暘丘王的親兵護衛也分兩種。
其一是專責負責他安全的貼身護衛,這等護衛基本上是腦殼裡面都被肌肉塞滿的戰士,或者腦漿都被鬼神法力取代的祭司,他們除了殺人放火或者在必要的時候做人肉盾牌,除此以外不會其他任何的技能。
其二就是暘丘王辛辛苦苦蒐羅的各種稀奇古怪的人才,諸如說專門爲他管理財稅收入的,專門爲他調教獵犬獵鷹的,專門爲他訓練部屬親衛的,以及勿乞這種,能夠在政務和軍務上爲他出謀劃策的人。
伯仲孚殷勤的帶着中州牧府的大小官員將暘丘王一行人送到了府門外,送暘丘王登上車輦時,伯仲孚特別握住勿乞的手,給他好好的說了一番親熱的話,拉攏了一下和勿乞的交情。他壓低了聲音,特別的對勿乞叮囑道,只要勿乞東海郡有任何需要他伯仲孚幫忙的地方,儘管提出來就是。
勿乞絲毫不拘束的接受了伯仲孚的好意。
他如今的身份已經不同了,身爲暘丘王親自登門招攬的親衛,實則等於暘丘王門客的身份,他的統屬關係已經不在中州,而是直屬暘丘王。伯仲孚雖然是堂堂中州牧,還是當今人皇的心腹近臣,但是暘丘王是宗室血脈,是大虞的親王,在注重血統和傳統的大虞,伯仲孚完全沒法子和暘丘王相比。
成爲了暘丘王的親衛,還是專門襄助軍務的親衛,以暘丘王的身份地位,未來只要勿乞稍微立下一點功勞,想要升官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現在和勿乞拉好關係,未來對伯仲孚滿門上下也都是極其便利的好事,不過是幾句親熱話,又有什麼不好開口的?
伯仲孚將暘丘王送上了車輦,一直站在府門口看着暘丘王一行人步入挪移陣,伴隨着一道強光消失無蹤。暘丘王帶着自己的親信保鏢藉助挪移陣回去他的軍營,勿乞卻留在了中寧城,他要等天亮後帶領麾下大軍趕去和暘丘王的軍隊會和。暘丘王雖然來得快也走得快,但是勿乞應有的身份銘牌、軍伍令牌、公文案卷乃至暘丘王貼身護衛的一應服飾等,也都在中州牧府內發放給了勿乞。
從這些細節可以看出,暘丘王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自信。他自信勿乞不會拒絕自己的邀請,他自信伯仲孚不可能不將勿乞讓給自己,所以他提前預備好了一切,就連發放給勿乞的身份銘牌上都刻好了‘譚朗’這個名字,一應印信公文等,也都準備得妥妥當當,甚至發放給勿乞的一套鎧甲和披風,都是異常的合身。
極度的自信,手段強硬直接,高高在上甚至有點盛氣凌人的暘丘王!
站在街口望着暘丘王的車輦在強光中消失,勿乞不由得笑了起來。跟隨暘丘王辦事,顯然比在中州廝混要強得多。暘丘王的這種個性若是利用得好了,對勿乞會有很大的幫助。
淺淺一笑,勿乞向站在府門口的伯仲孚抱拳行了一禮,帶着護衛急忙出了城,準備召集軍隊打點一應後勤物資,趕去暘丘王駐紮的地方和他會和。暘丘王如今正在中州臨近的一品大州‘岷谷州’的領地內領軍剿滅萬仙盟的大小據點,從中州趕去岷谷州,以飛舟的最快速度也要半月之久,這一路的行軍和調配工作,都需要勿乞安排下去。
一夜忙碌,剛剛在中寧城軍營中駐紮下來的東海郡一萬大軍做好了出發的準備。有伯雲霆的人情在,中州司軍殿爲勿乞的一萬軍隊補充了足夠五萬大軍使用的軍備軍資,更將好些威力強大的戰具諸如巨型連弩之類的戰具給勿乞破格配發了好幾臺。
就連中州玉家當今家主玉炑都得到了消息,巴巴的派人調派了數百名祭司配屬給勿乞。得了玉炑送來的這數百祭司的援助,勿乞又只能親自登門向玉炑致謝,明知道這是玉炑的一份投資,但是畢竟是一份人情。勿乞區區萬人大軍能有數百祭司隨軍,這比例已經足夠其他的領軍將領羨慕了。
準備好了一切,勿乞將一份地圖卷軸交給了黃俍。
這份地圖卷軸也是一件小巧的法器,上面記載了從中州趕去岷谷州和暘丘王大軍會和的路線圖,可以讓黃俍領軍去岷谷州加入暘丘王的隊伍。畢竟勿乞這支隊伍如今並沒有軍務在身,他們只是正常的調動而已,使用挪移陣趕去岷谷州的成本太高,還是他們自己行軍趕路的好。
尤其是隨軍的大型飛舟等物件使用挪移陣更是耗費極大,勿乞的這一支萬人軍隊還沒必要動用太大的資源。
倒是勿乞不同,他是暘丘王指名道姓要去身邊的親衛,給了他一個晚上的時間讓他整點軍隊,他必須立刻趕到暘丘王的身邊效力,爲暘丘王參贊軍務,這是半點都耽擱不得的,所以他必須藉助挪移陣趕路。
交代明白了所有事情,親眼看着黃俍率領的飛舟騰空而起往岷谷州的方向趕去,勿乞這才更換了鎧甲和披風,穿上了暘丘王親衛將領特有的服飾,領了百多個親兵護衛匆匆進了中寧城,向中州牧府門前的廣場趕去。
因爲連番大戰的關係,中州也算是進入了戰備時期,大街上空蕩蕩的,少見有居民行走,更多的是全副武裝的巡邏隊在往來遊走。城池四周的箭樓上傳來了清脆的梆子聲,那是哨兵換崗以及士卒們用早餐的信號。幾列車隊車輪轔轔的在大道上行進,車輛上裝滿了大量的金屬錠和一些閃耀着奪目光芒的骨骼,這是給司軍殿調撥的鑄造軍械的材料以及爲司天殿準備製造骨符的原料。
路邊的商鋪酒樓等都開着門,但是並沒有多少客人光顧。空蕩蕩的屋舍內,那些商鋪、酒樓的掌櫃和夥計一個個呆呆的坐在長凳上,宛如風乾的白鵝一樣直愣愣的望着從大街上急速走過的勿乞一行人。
勿乞不由得搖了搖頭,大虞和萬仙盟的征戰若是再持續下去,就算剿滅了萬仙盟又怎樣?大虞得不償失,他們受到的損失和打擊可不是三五年內能補充回來的。
要去中州牧府前的廣場,就必須經過玉家的宅邸。但是今天巧而又巧的,勿乞帶着人從玉家門前經過的時候,玉玅的兒子玉儡,也就是前一陣子剛剛跑去東海郡想要奪取勿乞基業的玉儡正好帶着一羣護衛從大門內走了出來。
看到勿乞身穿一套威風凜凜的黑色鬼頭甲冑走過,玉儡愣了愣,突然重重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他譏嘲嘖指着勿乞笑道:“看,就是這條養不熟的野狗,抱上了玉曷的大腿才混了個小小的東海郡守的職位,現在居然轉眼又攀上高枝兒了?嘿,譚朗,你是我們玉家的狗啊!”
勿乞慍怒,驟然停下了腳步,玉儡則是站在玉家大門口,指着勿乞嘻嘻哈哈的極盡挖苦諷刺之能事。漸漸的玉儡的話語越來越難聽,甚至將勿乞說成了玉曷的男寵,說他是依靠陪玉曷上牀,才忽悠了玉曷給了他東海郡的領地云云。
到了最後,玉儡一時口快,也不顧後果的就大笑道:“這次這小子也是逢迎得暘丘王好,也不知道被人幹了多少次屁股,居然就變成暘丘王的親衛了?嘿嘿,貼身親衛呀!”跟在玉儡身邊的一羣護衛仰天長笑,玉儡也發出了高亢的笑聲,他那張生得威嚴肅穆的國字臉,在這一刻居然變得無比的扭曲猙獰。
勿乞身邊的衆多親兵護衛同時上前了幾步,就要和玉儡分辨個清楚。主辱臣死,勿乞身邊的親兵護衛都是精挑細選的東海郡土生土長的壯漢。這些憨厚淳樸的漢子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勿乞用恩義訓化他們,用金銀優撫他們的家人,這些一根筋的漢子就知道一個——勿乞是他們的主子,自家的主子被人如此辱罵,他們若是沒有半點反應,他們還能做人麼?
但是刀劍都出鞘半截的親兵們被勿乞一聲呵斥,他們都不甘心的退後了幾步。
勿乞笑着走到了玉儡面前,很是溫和的向玉儡抱拳行了一禮:“玉儡大人,我們沒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吧?”
玉儡倨傲的斜睨了勿乞一眼,嗤聲冷笑道:“你自己心裡清楚!咱們慢慢的走着瞧,就你這種豬狗一樣的人物,只要父親他騰出手來,你遲早要化爲飛灰……”
血光四濺,骨肉破裂聲驚得玉儡身邊的衆多護衛嘶聲慘叫。
當着玉家門前這麼多僕役門房的面,當着玉儡這麼多護衛的面,剛剛還滿臉是笑的勿乞暴起,一拳擊穿了玉儡的胸膛,將他一顆劇烈跳動的心臟生生挖了出來。勿乞怪聲怪氣的笑了一聲,一把撕開玉儡的下巴,將他的心臟塞進了他的嘴裡,然後一拳將他半個腦袋拍得稀爛。
尖銳的鬼嘯聲從勿乞的掌心噴出,幾縷黑煙噴出,玉儡的魂魄被黑煙裹緊,隨後一縷綠火噴了出來,玉儡的魂魄發出淒厲的慘嚎聲,短短一個眨眼的功夫就被燒成灰燼。
當街殺人!
在中寧城中心當街殺人!
在中州司天殿掌權者玉家的門前當街殺人!
被殺之人是玉家大長老玉玅的親生兒子玉儡!
四下裡萬籟俱靜,好似天地間的風都凝滯了下來,只有勿乞指尖上的血液點點滴滴的落下,發出細碎的‘啪啪’聲。
一聲尖銳的長嘯從玉家宅邸內沖天而起,周身鬼氣升騰的玉玅怒吼着衝了出來。
“譚朗小兒,償命來!”
玉玅身形閃爍,他騰空而起足足有數裡高,當空一掌向勿乞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