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乞鑽進地下不到十丈深,一股讓他絕望的巨大力量就當頭砸了下來。比元嬰地仙更強大了數倍的不壞之軀在這股巨大的力量面前,只是勉強抵擋了萬分之一個剎那就差點沒被巨力壓碎。勿乞渾身骨髏‘咔咔,作響差點沒被壓碎,鮮血不斷從七竅中噴出,巨大的壓力宛如榨汁機,要將他體內的一切都榨出來。
僅僅是一座小山的壓力,勿乞還承受得起,元嬰地仙本來就有擔山趕海的神通。但是這座大山不僅僅是質量及其沉重,更蘊藏了一股龐大無匹的後天真土元磁大力,這股元磁力量吸附了方圓百里的土地,將地下所有的靈脈都貫通爲一體,凝成了一股無匹巨力朝勿乞壓了過來。
元嬰地仙的法體能夠輕鬆承受一座大山的重壓,但是方圓百里的一塊兒土地的重負,不要說元嬰地仙,就是修成了元神的天仙也不敢讓方圓百里的土地當頭砸一下,那數以百萬噸計的可怖重量,尋常仙人都只能被壓成粉碎。
勿乞狂噴了三口鮮血,已經和他隱隱心神相通的銀蓮花驟然從他眉心射出,放出大片蓮花瓣狀光暈包裹了勿乞周身,將他牢牢的護在了蓮花蕊中。任憑四周無窮無盡的巨大地力洶涌碾壓而來,銀蓮花卻是絲毫不爲所動,只是順着勿乞的心意,帶着勿乞的身體,緩緩的向地下沉去。
吸收了勿乞靈脈中的先天五行真罡,原本純粹爲庚金屬性的銀蓮花已經逐漸帶上了一絲先天五行氣息。故而它能緩慢的運用土遁之術,慢吞吞的沉下地面。四周都是肉眼可見的土黃色光暈急速流轉,宛如數十條長江黃河在地下洶涌澎湃的絞殺往來,巨大的地氣力量席捲方圓百里之內,若是勿乞的肉身還在這一片土地中,他的肉身已經被碾碎成了最細小的土壤顆粒。
李斯手上的卷軸和毛筆,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級的靈物也不知道他使用的是什麼秘法。只是輕描淡寫的一顆字、一句話,就差點將勿乞當場斬殺。
氣喘吁吁一口血接着一口血噴出的勿乞雙眼發直的躺在銀蓮花中,他仰面看着宛如爆發了十二級颱風的土地,厲聲高呼道:“李斯,我們無冤無仇,你下如此重手害我,我和你不死不休!你是李斯又怎麼樣?你是大秦的丞相又怎麼樣?你修爲比我高又怎麼樣?你當年,不也是被人斬殺了三族麼?”
一股子彪悍氣息從心底涌起——屬於吳望的那股子鐵血戰士的戰意直衝勿乞識海。他跳着腳的怒吼道:“李斯,我和你豁上了!哈,哈哈,等着瞧,我給你們一個好看!”
氣喘吁吁的坐在了銀蓮花上,一時間不知道多少報復的狠辣手段從勿乞腦海中冒了出來。勿乞都不由得佩服起被自己魂魄融合了的樂小白,這傢伙怎麼就能想出這麼多惡毒的計策呢?勿乞絕對不承認其中一些手段是自己琢磨出來的,這一定是樂小白那無良之人才能想出的計策啊!
咬牙切齒的掏出療傷丹藥塞進嘴裡,草草的治療了一下被碾傷的身體,勿乞將剛纔收取的二十顆初期金丹掏了出來,隨手丟進了嘴裡。這些金丹的品質不高,金丹內的先天玉液份額極少,他的十顆虛丹只是勉強亮了這麼一小絲兒——反而是他主要經脈中的五行運氣術修煉出的後天五行真氣,已經凝縮到了比水銀更加柔韌密實數倍的程度。
經絡中宛如實質的真氣“嘩啦啦”的帶着水濤聲翻騰而過,勿乞駕馭着銀蓮花下降百里,然後向斜刺裡飛了出去。等到行出了百里開外,他才讓銀蓮花護着自己小心翼翼的鑽出了地面選了一座黑漆漆的光線昏暗的密林鑽了出來。
將銀蓮花收回識海,一臉陰沉的勿乞脫光了身上衣衫,從戒指中掏出了一套巡風司密探野外行走最經常穿着的青黑色軟甲。這一套軟甲看起來不起眼,其實都是品質不錯的法器,軟甲上有天靈宗高手符師製作的數十個嵌套的斂息符奔走之時不帶風,絕對不會發出礙事的破風聲,更有收斂氣息、藏匿身形的奇效。
穿上了軟甲,用軟甲配套的軟皮頭罩將整個頭顱都蒙了起來,勿乞仔細收拾了一下週身,將可能用上的各種法器,尤其是剛剛繳獲的天靈宗五位金丹長老的衆多符籙都放在了最順手的儲物戒指中,這才小心翼翼的施展先天木靈遁法,朝州才自己遇襲的地方趕去。
勿乞心頭憋着一肚皮的怨氣,天靈宗的金丹長老追殺他,那是他的確壞了人家的財路,結下了私怨,所以大家相互報復,那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但是他和李斯,和白啓天,和大秦朝素不相識,從來沒有打過交道,李斯、白啓天貿然對他下手,而且一動手就是殺招,這讓勿乞無法接受。
一定要報復回來,必須要報復回來。而且要報復得讓李斯和白啓天都痛徹心扉,一輩子都忘不了勿乞才行。
勿乞死死的咬着牙齒,身體化爲一縷宛如幽靈的青色霧氣,一溜煙的順着山林中無數的村木草叢朝前飛掠。他一邊狂奔,一邊暗自盤算,若非這裡深入蒙山四十萬裡,大燕朝的大軍實在是無法調動,他一定會立刻通知燕丹,讓燕丹調集數百萬大軍將李斯等人留在這片大山中。
想必燕丹是很願意以傾國之兵斬殺李斯的吧?當年燕國的太子和秦國的丞相,他們之間的冤仇不會少。
可惜,這裡深入蒙山四十萬裡!大軍根本不可能調集過來。沿途的妖獸和天險,足夠吞噬任何一支大軍。
一路狂奔,一路翻騰着各種念頭,勿乞小心翼翼的來到了州才自己遇襲的地方。李斯等人還在原地,二十堆喜火正熊熊燃燒着,正在焚燒白啓天陣亡的二十名金丹將領。李斯站在篝火邊,用極其古樸蒼涼的曲調唱着一首葬歌,其音高亢入雲,尖銳無比,聽得勿乞極其難受。
小心翼翼的趴在幾株大樹之間的長草中,勿乞冷眼看着李斯等人行動。
等得陣亡的將領屍體變成了骨灰,白啓天掏出了一些白瓷罈子,將這些骨灰收集了起來。他一邊收拾滾燙的骨灰,一邊向李斯怨氣十足的喝道:“丞相爲何不早點出手?害得末將折損了這麼多屬下。待會,末將如何向父帥交代?”
勿乞的心一沉,聽白啓天的話,白起果然在這裡。
李斯眯着雙眼,默不作聲地看着逐漸暗下來的天空,宛如神遊天外。他沒有向白啓天做任何解釋,白啓天怒氣衝衝的喝了幾聲,看到李斯這等模樣,也只能乖乖的閉上了嘴。很顯然,他並沒有膽量真的和李斯鬧翻,無論是資歷還是職位,他和李斯差太遠了。
等白啓天收拾好了一切,李斯纔回過神來,他淡然說道:“回營罷,也不知道其他人這幾天收集到了多少靈石。若是靈石不夠,我們還得在這裡多待一些時日。”
看了一眼不遠處深陷進地面數十丈的一座小山,李斯自信滿滿的說道:“你雖然損失了一些屬下,但是那小子也被本相當場誅殺,擁有金剛不壞之軀的幸運小子,殺了他,功勞也堪比半個元嬰地仙。雖然你損失了二十個金丹部署,也是無過有功,例也不用太斤斤計較。”
白啓天冷眼看着李斯,他冷笑道:“這小子是被丞相親手斬殺,末將不敢居功。孩兒們,收兵,回營,沿途派出斥候,若是碰到了蠻人村落,我們再順手收集一些靈石纔是正經。”
雙眼藏在頭罩淡青色水晶片後面的勿乞暗自點了點頭,白啓天他們在收集靈石?很好,很好。
大隊秦軍緩緩拔營離開此地。李斯帶着十幾個隨從文生落在了最後。他袖着雙手看了一陣那座陷入地下數十丈的小山,過了許久才點頭道:“應該是死了。區區小兒,怎可能當得本相法言一擊。嘿,散!”大袖一揮,那座小山頓時化爲無數土元氣四散,地下被小山聚集起來的元磁地氣這才緩緩散去,地下發出了沉悶如雷的巨響,四周樹木草叢一陣亂顫。
秦軍踏着飛翼型法器朝西方疾飛,李斯等人則是御風飛行在隊伍正中。勿乞施展遁術一路跟隨他們向西飛行,沿途見到了數百個被屠戮一空的蠻人村落。一些村落裡的火勢還沒熄滅,顯然他們剛剛受到了秦軍的殺戮洗掠。
在經過一座高山的時候,勿乞在山頂向四周眺望,以靈眼觀之,高山之上,勿乞看出了數千裡的範圍。只見方圓數千裡內,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火頭冒起,顯然秦軍正在這四處屠戮蠻人。在西南方向,因爲村落裡的火頭點着了森林,大概有方圓數百里的一片森林燃起了大火,卻沒人去處理,大火燒得煙塵沖天,一股悲哈毀滅的氣息在那方向盤旋不去。
“秦軍,秦軍!”勿乞的心頭沉甸甸的。這裡的蠻人,算是倒了血黴。他們的祖先逃脫了大燕朝的戰刀,他們如今卻落在了秦軍的屠刀下,總而言之,他們的運氣真的不好。
緊跟着李斯等人朝西方飛行了五千多裡,前方羣山環繞之中,赫然是一片方圓百里的盆地。盆地裡是一片平坦的草原,上面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整整齊齊的帳蓬,無數身穿黑色甲冑的士卒,踏着飛翼型的法器,正從四面八方向這片盆地裡匯聚過來。
勿乞粗粗計算了一下,這裡的帳篷大概有三萬座上下,看那帳蓬的大小規模,按照一座帳篷居住十名士兵的最低標準,這裡也有數十萬秦軍。
在那帳蓬的正中,是用原木搭建的一座木城,幾棟雖然簡陋,但是也煞有規模的宮殿,就屹立在木城正中。在正中一座宮殿的上方,一根高有二十丈的旗杆赫然聳立,上面一面方圓數丈的黑龍旗正張牙舞爪的迎風飄蕩。
這裡,赫然是一座秦軍的行營。勿乞只是草草的感應了一下,就察覺到了數百道強大得讓他心驚膽戰的氣息隱隱藏匿在行營中。每一道氣息,都和當日他從燕丹身上感受到的氣息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