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紅竹庭院,杜愚也看到了滿地的落葉,自帶着一股淒涼美感,很是獨特。
寬敞的院落,角落處的竹椅竹桌,還有精美的竹木屋。
每一處都承載着杜愚的回憶。
“呵。”站在庭院中,杜愚忽然搖頭笑了笑。
“怎麼了,主人?”紅葉上前一步,好奇的看着杜愚的側臉。
杜愚邁步走向竹木屋:“哪哪兒都是回憶,感覺自己很老了似的。”
可明明自己才20歲,來到這一方御妖世界,滿打滿算還不足2年。
嗯.可能是御妖人生太精彩了吧。
這兩年來,去過的地方太多,經歷的故事太多。
嗅着竹木的清香氣息,杜愚推開屋門。
他望向屋內西側的青師牀鋪上,彷彿能見到那淺綠色的曼妙身影。
隨即,杜愚轉身走向東側,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竹木牀上。
屋內纖塵不染,顯然是被打掃過的。
“主人,我把火歲斧放在這裡了。”紅葉的妖魄一直籠罩着杜愚,也感察着他的心理活動。
杜愚卻是伸出了手。
紅葉當即雙手捧着火歲斧,遞了上去。
“這斧頭可不是白給我的。”杜愚握住斧柄,拇指抹過斧柄中央的火焰凹槽。
要知道,杜愚可是從未開口討要斧頭,關於訓練斧頭技法,也只他腦中的想法。
而來到竹木森之後,剛一見到銀索長老,一柄強大的戰斧就已經遞到杜愚懷裡了。
就很有一種心想事成的感覺?
毫無疑問,銀索長老一定是見到了什麼畫面,這才提前有所準備,讓族內妖兵匠打造了這一柄妖兵斧。
恰好,杜愚也在剛剛的啓示畫面裡,見到了自己手執戰斧的模樣。
“我們兩個,會爲蚩熊一族做些什麼呢?”杜愚掂了掂竹製戰斧,自言自語。
“嗡!”
火歲斧輕輕震顫着,似是能讀懂杜愚的心念?
它取材自妖靈異境之母·太歲火竹,這無疑確定了火歲斧的下限。
至於其上限幾何,杜愚又能帶着火歲斧走到哪一步.
“嚶~”
門外突然傳來了蚩熊的叫聲。
“嗯?”杜愚轉頭望向窗戶。
紅葉邁步走了過去,支起向上開合的竹窗。
只見紅竹庭院外,正站在一頭巨大蚩熊,其身高5米開外,區區2米高的竹木圍牆,根本擋不住它的身影。
它的腦袋上,還戴着一頂土褐色的斗笠。
妖將·蚩熊的體型在4~6米之間,對方顯然是個高手!
紅葉:“嚶?”
土竹蚩熊:“嚶!”
杜愚疑惑道:“它有什麼事兒?”
“嚶~”紅葉通過妖魄,傳遞着心念:“此位族人名爲土團,是被土竹長老派來的。”
長老?
杜愚眨了眨眼睛,蚩熊五大長老凌駕於部落族長之上,也是竹木森的最高決策層。
剛剛在雷池中,杜愚是見過土竹長老的。
紅葉繼續道:“土團是奉長老之命,來教導你練習斧技的。”
杜愚:“.”
真就心想事成唄?
看來自己和這一柄火歲斧,必將爲蚩熊一族立下汗馬功勞!
杜愚起身走向門口:“土團是男的女的?”
“雄性。”
“讓他進來。”杜愚自顧自的改變了人稱代詞,一手推開了竹門,走向庭院。
紅葉:“嚶~”
土團走了進來,對着迎面而來的杜愚雙手合十,欠身施禮。
杜愚笑着還禮:“老師好。”
“嚶。”土團連連搖頭,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杜愚是什麼人,竹木森內的每一位蚩熊都很清楚。
如果說之前尊敬杜愚,是因爲上級下達的命令,讓蚩熊們不得不對杜愚欠身行禮。
那麼自從杜愚歸還太歲雷竹之後,蚩熊們對杜愚的尊敬,就是由內而外的了。
紅葉笑道:“他說不敢,只是來與您切磋切磋。”
杜愚疑惑道:“你急着走麼?”
土團又搖了搖頭:“嚶。”
紅葉貼心的翻譯着:“任您差遣。”
杜愚也不客氣:“那我先休整一下,你先”
說着說着,他心中一動,一手掠過身前。
伴着一陣火妖息翻涌,小太歲被喚了出來。
“嚶?”小太歲的眼睛滴溜溜直轉,當認清周圍環境後,頓時開心了起來。
本憨憨回家啦!
這個陌生的土蚩熊是誰?好大隻哦.誒?這位不是紅葉姐姐嘛?
“嚶!”小太歲屁顛屁顛的跑向紅葉,毛茸茸的腦袋,撲進了紅葉的懷裡。
“呵呵~”紅葉笑了笑,伸出熊掌,揉了揉太歲的腦袋。
她想要說些什麼,卻是察覺到了小太歲濃濃的思念。
少部分是對紅葉,更多的則是懷念家鄉。
想來,太歲陪伴杜愚的這些日子裡,去了很多地方,經歷了很多故事吧。
杜愚轉身返回竹屋,由於身上有紅葉妖魄籠罩,他傳遞心念也很順暢:“先讓土團培訓一下太歲。”
紅葉:“是。”
杜愚一人走回竹木屋,坐在竹牀上,順手拿出了手機。
他翻了翻之前在文化館內拍攝的照片,精挑細選了一張師徒二人與紅葉的銅像合影,發給了青師。
發送照片後,他還補了一句話:“青師伱看,我們。”
“嚶!”
“嚶~~~”恰逢屋外傳來了陣陣戰吼聲音,杜愚轉頭望去,也看到了太歲與土團切磋比斗的身影。
看了一會兒,杜愚不禁暗暗點頭。
土團好厲害!
渾身上下透露着一個字:穩!
站得穩,出招更穩!
許是太歲不能給對方造成什麼麻煩,亦或是土團風格如此。
土團就站在原地,見招拆招、不動如山。
“嗡~”
手機輕輕震動,拽回了杜愚的視線。
青:“你去了竹木森。”
杜愚手指不斷點着屏幕。
愚:“纔到沒多久,蚩熊文化館一層的2號展廳裡,豎起了我們的銅像,很精美、很用心。”
青:“送些妖植果實來。”
這是小焚陽吵着要吃果子?
一直吃嘉榮草果,也的確該換換口味。
心中暗暗想着,杜愚手掌一翻,來到了海界。
他直奔沙棠府-火桐院,找上了火桐樹。
“嘩啦啦~”
見到杜愚來了,火桐樹枝頓時瘋涌而來。
“樹哥,去東廂房把楓糖漿拿來,順便拿幾袋果脯。”杜愚拽住了樹枝,尋找着火桐果。
火桐樹聲音本就溫潤,再配上幽怨的情緒,簡直是殺傷力爆增。
火桐樹話語幽幽:“你找我,就是爲了吃的?”
杜愚:“青師要吃。”
“哦,好的好的。”火桐樹忽然就變了狀態,樹枝涌向東廂房。
“切~”杜愚撇了撇嘴。
他拾住一枚殷實飽滿的火桐果,順手摘了下來:“說真的,你要是覺得在這沒意思,我就送你去山界。”
火桐樹:“我不要,我就在這。”
杜愚一邊摘着火桐果,一邊道:“那邊妖獸多,夠你禍害的了。”
火桐樹:“你回來,我就在這。你走了,我就等你。”
杜愚拾着一枚火桐果,動作微微一僵。
“嘩啦啦~”
繁茂枝條宛若潮涌,帶着一罐楓糖漿、幾袋果脯送到了杜愚面前。
“嗯好。”杜愚拍了拍枝條,“我已經確定要修習什麼類型的近戰武器了。
戰斧!
等我打好基礎,回來找你幫忙,給我特訓提高一下。”
“沙沙~”火桐樹一陣搖晃,似是很開心。
杜愚懷抱着食物,又拍了拍火桐葉片:“專心修行吧!到時候,你可別打不過我.誒?別戳,別。”
杜愚被一根火桐樹枝戳了戳臉蛋,又被一根枝條戳了戳屁股,還有一根枝條戳了戳他的肋骨。
三管齊下了屬於是
被戳臉蛋和屁股蛋倒還好說,關鍵是肋骨處,那真是戳的杜愚一哆嗦一哆嗦的。
杜愚趕忙跑出了繁茂枝條,衝進了塵靈花園。
“塵靈鹿?”杜愚大聲喊着,都快走到風鈴樹下了,這纔有幾隻塵靈鹿現身。
它們藏在海棠林中,好奇的看着杜愚。
杜愚招了招手:“隨便過來一個,我要趕30公里路,送完東西再給你送回來。”
幾隻塵靈鹿面面相覷,它們倒是認得杜愚,關鍵是塵靈鹿羣算是野生的,聽不太懂人說話。
還是沙棠樹和風鈴樹貼心,它們紛紛探出枝條,與鹿羣交涉着。
“奈!”一頭雄鹿走了過來,從體型來看,應該是天級·巔峰妖獸。
“謝謝。”杜愚躍上鹿背,屁股蛋上浮現出一層妖魄,解釋道,“你們族長正在陪伴父母呢,不在我的穴位家園裡。”
“奈~”雄鹿輕聲喚着,只感覺眼前一花。
一人一鹿出現在陰雲下,雄鹿也好奇的打量着山之界。
“別怕,這些妖獸都是咱們自己人。”杜愚安撫着雄鹿,示意着東方,“這個方向,飛吧。”
“奈~~~”雄鹿足下纏風,向帝休樹的方位飛去。
對杜愚而言稀鬆平常之事.怕是能羨煞旁人!
什麼叫“家庭條件”啊?
在自家後花園裡,隨隨便便就能找一頭塵靈鹿!
而且隨隨便便就能騎走~
“你有名字嗎?”杜愚抱着一堆好吃的,大聲詢問道。
“奈。”
“沒有啊。”杜愚感受着對方的心意,“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就叫‘塵靈快遞’怎麼樣?”
“奈?”
杜愚:“快遞.快帝!我祝願你快快成帝!”
“奈!”快帝雪蹄之下,風浪驟然增加,那叫一個風馳電掣,於陰雲下急速掠過。
30公里路途,在快帝的足下縮地成寸。
很快,杜愚就看到了一圈高高的嘉榮草叢。
火紅草叢內,佇立着一株一米高的樹苗,樹旁還坐着一位仙子。
她席地而坐,長長的裙襬若潮水般鋪開,漆黑長髮也在陣陣氣浪風中,輕輕舞動着。
察覺到有人接近,女子擡眼望來。
看到徒兒捧着一堆食物,騎着不曾見過的仙鹿,不由得,楊青青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看來,徒兒將塵靈鹿一族安置的很好。
否則的話,很難受到如此認可。
“青師。”隨着仙鹿落地,杜愚翻身下鹿,走到了淺綠色的裙襬邊。
他不敢再往前了,生怕踩髒了裙子。
楊青青看出了徒兒的窘境,便緩緩站起身來。
淺綠色的裙襬徐徐退去,被女子高挑的身形撐了起來。
“怎麼樣,青師?”杜愚關切道,“玫瑰帝靈還好麼?”
“嗯。”楊青青輕輕頷首。
從她的表情現來看,玫瑰帝靈重塑的過程很順利。
驀的,小焚陽飄了出來:“花花很努力哦~”
“那就好。”杜愚將食物遞了過去。
“臭杜愚。”小焚陽忽然變了臉,她癟着小嘴,不開心的看着杜愚。
“怎麼了?”
小焚陽一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樣,噘嘴道:“你都不想我,不來看我。”
杜愚:“.”
“不理你了。”小焚陽轉頭撲進了楊青青的懷裡。
“誒,別呀!”杜愚邁步上前,“我是擔心打擾你和青師。”
楊青青伸出手,拾起杜愚懷中的一枚火桐果,放到脣齒邊,輕輕咬了一口。
酸澀的汁水沾染舌尖,迅速侵佔着她的味蕾。
原本還帶着淡淡笑意的楊青青,面色變得有些僵硬。
杜愚稍稍歪頭,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打量着吃果子的青師。
“嘶”楊青青微微張着薄脣,淺淺吸了口涼氣,面色漸漸恢復如常。
她擡起眼簾,掃了杜愚一眼。
你這是什麼動作,看笑話?
杜愚將一堆果脯扔向帝休樹,小傢伙趕忙探出枝條,接住了密封紙袋。
可憐的帝休樹,
小小年紀,就已經開始懂事了。
杜愚擰開楓糖漿罐,轉過身,一手摸向快帝的雪白鹿角,摘下來一片潔白花瓣。
快帝:???
只見杜愚捲了卷花瓣,一手探進罐子裡,舀起一勺楓糖漿。
快帝:“.”
你高清,你1080!
你給你師父吃楓糖漿,你摘我的鹿角花當勺!
“青師等等。”眼看着楊青青又要吃剩下的半顆火桐果,杜愚趕忙上前制止。
他將花瓣裡舀着的楓糖漿,抹在了果實上:“小焚陽喜歡這麼吃。”
楊青青:“.”
杜愚一臉乖巧,煞有介事的眨了眨眼睛:“真的呀!”
小焚陽:“對噠對噠!好吃!楓糖漿~青青小姨,我要吃~”
楊青青看着手中半顆果實,誘人的火桐果上,塗抹着晶瑩濃稠的楓糖漿。
畫面很是誘人,也極具迷惑性。
不由得,她伸出舌尖,舔了舔薄脣。
楊青青並不是饞,而且這種小動作,幾乎是不可能出現在她的身上的。
因爲女子很清楚,自己即將經歷什麼。
小焚陽撒嬌道:“青青小姨?”
“嗯。”楊青青拾着剩下的半顆火桐果,緩緩放入口中。
僅一瞬間,楊青青的臉色就變了。
女人那高冷姿態下,永遠雲淡風輕的尊容,變得不再淡定。
她眉頭輕蹙,稍稍低下頭、埋下臉。
“嘖。”杜愚咧了咧嘴。
抹着楓糖漿的火桐果,吃在青師的嘴裡,卻是酸苦在杜愚的心裡。
因爲他是有“應激反應”的。
根本就不需要吃,杜愚的味蕾已經泛苦、胃裡已經開始反酸水了。
可憐的青師,可老慘嘍~
“唔!”小焚陽一臉滿足,“好吃好吃~”
楊青青伸出一根纖長手指,抹過被楓糖漿浸染的嘴角,輕聲道:“你喜歡就好。”
小焚陽連連點頭,若小雞啄米:“嗯嗯,最喜歡青青小姨了!”
楊青青擡眼看向杜愚,眼神似笑非笑。
杜愚只感覺頭皮發麻,小聲道:“一切都爲了小焚陽嘛!要想馬兒跑,得給馬兒吃肥草。”
大義凜然,冠冕堂皇!
楊青青豈不知曉某孽徒的心思?
她再度拾起一枚火桐果,輕聲道:“你膽子肥了。”
“沒有沒有。”杜愚連連搖頭,急忙轉移話題,“青師和我去紅竹庭院散散心麼?那裡火妖息也很充沛。”
楊青青將指尖殘留的楓糖漿抹在火桐果上,輕輕咬了一口。
好傢伙~
杜愚是自愧不如!
他在短時間內,最多也就吃一個抹糖的果子,且能忍住不吐就算好的了。
這女人.是真的狠吶!
當然了,你狠歸狠,該有的苦難是一點兒都免不了的。
楊青青合上雙眸,咀嚼着口中汁水濃郁的果肉,深深嘆了口氣。
直至她吃掉了果子,這纔開口道:“我無需散心,一切以帝靈爲主。而且這裡也很好,清靜。”
“好的,青師。”杜愚將楓糖漿罐遞給了帝休樹。
楊青青忽然問道:“去過雷池了麼?”
杜愚看着女子自然垂下的手掌,他轉身探手,再度揪下了一片潔白花瓣。
“啪~”
快帝:“.”
一朵鹿角花一共也才五瓣!
咱就是說,你直接把那一朵都摘下去多好呢?
“去了。”杜愚輕聲道。
“哦?”楊青青本打算讓徒兒去看一看,接受一下啓示,提前有所準備。
卻是不想,杜愚纔來竹木森,就已經去過竹影雷池了。
杜愚拾起青師的手腕,拾着花瓣,仔細擦了擦她那染着點點楓糖的白皙玉指。
感受着徒兒細心的動作,楊青青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許:“如何?”
而在楊青青稍顯驚訝的注視下,杜愚卷着染糖的花瓣,直接塞進了嘴裡。
雖是囫圇吞棗,但杜愚依舊苦得咧了咧嘴。
楊青青:“你在幹什麼?”
這話說的,稍微道個歉唄,我不是怕你讓我跪下嘛!
剛纔,本王的確是有點放肆了.
杜愚嘴硬得很:“主要是太長時間不吃了,有點懷念。”
楊青青默默轉頭,看向了帝休樹枝上卷着的楓糖罐。
杜愚一看情況不對,趕忙手掌一翻:“青師再見,有事兒隨時聯繫我!小焚陽,我走啦!”
小焚陽碎碎念着:“臭杜愚。”
“呼~”一人一鹿消失無蹤。
隨着杜愚落荒而逃,楊青青輕輕哼了一聲。
她緩緩席地而坐,
華美的裙襬再次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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