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病人家屬老太太,被方瀟瀟幾句呵斥之後,低着頭不說話,就像是做錯事被老師訓斥的學生一樣。
此時那躺在擔架車上的孕婦,情況看起來一點也不樂觀。
她嘴脣已經沒有血色,臉色發白,額頭上全是冷汗。
“病人孕期三十二週,有疑是早產的現象,並且造成了大出血,先安排血液科給病人數輸血,否則可能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死。”
從電梯出來,方瀟瀟說話間,有幾個血液科的實習生還有一個主治醫生小跑着過來。
並且用最快的速度給孕婦檢驗了血型,並且調取了血庫的血袋進行輸血。
另外一名實習生喘着粗氣從三樓小跑下來,一臉緊張地對方瀟瀟說:“方主任,婦產科今天沒有醫師值班!”
“怎麼回事!這不可能啊!”方瀟瀟滿臉愕然,瞬間臉都嚇白了。
輸完血之後,擔架車被推上了三樓婦產科。
“季醫師今天值班,不過家裡好像有老人過世,連夜回家奔喪去了,走得急,醫院也沒有安排其他醫師值班。”那名實習生也是非常緊張。
方瀟瀟眉頭緊皺,牛成義一直都在一旁觀察,一句話也沒說。
婦產科沒有主治醫師,這就意味着這孕婦有可能無法在第一時間接受治療,如果盲目接生,可能會造成大人和孩子雙亡。
病人火急火燎被推到了婦產科,卻沒有醫師可以在第一時間做出救治方案。
季主任因爲急事離開,醫院又調了另外一名醫師過來值班,但現在還沒有趕到,眼看着病人的情況越發危機,所有人手裡都捏了一把汗。
一時間,婦產科走廊,變得寂靜下來,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病人沉重的呼吸聲。
“方主任,要不,讓我試試吧。”
就在所有人都在屏氣凝神地等待婦產醫師的時候,牛成義開口了。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牛成義身上,即便牛成義之前完成過兩例還算是成功的手術,畢竟手術興致不一樣,一次是內科,一次是心臟內科,這兩項科目,都是在牛成義的學習範圍之內。
但婦產科不一樣,他們這些實習生,除了唐紅這個女學生之外,幾乎沒有人對婦產科有太多瞭解。
大家心理想的彷彿都是一樣,然後齊刷刷將目光鎖定在唐紅身上。
唐紅儘管主修過婦科科目,但她沒有信心。
見牛成義這半個門外漢都主動請纓,唐紅本來就把牛成義當成自己的對手。
既然現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唐紅內心經過幾秒鐘的糾結之後,還是站了出來。
“我,我可以在醫師沒有來之前,給病人做護理,保持病人的病情不再惡化。”唐紅儘管佔了出來,但語氣中滿是不自信的感覺。
牛成義依舊在盯着那個孕婦看,他可以清晰地透過透視眼,看到孕婦的腹部,有一團沉雜亂的炁,而這些炁就圍繞在孕婦和嬰兒的臍帶之間。
同樣也正是因爲炁的干擾,讓嬰兒面臨早產,甚至是流產的可能!
“方主任,病人之前有沒有流產的記錄?”牛成義突然問道。
之前所有人盯在唐紅身上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牛成義的身上。
方瀟瀟搖了搖頭說:“我只知道有過兩次打胎的記錄,你去問家屬吧。”
毋庸置疑,對於牛成義能問出這個問題,方瀟瀟也是非常吃驚。
孕婦之前有過打胎的記錄,就已經有可能會引發流產或者是早產。
換言之,如果孕婦在打胎之後,還有過流產記錄的話,那麼現在這個孩子,能不能保得住,還是個未知數,並且危險係數也會增大。
牛成義將自己這個疑問告訴病人家屬,那個之前被方瀟瀟訓斥過的老太太。
“之前的確有過兩次打胎記錄。”老太太低着頭,支支吾吾說道。
聽聞老太太所言,牛成義原地轉了一圈,他現在才明白方瀟瀟之前爲什麼會發那麼大脾氣,按照牛成義的脾氣,若不是看在她是個老太太的份上,揍她一頓都不足以爲。
“你現在給我聽清楚了!我現在是問你,孕婦之前有沒有流產記錄!不是打胎記錄!”
牛成義此言一出,那老太太小聲說:“醫生你小點聲,這種事情說出來丟人。”
“操!”
牛成義一腳踢翻面前的垃圾桶,深夜寂靜的醫院走廊裡,垃圾桶倒地發出的劇烈聲響,在醫院幾層樓的走廊迴盪着。
“別和病人家屬起衝突,我知道你也很生氣。”方瀟瀟走過來,抱住了牛成義的胳膊。
那老太太此時還一臉不情願地看着牛成義和方瀟瀟兩人,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被牛成義一瞪眼,話到嘴邊嚥了下去。
夏天的暴雨,說下就下,兩聲驚雷之後,暴雨傾盆而至。
唐紅按照她所學過的專業知識,給孕婦做着護理,並且她發現,病人現在這種狀況,隨時都有可能臨盆!
如果在這個節骨分娩,大人肯定撐不住!如果保護大人,那麼小孩就必須拿掉。
“王醫師還沒到!?”牛成義被方瀟瀟拉走之後,擦了擦額頭上汗,如此問道。
一羣實習生紛紛搖頭,婦產科的有幾名護理這個時候也聞訊趕來,和唐紅一起照看那孕婦。
就在此時,走廊邊有個實習生喊道:“婦產科的王醫師來了,不過……”
“不過什麼?”
好幾個人異口同聲道。
“不過,她好像受傷了!”那實習生指着樓下大廳說道。
王醫師接到醫院電話,連夜騎着電動車從家裡趕過來,半途突然下起來暴雨,路邊溼滑,讓她的小電動車發生側滑,王醫師的頭也撞到了電線杆子上。
她到醫院的時候,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已經滿頭是血,她還以爲那溼答答的只不過是雨水而已。
纔剛走進醫院大廳,王醫師身子踉蹌了兩步,便沉重地倒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牛成義揉了揉頭髮,有些焦急地心想,屋漏偏逢連夜雨,簡直禍不單行。
“你們幾個,趕緊把王醫師送到急診科去,處理一下傷口,以免破傷風。”
方瀟瀟剛要開口,牛成義把她要說的話全說了。
一旁的老太太見狀,小聲嘀咕道:“醫院連醫生都沒有,開什麼醫院啊,我兒媳婦如果有什麼問題……”
“你閉嘴!”
牛成義瞪了一眼老太太,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個老人的份上,牛成義現在早動手了!
“實在不行,我來!”牛成義將手伸進白大褂的口袋裡,那裡裝着的,是之前曲老送給自己的那套銀針。
這段時間裡,牛成義一直在連施針的手法,穴位已經像烙印一樣印在他腦海裡。
加之他現在也已經看到,那孕婦神闕穴周邊的炁十分混亂,只要將這些炁調息到平穩,不說徹底治癒孕婦可能造成的早產或者流產,但肯定是可以緩解現在這麼緊張的情況。
方瀟瀟厲聲喝止道:“牛成義!現在躺在病牀上的是兩條生命,你對婦產科瞭解多少?別什麼事兒都頂着風口上。”
也許方瀟瀟也察覺到,自己這句話說的有些重了,隨後柔聲對牛成義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也爲病人的病情着急,但一個人的能力終歸是有限的,你不是超人,我沒有其他意思。”
就在這時!孕婦突然尖叫了一聲!
這一聲,讓所有在場的人都坐不住了。
與此同時,孕婦的丈夫也趕到了醫院。
“怎麼樣醫生?孩子有沒有事?孩子有沒有事?”
那孕婦的老公,和你老太太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光是長相神似,而且秉性也非常像。
到了醫院後,這男人只是打聽孩子有沒有事,至於那孕婦的安危,他好像一點也不關心。
他拉着方瀟瀟問:“我的孩子會有會有危險?”
見這男人居然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聞不問,方瀟瀟像是沒聽到一樣。
倒是牛成義回答道:“孕婦現在這種情況,隨時都可能分娩,但在不使用大量藥劑的情況下,孕婦可能撐不過去。反之,如果使用大量的麻醉以及其他藥劑,可能會危急到孩子的生命安全。當然,這現在只是一種假設,我們還在想辦法。”
牛成義之所以這樣回答,倒不是他有多麼敬業,多麼尊重病人家屬。
他只是單純想要看看這孕婦的丈夫是什麼反應。
“保小孩,保小孩!”那妻子的丈夫,簡直連猶豫都沒有猶豫,焦急說道。
那老太太也湊了過來,嘀嘀咕咕到:“對對對,保小孩!b超照過了,是個男孩。”
見到這男人和孕婦婆婆的態度,方瀟瀟差點沒忍住要破口大罵起來。
牛成義指了指樓下大廳的座椅,對面前的兩人說:“去那裡等着,沒人叫你們都別上來。”
“爲什麼?我們是病人家屬,就應該在手術室門口等着。”那男人不服氣道。
牛成義一把抓過那男人的衣領,惡狠狠道:“你這種連妻子死活都不顧的人,沒資格算是孕婦家屬,現在就給我滾到樓下大廳去!”
說話間,那孕婦又慘叫了一聲。
那老太太小聲嘀咕道:“會不會影響到小孩啊?”
“滾下去!”牛成義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