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忽悠

高橋啓介只當是拓海終於被逼的不得不正視自己了,不由露出一抹得色。

卻不知對方是由於聽到了系統的提示“叮!任務:高橋啓介的低齡報復!應對從容,完美達成,表現+……”,才反射性地望了他這個負責任務發佈的npc一眼的。

拓海頗厚道地想,‘低齡’這個評價似乎有點毒,換成‘幼稚’的話,或許更爲恰如其分呢。

再有,被啓介徹徹底底地誤解的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刻意去隱瞞每天凌晨驅車送豆腐的事實,只不過是習慣了低調,且覺得‘普普通通的開車幫家裡送貨,這根本沒什麼了不起的啊’的他,從不會將這拿來當作炫耀的資本罷了。

“我能知道那人的具體名字嗎?”池谷舔了舔乾澀的下脣,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要不是傷腿上還捆着石膏,心裡漸漸燃起希望的他怕是要激動得衝上來追問了:“上次你也這樣說過,可我們這裡並不存在你所指的那個人啊。”

“什麼啊,就是他。”

啓介下巴稍稍一擡,直指正偏過臉對着窗外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拓海。

“什麼!”

“你是說拓海!?”

“哪裡弄錯了吧!”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被震驚過頭的池谷和健次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涼氣,還沒來得及對這意料之外的人選發表任何看法,阿樹就再按捺不住地蹦出來了:“我可以做擔保,他絕對不是你遇到過的那個人,這個傻瓜只會整天上課睡覺,做什麼事都不積極的啊!”

“哈?”

非常不高興自己的話竟然還會被個看上去就很聒噪的笨蛋懷疑,高橋啓介不屑地挑挑眉,強調道:“我是不會認錯自己的對手的!”

“但,但是,”話纔剛起了頭,阿樹就被他兇惡的一瞪——即便實際上高橋啓介根本沒恐嚇他的意思——給嚇得聲音弱了八度,可依然鼓起勇氣堅持把話說完:“他還是不可能是你指的那個人啊!”

又轉頭,大聲地對沉吟中的池谷說:“前輩,千萬不能讓拓海去啊,他這個門外漢根本沒接觸過和飛車手有關的事情,什麼狀況都沒搞清楚,說不定會翻下谷底車毀人亡的!”

面對這份令人動容的朋友情誼,啓介付以輕輕一哼,自齒列間擠出絲聲響來——

“嘁。”

拓海一聲不吭,稍稍撤回視線來,平靜地看着他們爭吵,心裡感到無限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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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就像主人公是他們自己一樣熱衷。

不說阿樹幾籮筐的話想反辯證,在週末的出賽人選上擁有決策權的池谷卻有自己的考量。

聽高橋啓介的口氣如此篤定,高橋涼介也不干涉進來權當默許,拓海更是一言不發地算作默認……

畢竟有三個當事人的態度確鑿地擺在眼前,饒是他再不敢信這看上去呆呆傻傻又遲鈍的後輩會是連羣馬的超級巨星——高橋兄弟都引起重視的高手,也不禁在沒被求證的情況下不自覺地便信了八分。

“啊!”他猛地想起了什麼,下意識地叫出聲來。

“怎麼了池谷?”健次連忙問道。

他一邊隱隱期望這是真的——那自己可算是劫後餘生了,起碼不必在衆目睽睽下慘敗給高橋兄弟丟大臉,也不用承受巨大的壓力和事後的失望,成爲給秋名山飛車黨丟人的代表。

但一邊又覺得這念頭太超乎現實,拓海就算再有天賦,纔拿了駕照1個月的他縱使把潛能發揮到了極限,又能做到什麼地步呢?

不是科幻片,天份出衆不意味着一上手就能得心應手、操縱自如,擁有豐富的應對經驗往往比能秀出一手漂亮流暢的技藝更重要。

“我想起店長曾經說過,秋名最快的是藤原豆腐店的86!”池谷欣喜若狂道,“他指的人難道不是那位賣豆腐的大叔,而是拓海嗎?!”

這個驚喜實在來得太大太突然。

既然連高橋啓介都承認拓海的實力了,再加上店長的證詞,當真是毋庸置疑了!

“咦咦咦??”阿樹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跟只缺氧的青蛙一樣滑稽。

又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了拓海一番。

……分明還是那個呆呆蠢蠢的拓海啊!

怎麼可能是傳說級的,連高橋啓介都能擊敗的隱藏高手?!

“呃,不是啊前輩。”拓海實事求是道:“我想店長說的人一定是我爸爸。”

“咦,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池谷這下也迷惑了,看向一臉拽相的高橋啓介,想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我不知道你們口中的店長是誰。”

啓介站起身來,一米八二的大個子足以匹配本身產生的魄力,只見他傲慢地指着迷迷瞪瞪的拓海道:“但我想知道,明明你們全部人的實力加起來都沒他高,在有他的情況下,居然還想讓這種人上場——”說着,他瞟了眼未戰就氣短了的健次,嗤笑道:“是在開玩笑吧!”

健次臉皮抽搐:“……”

他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池谷和阿樹也無暇招呼他那顆被踩碎的玻璃心了,齊刷刷地扭頭看向拓海,就像是在觀察一頭大熊貓活體一樣熱切驚奇。

變成關注焦點的拓海渾不自在,本能地搖頭否認道:“沒有這麼誇張啊。”

“拓海!”池谷一聲大叫,掙扎着想要下牀,被健次趕忙攔住了:“算我拜託你,週六去參賽吧!”

面對這懇切的請求,拓海不適應地站起身來,想扶一扶帽檐結果摸了個空,纔想起今天沒有上班,自然也沒戴工作帽:“就算前輩這樣拜託我,我也不是speed star的一員啊。”

——他總覺得那是個遙遠得與能懶則懶的自己,無論是在性格還是屬性方面都格格不入的世界。

尤其是池谷前輩他們會對‘秋名車手的尊嚴和榮譽’看得如此之重,不惜日以繼夜地利用一切閒暇時間練習,連命都差點丟了……

實在是令他無法理解。

“但你是秋名山的車手啊!”池谷竭力說服道,“這不光是speed star一家車隊的事情,在面對外來車手的挑戰時——”

拓海囁嚅着脣:“我又不是飆車手……”

“我能不能問一問,你的拒絕是不是因爲存在着什麼顧慮呢?”高橋涼介突然開口道。

他的聲線平穩冷冽,並不比在場的任何一人說話的音量要高,卻奇異地令得鬧哄哄的病房裡霎時就安靜了下來。

高橋啓介也噤了聲,逼視着語焉躊躇的拓海,好像他一旦給不出令人滿意的答覆就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似的。

“也沒有……”拓海發覺自己只要一對上他似乎就加倍地口舌笨拙,猶猶豫豫道,“我只是覺得很奇怪,又沒有需要辦的事情,爲什麼無端端的要(犧牲寶貴的睡眠時間)去秋名山呢?”

“笨蛋笨蛋笨蛋!”總算從震掉眼鏡的狀態裡恢復過來的阿樹恨鐵不成鋼:“這還要有什麼特殊理由才能去的嗎?”

換做是他擁有強大實力的話,遇到這種出風頭的大好時機早就二話不說地答應下來了!

“但還是很傻啊。”拓海不服氣地嘟囔。

沒事還不在家裡睡覺而是上山亂晃,簡直再傻不過了。

啓介眯着眼,用危險之極的口吻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很傻?”

拓海這才遲鈍地意識到自己貌似不小心地圖炮了一羣人。

“不是的,”他急忙解釋道:“我,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啓介咬牙切齒地問:“你的意思是我們很奇怪?”

拓海:“……不,我只是覺得太浪費汽油了。”

啓介雙手抱肘,咄咄逼人道:“要是我替你出的話,你就會願意跑嗎?”

答案當然是不願意。

不理池谷一行人的驚詫和濃濃的豔羨,拓海絞盡腦汁,再次找到了個正當的理由:“我要在家裡複習功課。”

阿樹臉上的表情頓時跟見了鬼似的扭曲。

好在他愛胡鬧歸愛胡鬧,可足夠義氣,在看出拓海是真不想去後,強憋着,沒當場拆穿他的藉口。

啓介顯然是不信的,眼神更加銳利了 :“複習什麼?”

——白癡纔會認爲連探病都會不停地打瞌睡,看起來就是一副睡不飽的無精打采樣的他會是個用功學習的好學生。

“全部。”目前連所學的科目都記不全的拓海對上那懷疑得無以復加的殺人視線,又匆忙補充:“我放學後還要打工。”

啓介濃眉一皺,還要再說,一直保持緘默的涼介忽然打斷了他未竟的話語:“夠了,啓介。”

“哼,藤原拓海是吧……我會記住你的。”悻悻然地放棄了窮住猛打,啓介一字一頓道,射向拓海的視線熾熱得像是在空氣中都能憑空‘噼裡啪啦’地燃起道道火光。

“啊,”拓海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腮,和和氣氣地說:“我也會記得你的。”

鬧得氣氛和諧得不行,活像是幼兒園裡剛認識的一對小朋友,而不是氣氛本該劍拔弩張的競爭對手一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啓介忍無可忍地捶桌:“你給我記住,這將會是打敗你的人的名字!”

那不還是要自己記住他嗎?

拓海雖然還是想不通黃毛頭這番理直氣壯的話裡的前後矛盾,可到底是識趣地沒追問了,又掃了掃他健實的體格,半晌才搖頭道:“我打不過你的。”

他基本不參加鍛鍊,連唯一加入過的足球社也在痛毆了品行不端的學長一頓後,自己退掉了。

不過拓海覺得,如果有個社團叫‘睡覺部’的話,他會很樂意加入這一項‘有氧運動’的行列中的。

啓介認定了他是在刻意曲解自己話語的意思,額角青筋一跳:“你分明知道我指的是有關什麼的勝負!”

拓海茫然地看着他。

“——總之,你要是不作爲秋名的代表出賽的話,我就要在time attack裡大比分地羞辱你們speed star!”

池谷一頭冷汗。

這是當他這個傷患兼隊長不存在的節奏嗎?

拓海好奇地問他:“我不出賽的話你難道就不準備盡全力嗎?”

啓介:“……”

見啓介沒有否認,拓海於是不讚許地教訓道:“太兒戲了。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該全力以赴比較好。”

……他居然會被連身爲‘飛車手’自覺都沒有的人當衆進行思想教育!

啓介簡直要被這個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卻擅於鑽話裡的漏洞,把他堵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的傢伙給氣得七竅生煙了。

涼介的脣角則難以自制地上翹着。

“呃,容我插一句話。”池谷見勢不妙,趕緊趁在發生血案前替拓海打了原場:“請不要跟他計較,他對賽車界沒有基本的常識,是個徹底的門外漢啊。”

“對啊對啊,”唯恐拓海會因失言而被揍的阿樹也忙不迭地幫腔,“他在幾天前連自己開的是86都不知道!根本不動腦子!”

他至今還不敢相信,這個跟自己相識多年,看上去既呆又蠢,腦子不靈光的拓海會是連高橋啓介都心心念唸的超級高手!

“這點倒和啓介一樣,對吧?”

涼介脣角噙笑,眼瞼半闔半睜,冷不防地揭了正憤怒地捲袖子的啓介的底。

“哥哥!”啓介懊惱道。

倒是跟個被戳破了的氣球一樣,暫時鼓不起來了。

“拓海,”不理他的抗議,涼介溫聲道:“啓介的意思是,他很期待這週六與你的比賽。”

拓海愣愣道:“但我還沒——”答應下來。

“不會耽誤你正常的打工時間,複習的話,我大約能爲你提供一些幫助。”

拓海詫異:“可是——”

涼介微微一笑,彷彿渾身都被籠罩在‘精英’的璀璨光暈裡:“我恰好也在教侄女緒美高三的功課,相信藤原伯父也不介意我對你進行輔導的。”

拓海:“……”

慢半拍真是辯論的大敵。

他纔剛起個話頭,就被對方給堵得嚴嚴實實了。

“其實我也想過,用舊款的86對上被譽爲轉彎機器fd確實不太公平。”

在他糾結得不行的時候,涼介卻驀地將話鋒一轉,善解人意道:“如果你覺得實在車款上處於絕對劣勢,硬件條件下無法取勝的話,我們是不會勉強的。”

啓介瞪大了眼,急急地想要開口,卻被哥哥暗中比出的一個手勢給阻攔住了。

涼介又說:“就算技術相差無幾,車的性能相差太遠的話,確實是道難以克服的大障礙。”

啓介冷哼一聲,本色演出地作出副鄙棄的樣子配合道:“怕輸的話就算了!”

拓海聽得認真,這下不由得微微皺眉,銘刻在大腦深處的倔強因子漸漸發揮了作用。

fd有那麼厲害嗎?

不還是輸給了自己的86一次……

在跑得爛熟的秋名山上,他纔不會輸給小氣又囂張的沖天炮呢。

不比一比怎麼知道誰勝誰負呢,就會在事前說大話。

拓海有些微妙地想,他們真是太不謙虛了。

“真的很可惜,贏的人獎品可是7-11海苔便當的一年份呢。”涼介狀似無意地補充着。

和一頭霧水的健次和阿樹不同,全程負責了洽談交流戰事宜的池谷已經嗅到了詭異的味道,納悶不已。

——這是什麼奇葩獎勵,他怎麼從沒聽過。

作爲海苔便當的忠實愛好者,平時還被爸爸的暗黑料理蹂躪味覺蹂躪得體無完膚的拓海卻被擊中了要害,怦然心動了。

若是觀察的人足夠細心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眼底掠過了一抹顯而易見的掙扎。

——那可是一年份!

着實是他難以抗拒的誘惑。

“對手確定是fd嗎?”他沉吟片刻,遲疑着問。

涼介微笑着頷首:“就是啓介。”

“那我想,我還是能找出時間來的。”

最後他稍稍掙扎了下,還是在涼介先生隱含期許的目光中妥協了。

啓介憋了憋,到底沒忍住開口,憤憤地損道:“真是太窮酸了!”

他好說歹說,居然還不如大哥所允諾的一年超市廉價便當!

然而他的牢騷只進一步證明了——拓海對周遭一切不和諧聲音的屏蔽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只是話音剛落,那越發歡快的機械音便在耳畔響起——

“叮!隱藏任務:高橋涼介の甜蜜語言陷阱!達成,獎勵表現分50。”

拓海呆滯了。

他竟然是被繞住了嗎?

任務說明裡的奇怪符號又是怎麼回事?

他還沒緩過這口氣來,就又聽到了第二條提示音:“注,宿主目前的表現分已達300,是否兌換‘助你成爲一名迷死人的優秀駕駛員禮包-初級’?”

……那是什麼怪名字?

當然是不要。

300分,足夠兌換30張福澤諭吉了!

他正要拒絕,那聲音便輕快道:“初級禮包爲強制購買,相應分數已扣除,附贈‘車震指南-上冊’。”

拓海:“………”

既然是不給選擇的就不要假裝自己很民主啊!

“可隨時清點物品。請再接再厲!”

於是拓海還沒來得及捂熱的分數,瞬間就長了翅膀,悠悠然地遠去了。

感謝盼盼,紫綾飄雪,君不知和白開水的地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