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之間的談話最有說服力,兩人對面一站就像正兒八經的杵在全身鏡旁,像何家這兩兄弟只要撅腚子互比一下就是鐵證如山,徐青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翹着二龍腿想像着兄弟倆對比胎記的滑稽模樣,忍不住一陣傻笑,趴在身邊的古牧犬突然汪一聲吠叫,縱身跑向了大門,半趴在門口硬起尾巴嗷嗷低咆起來。
徐青眉頭一皺,透視之眼隔着門一掃而過,他發現別墅門外來了七臺黑色柯尼塞格,把整個大門出口堵了個嚴實,其中六臺車門打開,衝出來一羣西裝革履的男人,看人數約有一打半,這羣人很明顯是跟被‘請’來的強少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這羣人下車後很自覺的站到了最後一臺柯尼塞格兩旁,這臺車裡坐的纔是正主兒,徐青發現這羣人並沒有帶武器,但腰間的皮帶都是特製的軟鋼帶,表面上裹了層皮子,這東西拔出來就是一件最好的武器。
徐青站起身來走到門口,伸手把房門打開了一條縫,就在這時最後一臺柯尼塞格車門適時打開,走出來一個身材高大的花甲男人,他穿的是一件很得體的中山裝,古銅色的臉龐上佈滿了一道道歲月留下的淺紋,但他渾身散發着一股子深邃雍容的氣質,往這羣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中一站便如晚霞夕陽般耀眼。
這個男人就是跟賭王何氏齊名的澳門賭界大亨田世斌,其實青洲山別墅區就是他入股修建的,昨晚在得知兒子被人綁架後他立刻通過關係網調出了事發路段的監控錄像,上面發生的事情讓他有些無奈,很明顯挑起事端的是他的寶貝兒子,而且這小子惹上了一個不該惹的人。
作爲賭界風雲人物的田世斌一眼就認出了徐青,當時渾身有如雷攝般顫抖了幾下,他在澳門這片地頭有所忌憚的只有兩人,一個是賭王何,一個便是地下賭王虎爺,然而就在不久前地下賭王虎爺自首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黑白兩道,據說是因爲這位心狠手辣的地下賭王得罪了一條過江猛龍,賭神徐青。
徐青本身想低調,但他在澳門卻沒做過一件低調事兒,田世斌見寶貝兒子得罪了這條過江龍太陽穴一陣陣揪痛,雖然很輕易就找到了徐青的落腳點,但糾結了一整晚才決定親自登門賠罪。
牛耕田馬吃谷,爹做工崽享福,這是一句老話,同樣也適應於所有坐享其成的孩子們,每次在外面犯了事還要老爹幫忙擦屁股,可憐天下父母心。田世斌接過身後手下遞來的兩袋子禮物,對身旁的衆人說道:“你們在外面等着,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進去。”
說完田世斌單手拎着兩個袋子走到了大門前,伸手按下門鈴,卻不料門卻吱呀一聲開了,他見到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一個年輕人,身邊還趴着一條不安份的古牧犬。
田世斌自然認識眼前的年輕人就是抓走兒子的賭神徐青,但客廳裡並沒有看到兒子的田勝強的影子,出於禮貌他在門口換了雙拖鞋,然後順手把門關上,一切顯得有條不紊,那模樣彷彿不是來求人的,而是進了相熟人家門。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相當微妙的,田世斌有他自己的一套,來之前他就把收集到的徐青視頻反覆看了很多次,口袋裡現在還揣着一張徐青的照片,這是一種和人打交道的方法,在兩人見面時往往能生出一種特殊的親切感來,這樣對於有所求的一方更有利。
徐青用手按住古牧犬寬厚的脊背,眯眼望着田世斌步步行來,這位花甲老人眼中閃出一抹熱切的光亮,臉上的笑容也隨着距離而綻開,那模樣像見到了多年的老友,讓人生不出半點警惕感,反而會油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親切感來。
這就是田世斌花時間看視頻和照片所產生的效果,並不是什麼異能之類的東西,而是他總結出來的一種和人打交道的方法,要想別人對你產生好感首先對人產生好感,只有這樣才能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爲商之道也是爲人之道。
田世斌走到近前,把手中的禮物袋放在茶几上,微笑着向沙發上的徐青伸出了手掌:“徐先生,田某久仰大名,沒想到見到今日一見果然風采不凡。”
徐青淡笑着伸手跟他一握:“如果猜得沒錯的話你就是那個強少的養父吧?”他不想拐彎抹角,說來也怪,他對眼前這位老人根本生不出半點負面情緒。
田世斌點頭道:“是的,小犬少不更事,冒犯了徐先生受點懲罰理所應當,即便是我帶回去也要好好修理他一頓,還請先生懲戒過了把他交給我,一定會嚴加管教。”這位賭界大亨說話言真意切,此時的他就是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父親,在爲兒子所犯的錯誤真心請求。
徐青笑了笑道:“請坐,我沒有懲罰你兒子的意思,正相反我是在幫他兄弟相認,他的來歷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對吧?”
田世斌臉色倏然一變,肩膀劇烈抖動了兩下,方纔的鎮定自若已經不復存在,代之是一抹濃重的擔憂,田勝強並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二十多年來他一直視如己出,這個秘密埋藏在心中幾十年,沒想到今天還是被無情的揭了出來,他想阻止卻又不能阻止,想到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將會離他而去,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身形一陣輕晃。
不知道爲什麼,望着眼前的老人一臉痛苦的模樣徐青心中徒然生出一絲不忍,伸手托住他的臂彎輕輕一帶,把人帶到沙發上坐下,低聲道:“別誤會,我是他雙胞胎大哥的好朋友,讓他們兄弟相認並不會影響他孝順你這個父親,可惜他的親生父母都已經不在了。”
田世斌聽到他這樣一說臉上的表情略有緩和,嘆了口氣道:“當年我夫人不能生育,就想托熟人花錢買個男孩,記得那時候說這孩子家裡生了一對雙胞胎卻無力撫養,我就花了點錢買了下來,轉眼就是二十六年了。”
徐青面無表情的說道:“其實孩子不是什麼無力撫養,是被人拐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