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
塗嫿看着虛擬屏幕上的字,愣了愣。
頓了少許,“啊——”
反應過來了,是古代冷兵器時代用的那種“長槍”,而非她所熟悉的那種。
好懸。
差點想把之前剛說的承諾,原地收回。
塗嫿繼續擇菜,語氣平和:“你原來打仗用的兵器?”
“是。”
謝豫川於草屋之中,眸光微動,眼前彷彿回到他曾經熟悉的戰場之上,他身穿盔甲手執長槍,駕戰馬斬殺敵將頭顱於陣前,明明是不久之前的畫面,如今竟像是隔世一般遙遠。
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他愛槍,也擅使槍。
謝豫川沒想到自己今天居然同家神聊到這個話題,一時心潮起伏,往事歷歷在目。
他聽見家神說要給他弄一件他趁手的兵器時,心口停跳一瞬。
原本他其實並不想麻煩。
但脫口而出時,他也被自己的回答驚了一下。
說完就後悔了。
然而,家神的反應,似乎並沒受到多少影響。
“好,我知道了,回頭看看能不能找一件趁手的。”
他聽見家神如此說。
心猛地顫了一下!
張達義正在一旁陪着謝文傑、謝常安幾人整理東西,老先生幫着謝家這次一起救治其他流犯,找到了曾經用心做事的精神頭,忙了大半天也不覺得累,反而覺得自己累的值得。
忙完被官差們攆回屋子,也不感到疲憊,精神奕奕地不知道再忙點什麼好,正好謝豫川交代謝文傑盤點剩下的物資。
謝文傑從前一心只讀聖賢書,對庶務之事並不擅長,加之從前家中疼愛,閒雜之事自有家中下人去忙碌,要不是這次一同流放,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生存危機面前的潛能這麼大。
老大人張達義,就很是欣賞這孩子的應變能力,謝家的後生養的好,遇到難事能扛得住,就這一點,張達義怎麼看他,怎麼喜歡。
自己現下閒不住,手癢嘴癢,一時好爲人師,過來教導謝文傑整理之法。
謝文傑剛聽時,有點尷尬,家裡就那麼點東西,哪裡用得着那般麻煩,面對師長諄諄教導,只覺殺雞用了牛刀。
但張達義一開口就找到了新的樂趣,樂此不疲。
謝豫川之前看出了張達義的用心,轉頭對謝文傑道:“先生在教你做事之法,以小見大,你用心學習便是。”
謝文傑神色鄭重,分別向兄長和先生拱手。
“多謝六哥提點,多謝先生教我學識。”
孺子可教也,張達義樂不顛地“帶娃中”,要不是眼下場地和環境都不合適,他還真想把他肚子裡的那些治學之道,傾囊相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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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少,不怕,方法觸類旁通,你明白了義理,知道根由,將來便曉得複雜之事如何處理。”張達義語氣溫和,隨謝文傑等整理時,在一旁慢聲細說,“將來若遇難事需着手處理,卻又一時不知從何下手,你該當如何?”
謝文傑一手握着糖袋,一手拿藥,想了想,擡頭看先生,“學生應沉着冷靜應對?”
張達義輕輕擺手,搖頭道:“這都是做事的態度,大而縹緲,官話罷了,你且如何下手呢?”謝文傑又想了想,“分列名目,逐一排查?”
“一堆名目,籠在一起,看哪個都像問題,如何擇其要點校對?”
“這……事有主次,學生先做主要之事!”謝文傑認真答對。
張達義聞言微微頷首,眼中頗爲滿意,“那如何辨其主次?”
謝文傑微怔,“啊?”
先生如此揪其細節問下去,他如何作答嘛?
到底是年輕,臉上神色一眼便知,謝豫川同家神說話空隙,聽見二人對話,見謝文傑怔愣。
“盯住問題。”
張達義捋着鬍鬚看了謝豫川一眼,笑意不減。
謝文傑想了想,好像明白過來了,急切道:“先生,以能解決我遇到的困難,來定主次?”
“不錯。”張達義點頭笑道。
謝文傑正高興呢,只聽張達義又問:“情況簡單如眼前,你只許分門別類便能解決,那如果情況複雜一團亂麻,你找不到困難出在哪兒了?又如何按照困難來定主次呢?”
謝文傑:“……”
他現在突然有點心疼流放路上開蒙的小侄子謝嘉睿了。
每當遇到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他都下意識想去看看六哥,可是六哥好像正在“通神中”。
耳邊傳來先生的聲音,“你不要總想着去找你六哥,自己的主意自己拿,將來若你六哥不在,你也能獨當一面。”
謝文傑回頭,“先生教導的是,學生記下了。”
張達義笑吟吟道:“來,先解此題。”說着把謝文傑的注意力又拉回來,指着眼前的“謝家教學工具(物資筐)”,娓娓念道:“將來無論你遇事,是大是小、是難是易,若你一時解決不來,又不知問題出在何處,那如何抽絲剝繭,找到那關鍵之處?不談虛無縹緲的那些心思應對,論其方法,你且將眼前一團亂麻,一分爲二。”
謝文傑猶疑,道:“先生,如此簡單嗎?只消一分爲二即可?”
“足夠。”張達義笑道,“一分爲二,觀其問題在哪兒,而後,再將其一分爲二,再找,以此類推,你必將尋到關鍵之處,盯住那裡,勤奮用功,困難不攻而破。大道至簡,隨機應變。”
謝文傑眼眸一亮,旋即頓悟欣喜,起身拜謝!
可巧,此時謝豫川也正因家神一句承諾驚訝站起!
兄弟二人面面相覷。
張達義也愣了!
“謝將軍?”
他看謝豫川神色激動,還以爲自己方纔哪裡說的不對,卻又見謝豫川臉上的表情,又好像跟他們師生之間的對話無關,不由好奇問道。
謝豫川心情,此刻確實有些激動!
但他又不能說自己是因爲什麼激動。
他謝家的神明,說要送他一件兵器,而且是他最喜歡的。
以家神此前所賜的神物來看,謝豫川甚至不敢想象家神給的長槍,是什麼樣子的!
心情激動難以平復,期待混合着好奇。
謝豫川面對衆人疑惑的目光,隱忍了片刻,嗓音低沉暗啞道:“我出去透透氣。”
說完,人就去外面吹冷風。
草屋內避寒的謝家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