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曹總,蔣一帆是人才,又是我京都的師弟,我這邊之前也跟他簡單聊過,知道他還有項目在排隊,而且他簽了項目協辦人。”
曹平生聞言趕忙道:“是啊,他簽了不只一個,這報上去的項目,如果簽字人員中途離職,肯定得跟會裡詳細解釋的,每次遇到這種情況你也懂,會裡對於項目態度會偏謹慎,很麻煩。”
王潮點頭表示理解,他明白擬上市公司的申請材料一旦遞交,簽字人員的變動勢必會引起資本監管委員會的注意。
通常情況下,排隊過後就是審覈上會,上會過後就是路演和發行上市,簽字人員放着快要到手的鉅額獎金不要,無端離職,很大可能是想跑,而想跑的原因,通常是項目本身出了問題,故資本監管委員會的審覈員對這類項目往往會多個心眼,審查態度也會趨嚴。
“您看這樣曹總,我這邊呢,也不是特別急,他的項目也快了,等他簽出了保代,再過來我這兒。”
“簽出保代可就不是這個錢了。”曹平生吸了一口煙,“我們公司你也瞭解,保代剛一註冊就離職,那小子得賠償公司。”
“我知道,80萬嘛,我出。”王潮利落一句。
曹平生長長地吐出了一口煙,眉心緊鎖,“不是,你小子爲什麼一定要蔣一帆?你喜歡京都的,校友羣不就一大堆可以挑麼?你們金權還怕沒人願意去?”
“得要多年投行經驗的。”王潮道,“現在項目太多,看不過來,團隊中對於項目有十足判斷力,又還年輕的人,不多,我們人手嚴重不足。”
“那我把邵小濱給你,他也是京都的,很能幹,在我這兒待了也快五年了。”曹平生直接點出了部門中另一個同事的名字。
王潮低頭笑了笑,想了一陣子,才同曹平生開口道,“蔣一帆現在做的這單可轉債,我們金權也投資了,他給公司提出來的問題,那是針針見血,但他呈現的方式又很讓人舒服,明明是致命難題,但我聽說中介協調會硬是沒傷到任何人,這很難得啊。”
王潮對蔣一帆的這番評價,曹平生並不意外,因爲蔣一帆就是一個全才,職場上更是挑不出任何毛病,完美得跟鑽石一樣,但凡跟蔣一帆溝通過,相處過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喜歡他的性格,驚歎他的智商,崇拜他的博學,並欣賞他的才華。
蔣一帆爲人處世低調,朋友圈幾乎不曬任何東西,任誰點進去,兩秒就能拉到底,每次曹平生交代給他的事情,他都完成得極爲出色,而且速度很快,每次都快過曹平生規定的截止時間,這樣的人,就如曹平生的一塊心頭肉,現在要他把這塊肉硬生生割下來,他自然不情願。
可是王潮給出的條件,可以讓他曹平生至少閒上一年不用外出拉業務,可以餵飽部門中的大部分嘴,比起蔣一帆個人的去留,其他所有兄弟跟着自己是否挨餓受凍,纔是曹平生最關心的。
此時只聽王潮繼續道:“我看了他做的《重大問題備忘錄》,案例詳實,分析到位,法規精確,邏輯更是無懈可擊,我當時就認定了,就是他!”
見王潮說得神采奕奕,曹平生也只能是陪着笑笑。
重大問題備忘錄,是指投資銀行根據盡職調查結果,給客戶出具的一份問題清單,清單中往往囊括公司現有的各方面重大問題,市場案例,以及解決措施。
一份高質量的重大問題備忘錄,往往涵蓋問題全面,市場案例豐富,解決措施具有極高的可實施性。
這與醫生出具的體檢分析報告和處方有點類似,高質量的報告可以發現一個人身上的所有健康問題,參照現有病例,對症下藥。
“曹總,不瞞您說,這些年我發覺自己看項目,就跟看人一樣,有一個改不了的毛病,看中了,就一定要拿下,無論多貴。當然,我知道曹總您這邊優秀的人才多,達到蔣一帆這樣水平的小夥子還有不少,如果能招攬到其他這樣的人,我自然是開心,但是如果這次自己不爭取蔣一帆,我王潮,會不甘心啊!”
“兄弟嚴重了……”曹平生苦笑着點了點菸頭,他將王潮剛纔的幾番話仔細的思索了一遍,光憑一個《重大問題備忘錄》,就非蔣一帆不可,不太像行事謹慎的王潮。
曹平生手中夾着煙,沒有繼續抽,他的目光聚焦在王潮閃爍的雙眸處,這小子,這回似乎有些衝動了。
如果王潮這次只提出拿一兩個項目來換蔣一帆,換不走也就嘆氣兩聲,曹平生倒還覺得正常,不會多想,但這小子一出場就這麼大手筆,且還用了“不甘心”三個字,目的絕不簡單。
如果王潮現在的閱歷已經可以算做一隻老狐狸,那麼在資本市場摸爬滾打二十多年的曹平生,恐怕早已是狐狸精了。
曹平生此時的瞳仁聚焦了起來,跟老子要人可以,但真實的目的不說,怕是不行。
曹平生在繼續開口前,雖然翻來覆去地琢磨,但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
要知道蔣一帆雖然情商高,智商高,又是三證合一,但並非完全不可替代。
投資巨鱷金權集團根本不差錢,王潮作爲投資總監,屬於中層,完全可以通過獵頭公司挖來幾個華清畢業的投行精英,組成一個投資盡調項目組,幾人聯手,效率和標準還怕輸給蔣一帆麼?
正所謂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更何況京都的高材生各個都是諸葛亮。
曹平生篤定,眼前這個跟了自己六年的小子,出手如此闊綽且表現出違背常理的耐心,就爲挖走蔣一帆,肯定另有目的。
而就在這時,曹平生辦公室的門被敲了敲,推門進來的人,正是蔣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