼睛。
“爹,你別怕,修哥正在給你治療呢。”大頭安慰說道。
“扁擔叔,你不要翻動,再忍一下就好。”葉修提醒說道。
因爲葉修取針大椎穴是在後背位置,扁擔叔目前是側身而臥,如果翻過身來的話,就會壓到後背的鋼針,影響鍼灸治療效果。
葉修全力而爲,三十分鐘過後,扁擔叔腦部蛛網膜囊腫腫脹壓迫成功消除,體內熱氣溼氣也已調理平衡。
葉修取針起身,笑道:“扁擔叔,治療完了,你可以隨意翻身了。”
“啊修,你真的是修娃子嗎?”扁擔叔翻過身,定定瞧着葉修問道。
“是啊,扁擔叔,我就是你的修娃子啊,你受苦了。”葉修蹲在扁擔叔牀邊,緊緊握住他的雙手嗚咽說道。
葉修從小就與大頭、二蛋玩在一起,親如兄弟一般,扁擔叔也愛屋及烏,對葉修這個缺孃的可憐娃子特別照顧和愛護,所以葉修同扁擔叔一家子感情都非常深厚。
葉修出來唸書工作,有兩年多時間沒有見到過扁擔叔了,沒想到今天相見卻是在這種情形下,所以有些傷感。
“修哥,你醫術太厲害了,才半個小時就把我爹給治好了。”二蛋一臉欣喜,興奮的神情讚道。
“小葉,我聽說你在一樓大廳當衆訓斥了住院部內科那個討人厭的杜副主任。”王雙雙婷婷嫋嫋的走了進來,微笑說道。
“王姐,你消息可真靈通呀。”葉修啞然失笑說道,自己今天當衆訓斥醫院領導的事蹟,看來很快便會傳遍醫院了。
“院長這個週末組織醫院各個科室的骨幹模範去郊遊,我們中醫科人選定下了,你和我一塊去,怎麼樣?高興吧?”王雙雙欣喜的說道。
“王姐,可我家鄉有親人來,我週末沒空呀,你另覓他人吧,我是無福消受囉。”葉修聳肩無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