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嫿的視線,在某一頁,停留的時間,似乎久了些。
那個位置……
謝淮樓眯了眯眼,擡眸看了秦朗一眼。
因着塗嫿細看,秦朗一旁也跟着掃到了這一頁上,謝家先祖留下的文字。
只是……
秦朗擡頭問道:“這上面有你謝家家神的記載!”
謝淮樓心中恍然,原來是看到了那裡。
謝淮樓微微頷首應了一聲。
“零零碎碎有一些相關記載。”
塗嫿聞言,不禁也跟着擡起頭,謝淮樓見她雙眼發亮,還以爲她也會多問兩句,稍等了片刻,卻見她並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
心底不覺劃過一絲異樣。
不過他也沒在意。
塗嫿不是不想問點東西,但……想到目前跟大梁那邊謝豫川中間還有一點問題沒有解決,她還是維持現狀的好。
家神。
這兩個字,簡直是在她的神經上彈跳,讓人一不小心就開始聯想。
事到如今,哪怕塗嫿自己想要回避點什麼,也根本做不到自欺欺人了。
兩個世界之間,到這個地步了,要說沒有點什麼關聯,連她自己都說不過去了。
她目光復雜地從謝淮樓那張冷峻的臉上劃過。
謝豫川、謝淮樓。
不會真就是一家人吧?
塗嫿忍不住捏了下眉心,多少有點頭疼。
低頭盯着手上的古本看了一會,心中暗道,難怪這本手札上帶着被系統認定的靈氣。
塗嫿隱隱約約地,明白了點什麼。
後面的內容,她暫時先不看了,一會如果順利的話,讓系統全文掃描一下內容,保存下來她再看。
這麼一想,塗嫿便沒有再繼續往下看,反手合上手札。
“謝先生,不知道這本手札……”
“可以送給你。”
不等她說完,謝淮樓像是知道她想問什麼一般,直接送給了她。
這下,塗嫿反倒一愣。
遲疑了下,她再次確認道:“可以就這麼直接給我嗎?這畢竟是先祖遺物,不做點什麼嗎?”
比如,留個檔什麼的。
塗嫿暫時也只想到這一點。
沒想到,她說完,謝淮樓就淡笑了下,語氣直接道:“文書內容自然已留檔,考慮到你收集的東西,需要上面有靈氣,所以才讓人將其中之一的原本,送到這邊來。”
其中之一?
原本?
塗嫿聽他這口氣,難不成這手札在他們謝家,還不止這一本?!
塗嫿驚訝的表情,謝淮樓一眼便知。
他眸光微微動了下,“謝家還餘有幾冊,不知這一本,能否幫上你的忙?”
“可以的,謝謝。”
塗嫿聞言連忙道。
不管兩個人之前如何,在這件事上,謝淮樓是真的幫了她的大忙的。
感謝,是真心實意的。
因此,塗嫿沉思了一會,暫時摒棄兩人之間此前的嫌隙,認真問道:“不知有什麼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我能夠幫得上的,如果有需要之處,希望您不客氣。”
這樣類似的話,她之前也是說過的。
系統偏偏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升級,害得她“欠”下一圈人情債。
該感謝的感謝,該許諾的事情,也要明着知會一聲。
塗嫿是這麼想的,說完,便低頭反覆端詳手上的古本手札正反面,不時隨機翻開一頁,掃兩眼。
不出她所料,大多內容都是一些隨筆散記。
確實隻言片語,但寥寥幾個字,她反而在裡面看到一點熟悉的東西。
——寮地天氣異常多日,恐盛夏時節多生災情,此事需侯神明迴音,再定。
——家神恐在忙,無音信。
——小兒初長,來日需尋匹小馬做生辰禮。
——上京多事,徐家有危。
塗嫿連掃幾條,眼底眸光暗動。
心裡不禁嘖嘖感慨,跨越兩個時空,看着手上的文字,說不出來的恍惚。
手札上,已經記載到了寮地。
那寮地,應該就是謝豫川他們流放到達的寮州吧?
如果手札上記載的內容,沒有出入的話,那麼也就是說,謝家的先祖,謝豫川他們,最後這一路,是能夠平安到達流放之地寮州的。
至流放地寮州後,還需神明迴音的話……是不是說,她在那個時候,還是與謝家的人,保持聯繫的?
小兒初長,塗嫿一時猜不到,文字指向何人。
只略過幾眼,她腦子裡面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心思。
迫切想盡快去大梁那邊看看的心,越發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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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聽見謝淮樓沉默了一會後的迴音。
“塗小姐的話,不是說來客氣的話吧。”謝淮樓目光注視她道。
塗嫿怔了下,視線從書上擡起,對上謝淮樓顯得有些認真的目光。
“當然不是客氣的話,如果您有需要,我能有能力做到的話,一定盡力。”
謝淮樓凝神打量她,沉吟片刻,也沒有客氣,直來直去道:“既然如此,那我確實有一件事,或許要麻煩你幫一下忙。”
謝淮樓這話一出。
全屋瞬間寂靜。
好半晌兒,滿屋子沒任何動靜。
尤其是向來熟知他謝淮樓什麼脾性的人,比如雷葑和秦朗,更是如受了“驚嚇”一般,轉身盯着他。
輕輕合上腿上的手札。
塗嫿反而並不意外他的要求。
大概從兩個人最初認識開始,謝淮樓在她眼裡,就是這樣一個在商言商的人。
她不意外。
何況,這一次,謝淮樓確實幫了她的忙。
她沉吟少許,點了點頭。
語氣自然平常,彷彿早就想到了。
“那謝先生說說看,如果我能幫得上的話,沒有問題的。”
一幫人盯着謝淮樓,不知道他所求何事。
雖然一時意外,不過很快大家也都回神了,謝淮樓送了東西,隨後向塗嫿提個條件,這事兒,昨兒個晚上雷家的那一位,也是率先提過的。
其實到了謝淮樓這裡,也說不上多意外,只是都沒想到謝淮樓會這麼客氣開口,也是多多少少感到超出預料之外的驚訝罷了。
反正,秦朗是壓根兒就沒想過這一幕。
秦朗看了看謝淮樓,又轉頭看了眼身旁的塗嫿,欲言又止。
雖然他和三哥是同時拿出了符合塗嫿要求的東西,但區別在於,謝家的實物已經給到了塗嫿手裡。
而他的那隻荷包,目前還在路上,還需要一點時間。
於情於理,他這個時候,不適合開口說話,因此嘴脣蠕動了兩下,還是閉嘴了。
暗自打量塗嫿的神色,好似對三哥給了東西,隨後就提要求這事,也不是那麼在意,他心神微鬆。
既然塗嫿不介意,那……他也有點好奇,三哥想幹什麼?
謝淮樓微微打量了下塗嫿臉上的表情,微微沉吟片刻,開口道:
“如果塗小姐這幾天有時間的話,我想耽誤你一點時間,回海城謝家旁觀祭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