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寬和趙小軍灰頭土臉離開後,馬平去給周明買了兩罐紅牛。
“來!還剩十塊錢,給你當跑腿費了。”牛成義從兜裡掏出張皺巴巴的二十塊錢,扔給馬平。
這馬屁精平時摳門的很,儘管這明擺着是牛成義在侮辱自己,馬平還是悻悻收下了那二十塊錢。
牛成義愜意躺在躺椅上,夏夢在身後給他扭着肩。
“對!再左邊一點!爽!小夢你手藝真好!捏的我都感覺自己快飄起來了!”牛成義閉着眼睛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夏夢含笑道:“只要牛大哥喜歡,以後我每天給你捏!”
馬平看在眼裡,心中別提有多氣,看着夏夢那雙如若無骨的嫩手,他可從來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
突然間,夏夢的手抽了回去,小聲對牛成義提醒道:“曲老來了。”
曲老?
從夏夢的反應來看,她似乎很害怕這個曲老。
之前牛成義聽夏夢提起過他,據說平時很少到科室來,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牛成義睜開眼睛,一個小茶壺最先映入眼簾。
一個戴着圓框眼睛的老人,笑眯眯地打量着他。
看的牛成義心裡有些毛毛的。
儘管沒和這老人打過交道,但牛成義能看出,這老頭和醫院其他醫師不一樣。
“你就是牛成義?”曲老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手裡把玩着那不大的茶壺。
牛成義慢慢悠悠從躺椅上站起來,對老頭點了點頭。
“您就是曲老吧。”牛成義問。
曲老點了點頭,然後坐在自己的桌前,沒再和牛成義說過一句話。
“這老頭,有點意思。”牛成義揉了揉鼻子,心裡直犯嘀咕。
現在醫院裡的主任醫生們,對牛成義只有兩種極端的態度,要不就像馮大寬趙小軍那樣,視自己爲眼中釘,要麼就是認爲他是個天才醫生。
總而言之,像曲老這樣見了面,對自己什麼也不評價的人,牛成義還是第一次見。
馬平見到曲老來了之後,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他跑到曲老桌前,小聲嘀咕道:“曲主任你也看到了,那小子去當流氓還差不多,根本就不是當醫生的料,那副德行你也不是沒看到,簡直把科室當療養院了。”
牛成義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馬屁精一準到曲老那告狀去了。
夏夢在一旁小聲對牛成義說:“曲老可是中醫科室的金字招牌,據說他的論文都被很多家國外醫科雜誌刊登,不過人很怪,我和他見過幾次面,都沒說上一句話。”
牛成義心想,這老頭沒準就是個大齡裝逼犯,沒事兒裝什麼深沉。
不過話說回來,這老頭給牛成義的第一印象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他又不是愣頭青,人不犯牛,牛不犯人,這就是牛成義現在做事的唯一原則。
聽完馬平的小報告,曲老清了清嗓子說:“聽說你和人家牛醫生打賭輸了,老馬你也一把年紀了,願賭服輸都做不到?還在我這裡嚼舌根子?”
之前牛成義摸不清楚曲老的脾氣,聽到他這麼說,牛成義心想“這老頭,我開始喜歡他了。”
馬屁精本來想借曲老教訓一下牛成義,沒想到最後挨批評的是自己。
馬平拎着一個檔案夾,一臉不悅地去查房去了。
“牛大哥,曲老居然幫你說話哎。”夏夢俯在牛成義耳邊,小聲說道。
“我是幫道理講話,不是幫他牛成義。”曲老抿了一口茶壺裡的碧螺春,砸吧咂巴嘴,點頭道:“好茶。”
曲老之前的一番言論,無疑在牛成義心中怒刷了一波好感。
“不過在科室就應該有醫生的樣子,你四仰八叉在這躺着,的確有些不像話。如果……”
曲老話說了一半,然後笑看着牛成義,後半句不說了。
牛成義好奇地湊到曲老桌前,有些好奇的問:“如果什麼啊?”
“如果你真的是一名有能耐的醫生,患者也不會在乎你究竟是趴着還是睡着給他看病了。”
“有能耐的醫生?遲早的事情嘛。”牛成義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曲老笑了笑,不予置評,然後將茶壺遞給牛成義。
牛成義擺了擺手道:“我不喝水,再說倆人用一個茶壺也不衛生啊。”
“我是讓你去給我添點水。”
“我可沒這義務。”牛成義一甩手,靠在椅子上不再搭理曲老。
夏夢見狀,趕忙去幫曲老添水。
“聽說你是從急診科調來的?你到中醫科能幹什麼?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你這樣下去連轉正都不可能,當醫生都沒指望。”曲老接過夏夢端來的水,道了聲謝。
僅僅是曲老這個道謝的小細節,就讓人有一種德高望重的感覺。
在牛成義看來,德高望重可不是大義凜然地講述人生大道理,反倒是這些小細節,就已經讓人可以感覺到人品如何了。
牛成義冷哼了一聲:“我就是到中醫科打個醬油而已,回急診科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看你小子聽機靈,要不要順便和我學學中醫?”曲老抿了一口茶水,擡眼看着牛成義。
一旁的夏夢一臉羨慕的看着她牛大哥,跟着曲老學中醫,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機會!她們那幫中醫科的學生,做夢都想跟着曲老學醫。
不了牛成義大手一揮,直接拒絕道:“不學,爺爺我們不學。”
“哦?給我個理由。”曲老是越看牛成義越有意思,眯着眼睛笑道。
牛成義說:“我纔不願意成天給人把脈看相,搞得和江湖騙子一樣。”
曲老從抽屜裡拿出一本中醫藥理扔給牛成義。“看不看是你的事情,我也沒強迫你學。”
牛成義本來就好奇曲老抽屜裡究竟有些什麼玩意,當即使用透視能力看到有一本小冊子放在抽屜裡,便提議道:“你要是非讓我看書,我就看這本薄的。”
曲老將那本薄一些的小冊子拿出來,對牛成義道:“這個送給你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別別別!我不要了還不行麼?怎麼都喜歡談條件,我最不喜歡別人和我談條件。”牛成義連連擺手道。
曲老搖了搖頭,還是將那本小冊子遞給了牛成義。
“你小子淨挑好的拿。”
牛成義看着手裡那本封皮破舊,這書的名字只有一個字《方》。
這本小冊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紙張泛黃,放在手裡抖一抖都深怕散掉。
“這什麼玩意?我不要了行不行?”牛成義將那本書放回曲老的桌上。
剛好趕着飯點,夏夢等着牛成義一起去食堂吃飯。
曲老也沒說什麼,笑吟吟地也沒將那本書收回去。
到了食堂,牛成義對夏夢說:“妹子,你要吃什麼?哥請你!別客氣,挑貴的吃!”
“我要一份土豆絲和番茄蛋湯。”夏夢眨巴着大眼睛。“牛大哥真好!”
牛成義搖頭道:“你就土豆絲和西紅柿這點追求?”
這醫院就這麼屁大點兒,打飯的時候,牛成義剛好又碰到了馮大寬和趙小軍。
馮大寬和趙小軍說:“有的人再牛氣,在中醫科不還是個廢物一樣,醫術可不是靠死記硬背就能治好病人的。”
這話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誰都能聽出來,說的就是他牛成義。
趙小軍眼眶腫還沒消,惡狠狠地啃着豬蹄不說話。
馮大寬瞥了一眼牛成義,接着說:“實習期過了,看那傢伙怎麼轉正。”
牛成義打好飯菜,又拿來個小碗,對食堂阿姨說:“麻煩再給我來點粉條。”
趙小軍一個豬蹄啃完,惡狠狠道:“老子和他的事沒完!”
打好飯菜,牛成義故意經過馮大寬和趙小軍的位置,路過的時候,他把裝着粉條的碗抖了下,半碗粉條悄無聲息的灑在了馮大寬腳邊。
“呦!趙主任胃口不錯啊,不過你不能光啃豬蹄,要多吃點豬頭肉,吃哪補哪嘛。”牛成義賤兮兮地說道,沒等兩人反應過來,便攬着小美女夏夢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剛吃沒兩口,牛成義便聽到身後傳來嗵的一聲巨響!
馮大寬剛起身,一腳踩中腳邊的粉條,腳下一滑,摔了個四仰八叉!
盤裡的剩飯菜湯,全扣在馮大寬臉上。
“誰他媽把粉條倒地上了!”馮大寬爬起來,摸了一把臉上的掛着的菜葉子,肺都快氣炸了。
食堂裡大多數都是被馮大寬欺負過的實習生,見狀都強忍着笑意,這一腳跌的可謂是大快人心。
牛成義故意將自己動都沒動的半碗粉條放在桌邊,馮大寬經過的時候,他用筷子敲了敲碗。“這粉條味道不錯啊。”
“又是你小子!”馮大寬頭髮黏在額頭上,看上去像是大齡弱智版的三毛。
“馮主任,你這造型挺別緻啊?你剛纔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牛成義一臉無辜地看着馮大寬。
夏夢坐在一邊哧哧笑着,馮大寬找不到證據也不能那牛成義怎麼樣,只好憤憤然離開。
“牛大哥,你損招可真多,他們究竟是怎麼瞎了眼得罪你的。”夏夢舔了舔嘴脣,笑着問。
牛成義將手放在夏夢俏臉上,將她豐潤的朱脣邊兩顆飯粒拿掉。
這個簡單但又親暱的動作,讓夏夢有些害羞。
食堂另一角,方瀟瀟看着有說有笑的牛成義和夏夢兩人,秀眉微微蹙了蹙,殊不知自己已經發呆了好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