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望着衝高的單飛、墜落的雷公,一時間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單飛一刀擊敗了孫輕,一刀又殺敗了雷公?
這怎麼可能?
張飛燕雄踞河北多年,與袁紹交兵一直都是互有勝負,靠的絕非僅是太行山的地勢,而是手下的一幫高手。
雷公、孫輕絕對算得上是張飛燕手下的高手,單飛默默無名,若是壓賭的話,除了田元凱,只怕沒人會押單飛勝出。
田元凱不信單飛的武功,但信單飛的選擇,可他亦不會賭單飛這快勝出,偏偏單飛就是勝了,勝的簡直可說乾淨利索。
衆人悚然之際,只有晨雨目光一凝,她雖知道單飛水性極高,卻從未想到單飛悟性如此高明,但方纔見單飛縱躍的那一刻,她沒有選擇再出手。
單飛有自信!
那自信如此磅礴,讓她很想看看單飛究竟會有什麼進境,單飛勝出,她心中反驚——雷公未敗。
雷公跌落時,左手突然多了個更小的鐵錘,只是一敲右手的錘柄,有一點肉眼看不到的暗影從錘頭射出!單飛沖天高起就是因爲那點暗影,而且堪堪避開那點暗影。
單飛心驚。
以前的他無非會點搏擊之術,這段日子倒是着實見到了不少高手,才得以窺視真正的武學之境。
這種境界絕非他那個年代的什麼套路錦標賽,而是生死之爭。
絕大數人的武功出招只有一個目的——要命!
可他的武功卻和那些人不同,他的武功是來自水底漩渦的磨練,他以水爲師,竟然無師自通的窺到武學中運用力道的極高明的法門。
追孫輕時,他竟然沒有用出全力,遊刃有餘時,他早就想到了對付雷公的方法。
方纔那一刻刀光轉動,他不過是借力使力,將柳葉凝聚起來迷惑雷公的視線,若論殺傷,倒是絕對不大,但可蠱惑分神。
果不其然,雷公先被他聚集的葉團吸引,後被他射出的枯枝分心,一鼓氣分,二鼓氣散,他當機立斷的出刀。
劈落雷公那一刻,他沒有任何的自得,他留意到雷公左手的一個動作,然後見雷公敲了下錘子,方向指的是他。
他毫不猶豫的借力飛起,正避開那致命的一擊,望見雷公錯愕不信的神色,單飛人在半空時腳尖一點樹幹,整個人再次向雷公衝落。
衆人見他一飛一衝之際,均是血脈賁張,實在不信有人居然能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動作,那一刻單飛不是飛鳥,而更像游魚。
空中的游魚!
雷公一擊落空,不等再次出手時,就感覺天空寒光一閃,光才起,已到近前。心中駭然,雷公顧不得再發暗器,鐵錘急架。
沒有意料中的大響,他只感覺單飛似是一轉腕,繯首刀尖上竟然有股極大黏力,單飛刀起。
這是什麼武功?
雷公不知道這本是單飛無師自通,總是和渦流共舞,早悟得水渦中的離心之力,這刻驀地使出。雷公猝不及防,被單飛一刀絞飛了錘子。
錘子順着刀尖的方向沖天而去。
衆人啞口無言看着這種奇景,從未想到兵刃相碰,竟然都向一個方向衝去。
雷公兵刃出手,人已落地,眼見刀光又來,身形急退。他那一刻只是握個左手的短錘,無論如何再也架不住單飛凌厲的刀芒。
二人一退一進,不過轉瞬的功夫,雷公陡停,神色蒼白,他背心已經靠在塢堡的牆壁上。
他是雷公,可畢竟沒有雷公的威力,撞不破身後厚重的青石牆壁。
刀尖眼看就要洞穿雷公的咽喉!
衆人呼吸都停。
刀尖陡凝,定在雷公咽喉前不過寸許之地,刀尖的寒意激的雷公咽喉肌膚細微的疙瘩都起。
堡中沉靜。
只有無邊柳葉輕輕的旋落,落在單飛頭頂、身上,二人之間,滿是蕭殺之意。
許久的功夫,雷公不看刀尖,只是看着單飛的眼眸喝道:“要殺就殺!”
刀尖未再前刺,反倒緩緩縮了回來。
衆人均是有些發怔,只有田元凱眼中露出分讚賞之意。
單飛看着雷公,緩緩道:“我方纔和你說過,你們黑山軍兄弟之死,我本不想看到。”
衆人均是一怔,沒想到單飛舊事重提。
只是方纔衆人聽到單飛所言,大多認爲他不過是推諉之言,這刻聽單飛一說,心中卻想——以單飛的能力,要殺雷公都能殺了,殺幾個黑山軍的尋常兵士,根本不用解釋什麼。這麼說,他是真的不想看到那些人的死?
雷公喉結錯動,一時間不解單飛究竟什麼意思。
手一揮,單飛並未後看,繯首刀半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不偏不倚的插在兵器架方纔拔出的位置,只是這一手露出,很多人只感覺頭皮發麻,不信單飛竟能做到這點!
“煩勞你告訴你們宗帥張飛燕。”
單飛沉聲道:“我聽說天公將軍張角天縱奇才,創太平大道,顧名思義,應爲天下太平纔對。如果張宗主能保田家塢太平,我當然樂見其成。”
他沒有再說下去,言下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張飛燕拉攏田家塢真的是爲田家塢族人的太平?
雷公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那面孫輕早就從望樓奔下,見單飛如此,又見衆人的眼色,打又打不過,說也沒得說,只有喝道:“我們走。”
孫輕拉雷公才走了幾步,就聽單飛道:“我方纔還有一句未說。”
雷公止了下腳步。
單飛看着雷公、孫輕的背影,沉聲道:“你們說這江湖本是以血還血,再沒有其他的解決的方法,我不這麼認爲,還請轉告張宗主,方法是有,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去做。”
見雷公、孫輕大步離去,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話聽下去,單飛默然片刻,終於轉身望向田元凱道:“我的一點麻煩,倒煩勞堡主費心了。”
田元凱早就快步走來,一把抓住單飛的手笑道:“單老弟說這種話太過見外了,你的事情,就是老夫的事情!”
他熱情的拉着單飛步入議事堂,使個眼色道:“田武,去準備好酒好菜,田蒲留下。”他沒有多說什麼,但其餘的人都是識趣退下!
田武若是方纔聽二伯這般吩咐,肯定有些不太情願,但這刻見單飛望來,強自一笑,連連點頭去準備。
這些漢子本來都是自負武力,做事也是憑武力解決的居多,自然都信服強者,方纔他見單飛文弱的樣子,本有些不服,屢次傲慢,就差沒說你看不慣這個看不慣那個的,書生之言有個屁用,和老子打一架,贏了老子,老子什麼都聽。
但這會兒田武只感覺背心發涼,暗想多虧雷公、孫輕試了下,以後還是夾起尾巴做人的好。
做人啊,一定要謙虛才行!
田元凱請單飛落座,這才輕咳一聲,“老夫還真不知道單兄弟是曹司空的手下……”他本來一直曹操、曹操的叫着,轉眼間就換了稱呼,遲疑道:“可是……當然……肯定了……”
單飛雖說不見得聞絃琴知雅意,但多少懂得人家的言下之意,可聽田元凱所言,還是一頭霧水,心道你究竟要說什麼?
田元凱吞吐道:“老夫當然不會相信雷公、孫輕所言,可是單兄弟來到河北……肯定有所打算了……”
單飛聽田元凱支支吾吾,多少明白過來,立即道:“在下絕無圖謀田家塢之心,真的要去鄴城。”
田元凱反倒有分失望之意,見酒菜上來,殷勤的爲單飛滿酒,親自先嚐了口示意無毒,坐下來時眉頭微皺。
他只是想,聽孫輕所言,單飛竟是摸金校尉曹棺的最親信之人,單飛武功這麼高明,人又謙虛有禮,年紀輕輕的又這麼沉穩,放在哪裡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田元凱雖不像田豐那般出風頭,但爲人做人看人可比田豐還要高明很多,他自然知道自古以來,掌權者最信的不見得是廟堂羣臣,而是貼身親信之人。不然古代也不會有那麼多宦官當道,外戚囂張。
摸金校尉絕對是曹操的貼身親信之人,單飛這等能力,肯定不但是曹棺、甚至得曹操器重,要說單飛到河北沒什麼目的,就是去鄴城看看,他田元凱當然不信。
要是一開始知道單飛的身份,田元凱絕不會對單飛交底,但一番交談下來,又見單飛武功高明,對黑山軍竟然能用恕道,對這人着實另眼看待。
單飛若真的圖謀田家塢,田元凱如今反倒歡迎之至。
做個順水人情,又結交了單飛,單飛對有過節的黑山軍都是饒而不殺,田家塢又沒得罪單飛,自然不怕單飛翻臉。如此一來,田家族人日後就算不能興旺,但保命總不是問題。
可田元凱根本沒有想到曹操、單飛根本沒看上這裡,失落之意不言而喻,他當然更沒想到過孫輕多少有些誇大,事實和他想的全然不同。
單飛見狀道:“其實我倒有些困惑。”
“單兄弟請講。”田元凱正愁不知怎麼開口,立即應道。
“方纔聽田堡主說……看重諸多人物,均想是否去投靠,可爲何並沒有考慮……曹司空?”
單飛見田元凱、田蒲均是猶豫,忙道:“我不過是多嘴一問,絕沒有左右之意。若有冒昧,還請不要見怪。”
“不是這樣的。”田元凱忙道:“實不相瞞,田家塢沒有考慮投奔曹司空,絕不是對曹司空不敬,而是很有些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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