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節 兄弟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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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飛心中暗贊。

無論趙達、還是孫策,在對敵上顯然都有自己獨特的一套。

趙達手段多變,孫策亦是看得深遠。孫策望見那些噴火兵和張郃的部下均未急攻時就已瞭然,趙達不急於和蔡瑁決一死戰,他一定要將對方逼出依仗的地勢,然後利用自己的優勢給敵手造成致命的一擊。

此人恁地老辣?

濃煙滾滾,營寨中有不少人猝不及防、已被烈火吞噬。蔡瑁等人千算萬算,不想趙達用出這招,山丘上有呼喝連連,很快有人羣從火中簇擁着數人衝出,他們取的是山左的位置。

足有近千的人手從營寨中涌出,雖慌不亂的並肩一衝,很快到了山腳。

有伏擊頓起。

蔡瑁那些人慌亂中亦有防範,他們盾牌手在前,弓箭手最後,有長槍手、刀斧手一幫人壓住了陣腳,很快和趙達埋伏的兵力陷入絞殺的局面。

出奇的是——蔡瑁那幫人並未遇到太大的抵抗,不過盞茶的功夫,他們居然破圍而出。

趙達見狀卻不着急,喃喃道:“單統領,你知道他們爲何要從山左的位置突圍?”

單飛搖搖頭,虛心道:“倒要聽聽趙大人的高見。”他不知究竟,但見趙達胸有成竹的樣子,知道這種情況亦是落入趙達的算計中。

趙達手一揮,帶着衆人不緊不慢的尾隨着蔡瑁逃走的方向,“孫將軍討逆多年,想必知曉他們爲何要這般選擇?”

孫策沉吟片刻,“蔡瑁手下有運兵的高手。”

單飛神色微變。

他見蔡瑁所率的手下在那種情形下雖敗仍舊不亂,倒是微有吃驚,一聽孫策斷言,立即想到了什麼。

趙達撫掌笑道:“討逆將軍果然不凡。想劉表坐談客而已,爲求長生終日坐而論玄,荊州又是太平多年,除黃祖的江夏射勇精兵外,餘衆少有經歷大戰之輩。在如此劣勢下尚能保住全軍之人實不多見。”

“劉備?”孫策只回了兩個字。

“不錯,就是劉備。”趙達感慨道:“司空曾和劉備交手多年,對其領軍才能亦是讚歎。趙某跟隨司空多年,看到營寨紮結之肅穆,就想到恐怕出自名將之手,劉備他們不是正在襄陽?”

單飛暗想趙達可算是知己知彼。他當初在菜市被呂布追殺,一路輾轉到了雲夢澤,劉備、關羽難以追上,但必定亦會趕赴雲夢澤,因爲劉表、蔡瑁這種人不重用劉備,卻知道在這種時候一定要使用劉備。

劉備是能打硬仗、做實事的人!

“我等若是強攻的話,只怕拿不下劉備這塊硬骨頭。因此我一定要將他們逼出山丘。”趙達解釋道:“劉備亦是不凡,看出我在山左佈防的空虛,亦知道下山後地利全失,這才選擇強攻山左,然後到山左裡許外的開闊地和我等一決死戰。蔡瑁或許不太精通地利,但劉備絕對是知曉地勢的,在那裡,他纔可能扳回劣勢。”

單飛、孫策緩緩點頭,暗想他們若是劉備,在這種情況下,只怕亦是一般的選擇。

雲夢澤雖是劉表的地盤,但若論對地形的運用,趙達手下的這批人在這裡更加的如魚得水。

劉備就是深知這點,這才選擇在開闊地勢決戰反擊。

“劉備若真的這般犀利,爲何還會選擇駐紮在山丘之上。”張飛燕一直默默跟隨着衆人,聞言終於問了一句。

趙達嘿然一笑。

單飛心道劉備這般老手是不會犯馬謖的錯誤,不過劉備聽命於蔡瑁,如何選址就不是劉備能決定的事情。

“他要聽命蔡瑁。”孫策解釋了一句,突然道:“蔡瑁爲何一定和你們決戰?”

趙達嘴角微咧,“蔡瑁一定要完成劉表所託。再說他們亦是不得不戰……雲夢曲折,他們衝出我等的伏擊,卻不能不防備我等在前途的劫殺,既然如此,反倒不如先求擊潰追兵,而不是輕易的再落入我等的埋伏。”

孫策心中暗想,蔡瑁不像是死忠之人,他這般作爲只怕還有別的打算。不過他和趙達並非聯盟,暗想如今的局面是狗咬狗罷了,若是兩敗俱傷的話,說不定江東能取漁人之利。

單飛終道:“趙大人這般清楚的解釋,應該不是和我等討論用兵之道了?”

趙達微微一笑,“劉備選擇的開闊之地已是死地。”

單飛心中微沉。

趙達卻不再解釋,沉聲道:“蔡瑁有劉備、關羽可用,但我等亦是不乏用兵好手。”

單飛看了張郃一眼,暗想五子良將的張郃、張遼均已南下,只怕別的將領亦有可能前來,這些人大有大打,小有小鬥,在這詭異的雲夢澤中亦是遊刃有餘。只看張郃所訓的巨人陣,劉備、關羽勝算就已不大。

他自謙用兵,但亦有自己對局面的估算的方法。

兩軍對戰亦是和團隊對壘彷彿,看的本是內部的團結加上對外交戰的技巧。誰都不懷疑劉備領兵的能力技巧,當初在援救江乘的山谷中,單飛已見過劉備的能力。但那時劉備用的是陸遜精心挑選出來的兵勇對付山越,這次卻是指揮蔡瑁的兵士對陣張郃這種名將。

差以毫釐,失之千里。

劉備、關羽對陣五子良將勝負本在五五之數,所用陣仗如果未經磨合,局面實在堪憂。

趙達微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用隱瞞。徐晃、樂進將軍均已趕到此間。”

孫策心中微凜,暗想曹操這般陣仗,應不是隻爲了搶人?

見單飛略皺眉頭,趙達又道:“我知道單統領和劉備有過交情。”神色感慨,趙達見單飛不動聲色,暗道此子若是到了廟堂,亦是極爲厲害的人物。

“司空和劉備亦有交情。”

單飛微怔,“趙大人的意思是?”

趙達嘆息道:“當年劉備曾歸司空手下,想單統領亦知道這段往事?”見單飛點頭,趙達緩緩道:“司空評價劉備時,常唸的一句話是——鮒魚困涸轍,難待西江水;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

單飛對趙達亦開始重新評價,暗想這人借喻說事很有一套,聞言道:“司空早明白劉備並非池中之物,不過是困於一時?”

“不錯。”趙達點頭道:“有很多人看出劉備的野心,曾勸司空斬了劉備,司空始終未曾下手,單統領可知爲何?”

單飛心道這個說法可有一車,我不是曹操,怎知曹操在想什麼?

“願聽趙大人高見。”

趙達搖頭道:“高見不敢說,我常在司空身邊,偶爾曾聽司空說過——趙達,你是否覺得劉備和孤甚像?”

單飛愣住。

他真的不知道老曹和劉備哪裡相像了。

趙達繼續道:“當初我亦和單統領一般奇怪,想了許久卻不曾回答,司空亦未說下去,就是長嘆一聲。在很多人再請司空斬了劉備時,司空始終未曾應允。若司空早有斬殺劉備之意,也不用等到今日了。”

老曹不是喜歡劉備吧?

單飛轉過這個念頭時啞然失笑,“趙大人的意思是……”

“如今看來,我們和劉備難免有一場鏖戰。”趙達目光微閃道:“我想司空多半不想看我殺了劉備,單統領亦不會袖手。”

看來你倒很有自信的。

單飛見趙達運籌帷幄的模樣,試探道:“可若不戰上一場,終究沒有結果的。”

趙達點頭道:“不過我還想做個嘗試,希望不讓司空和單統領失望。如今能入蔡瑁、劉備軍中平安無事的唯有一人。”

“你讓我去勸勸劉備?”單飛立即道。他心想劉備同意,蔡瑁亦不會同意,劉備亦不可能反了劉表,你讓我去不是白忙?

趙達居然慎重其事道:“正是如此。”

單飛很是意外,到真的難猜趙達的用意。孫策亦是感覺趙達所言真假難辨,他唯一能確定的是——趙達不會做無用功夫的。

趙達見單飛沉吟不語,微笑道:“單統領莫非不願嗎?”

單飛回道:“我看不出有成行的可能。不過趙大人若是有意,我倒可以試試。”

趙達慨然道:“都說盡人事、聽天命,我等盡力而爲,司空若是知曉,亦不會再有責怪。”

二人談話的功夫,前方地勢漸堅,有難數的曹軍隱在林中,虎視前方。蔡瑁的手下已然列成方陣靜候。

趙達一揮手,有人從樹後閃身而出,趙達道:“此人叫做曹忠,本是曹府的一個下人。還請單統領帶此人共去說服劉備。”

單飛愕然,他見曹忠的確僕人的打扮,身形佝僂、年邁不堪,不知趙達讓此人跟隨的意思。但見趙達眼中竟有懇求之意,單飛終道:“好。”

那老僕拱手道:“老奴多謝單統領。”

單飛暗自奇怪,不知道這老奴要謝什麼。但他素來能夠靜觀其變,見楚天理等人一路跟隨始終不發一言,單飛心中突然有絲抽緊,不過還是緩步向蔡瑁的軍陣走去。曹忠跟在其後,不時的咳嗽幾聲。

孤寂的荒野中,但見一神色自若的少年帶着一老僕緩緩走來,軍陣內衆人神色異樣,居然沒有采取什麼舉措。

有盾牌兵閃開一條道路,一人緩步走出,神色訝異中亦帶着寂寞,“單兄弟,不想我們會在這種情形下再見,難道我們的交手始終無法避免?”

說話那人正是劉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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