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提升,自然是把那些銷售人員的獎金與回款速度也掛掛鉤,比如一個月之內有本事催回來款的,催回多少,就按百分比給提成,催回一百萬給個五六千,估計大家都很有動力!!”胡延德胸有成竹。
“胡保代,您這些辦法我們之前還真不是沒想過,但就真沒辦法。您也知道我們的客戶不是一般的客戶,那都是軍工單位,我們的產品都是用於國家武器裝備上的,而且我們做的很多都是配件,那些軍工單位都是要等所有其他配件到齊了,全部組裝完成並且驗收質量合格了,纔會付款。所以有時候我們交貨得早,也是要等別的供貨企業貨物到了,他們裝好了纔會統一給我們所有人錢,總之就是木桶定律,您明白麼?”
木桶定律,是指一隻水桶能裝多少水,取決於它最短的那塊木板。
而晨光科技的錢何時能夠回來,取決於同批武器裝備中,供貨最晚的那家企業。
別家企業的供貨速度,晨光科技自然沒法調控,李雲生連對方是誰都不清楚,所以自然也就不能控制客戶最終的回款速度。
胡延德聽後沒有馬上接話,他也知道李雲生說的在理,畢竟對手方具有極強的特殊性。
“而且胡保代,咱們控制系統行業,現在競爭越來越激烈了,我們也是爲了保住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市場佔有率,纔給了客戶長一些的信用期,不然逼太緊,人家索性不跟咱們合作了,爲了那點利息,豈不是因小失大?”李雲生邊說,邊點燃了一支菸。
胡延德這回沒有說話,而是直接伸出肥壯的手,將李雲生手裡剛點燃的煙一把抽走,然後直接在骨碟中擰滅道:“要二寶。”
李雲生愣住了,柴胡見狀不禁咧開了嘴,他估計李雲生肯定沒有想到,胡延德這個人很認真,很認真的在飯桌上催材料,很認真的在細節上挖問題,很認真的在一門心思地提意見,並且很認真的在封山育林要二寶。
王暮雪此時用一種不解的眼神看了看蔣一帆,好像在對他說“怎麼這個保代待人處事有點奇怪?”
蔣一帆聳了聳肩,表示不得而知。
蔣一帆以前遇到的幾個投行保代,雖然也有強勢霸道的,不過總歸還通情達理,沒想到與胡延德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才短短一天,就隱隱地感覺有些不對勁。
而等大家吃飽喝足後,胡延德與蔣一帆一行人回到公司時,已是晚上十點。
柴胡本來以爲大家只是陪領導上去拿行李箱回酒店,怎料胡延德進了會議室後,就一屁股坐到了電腦前,兩顆大大的眼珠子盯着屏幕就不動了。
蔣一帆順着領導的模樣也坐了下來,同樣打開電腦文件開始工作,彷彿回到了早上剛開始上班的模式。
柴胡與王暮雪面面相覷,都無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發呆。
他們的血液還在胃中流淌,腦子已經乏累至極,心裡暗暗地想,難道投行幹久了,都不知道累的麼?
連續一個月的持續奮戰,讓王暮雪的皮膚質量開始下滑,原先的水嫩透亮不復存在,她的嘴脣也因爲沒時間塗脣膏而有些乾裂。
晨光科技周圍到處都是新開發的工業區,導致每天上下班徒步路程都要呼吸厚重的黃色煙塵,於是柴胡的臉上也開始冒出痘痘。
最致命的是長時間的久座,讓柴胡和王暮雪都覺得腰很酸,肩膀和脖頸奇硬無比,有時候還會痠痛難耐,每當王暮雪實在受不了要起來活動的時候,都會特別佩服蔣一帆。
因爲蔣一帆好似是個機器人,上班後永遠就坐在電腦前,除了中午吃飯散步那點時間,他的屁股就沒挪開過座位。
就連晚飯後半小時休息時間,他也傾向於坐在位置上打幾盤遊戲,打完後繼續工作,而不是像王暮雪一樣在外面寬敞的走廊裡抓緊時間再走半個小時。
大約十一點十分的時候,胡延德突然打破了會議室中的死寂,朝王暮雪問道:“暮雪是在美國讀書是吧?”
“是的胡總。”王暮雪回答。
“我看你本科是金融和管理學,研究生又是國際金融。”
“是的,我本科修的是雙學位。”
胡延德面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依舊兩眼看着電腦,柴胡眼睛一眯,猜測莫非胡延德此時是在看王暮雪的簡歷?
“你的專業其實不太適合來投資銀行,更適合去商業銀行。”
王暮雪聞言內心也是同意的,因爲確實這一個月來,她發現自己以前學了7年的東西,工作中使用率不到1%。
“國內投行人需要的是過硬的法律和財務知識。”胡延德繼續道,“你本科應該讀個會計,把註冊會計師考下來,研究生再讀個法律,讀我們中國的法律,把律師資格證考下來,你才具備完善的入行條件。”
“是的胡總,我以前確實沒有太好的規劃自己的專業。”王暮雪道。
“沒事,你工作之餘可以多考考證,補下短板。”
“好的胡總!”王暮雪雖然這麼回答,但內心卻是在吐槽:“工作之餘,我有工作之餘麼?每天工作到凌晨,哪來的工作之餘?!”
胡延德不知怎地眉心微蹙,有些不悅道:“你還考了CFA一級?那是不是今年要考二級?”
柴胡聽到這句話,心裡狂呼自己剛纔猜對了,胡延德果然沒在工作而是在研究王暮雪的簡歷。
胡延德提及的CFA,全稱 Chartered Financial Analyst (特許註冊金融分析師),是全球投資業裡最爲嚴格與高含金量資格認證,被稱爲金融第一考的考試。考試分爲三個等級,最高等級是三級,三級通過後,擁有四年相關工作經驗的即可申請拿證。
《金融時報》雜誌將CFA專業資格比喻成投資專才的“黃金標準”。
“二級的考試時間是每年六月,如果工作之餘有時間的話,我肯定會接着往下考的。”王暮雪回答。
“別考了,那東西就是浪費時間,對我們國內的投行業務沒啥幫助。”胡延德直接道。
這句話讓會議室中的氣氛現入了尷尬,蔣一帆見王暮雪不知如何開口,便說道:“任何知識都是有用的,我也考了。”
“你不一樣,你是考神。”胡延德目光投向了蔣一帆,“京都和華清畢業生只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特別善於考試,我沒說錯吧?”
蔣一帆聞言一時間啞了。
“別的能力不好說,但你的解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你們京都可都是萬里挑一選出來的善於考試的人,所以你蔣一帆拿下所有的資格證,我一點都不意外,如果你想,我名片上的ACCA和AICPA你也照樣可以有。”
聽到這裡,柴胡秒變吃瓜羣衆,360度能力無瑕疵的蔣一帆,居然被眼前的肥壯大叔定義爲只會考試的人,這下估計有好戲看了。
柴胡臉上的倦意一掃而光,因爲他要看看蔣一帆的情商究竟能達到多高,才能阻止這場看似無法壓住的撕逼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