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彩雲還沒有起牀,就被軍區的警報聲叫醒。她急忙穿上外套來到了走廊裡。好幾個來探親的軍嫂也都驚醒了。
“這是有緊急任務了,就是不知道是軍事演習還是真發生了什麼大事。”帶着小女孩的軍嫂,看着彩雲解釋着。
“八成是軍事演習吧,我來這些日子已經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把我兒子嚇的那個哭啊。小林同志你沒害怕吧?”抱着小小子的軍嫂問道。
“兩位嫂子,鄉下姑娘睡覺沉。我是先聽到你們都起來了才才聽到警報聲。”
“小林啊,你真就是隨軍的命。聽說有一個小女孩被警報聲嚇的回去就退婚了。”
“至於那麼害怕嗎?這些軍人保家衛國,是我們老百姓的堅強後盾。怎麼就能因爲警報聲退婚呢?”
“就是啊,過後也有人說她是因爲隨軍生活艱苦,找藉口退的婚。”
“我想也應該是這樣。也就是趕時髦要嫁給兵哥哥的大小姐脾氣,連一點思想覺悟都沒有。”
軍嫂們被警報聲驚醒了,也都沒有了睡意。站在走廊裡七嘴八舌的說着閒話。
“哪位是林彩雲同志?”這時候一個穿軍裝的戰士走上樓問了一句。
“解放軍同志,我就是林彩雲。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彩雲大大方方的走前幾步問道。
“林彩雲同志,部隊臨時有任務。徐連長不能親自送你回去了,領導派我送你下山到汽車站。你收拾好了嗎?”
“那就辛苦解放軍同志了。我沒有什麼好收拾的,隨時可以走。”彩雲偷眼審視着對面的那個人。在心裡猜測這次的緊急任務,是正常的還是不正常的?
“小林同志,你的命真不好。要是軍事演習還好,要是真有任務,你對象可就不一定哪天回來了。”抱小小子的軍嫂惋惜的說着。
“那還是小事兒呢,就算是軍事演習,一會兒槍一會兒炮的。聽着都心裡跟着緊張,我趕上了一回,可把我嚇得夠嗆。”帶小女孩的軍嫂小聲的說道。
“還有槍炮聲啊,那不是跟電影裡演的戰爭片一樣嗎?”彩雲背上書包拎着花布兜子,從房間裡走出來說了一句。
“是啊,一樣一樣的。聽着就跟你身臨其境一樣的,叫人緊張害怕。小林同志,你什麼時間還能來部隊呀?”兩個軍嫂把彩雲送到了樓下邊走邊問着。
“那可說不準了,我是到省城來走親戚的。正好親戚也有那個方便條件,就送我來部隊看看我未婚夫。”
“還問啥時候能來?沒聽說徐連長的結婚報告都批下來了,下次來就是隨軍的軍嫂了。”
彩雲臉上微微一紅,笑着對兩位軍嫂說道:“兩位嫂子別往前送了,早晨風涼別凍到了孩子。”
吉普車就停在招待所門前不遠處。那個解放軍戰士站在車門前等着呢。彩雲走到車前的時候,他殷勤的拉開了車門。彩雲眼睛的餘光瞥到,他的手背上滿是紅色的疹子。
就這一眼,彩雲心裡就明白了。這一次的軍事演習,八九不離十是針對自己的。她對自己的安危不擔心,已然在心裡隱隱的擔憂起徐愛國來了。
小山包那邊,參加軍事演習的解放軍戰士,已經按方隊站的整整齊齊。在這裡最大的官兒就是營長了。營長比周副營長又年長了幾歲,此時正在隊伍前接受各方隊的報告。
“報告營長,新兵連有幾個戰士吃壞了肚子,不能參加今天的軍事演習。”
“名單拿給我看看。怎麼又吃壞了肚子?”
“報告營長,昨天晚上他們回來晚了。火房裡只剩下南方口味的菜了。那幾個都是北方的兵,吃不習慣太辣的東西。”
“還是缺乏鍛鍊,戰爭年代幾頓吃不上飯都是正常的。現在的兵太嬌氣。”營長把名單交到韓副營長的手裡,然後說到。
“叫他們好好休息,今天的學習科目繼續熟悉槍械。以後再進行考覈演習。”韓副營長看到名單上的林根兩個字,不禁在心裡嘀咕,媽的,又被他躲過去了。
“副營長,這幾個人已經通過考覈了。尤其是林根和張樹才表現的最爲優秀。”
“就是上次軍事演習第一名和第二名。是兩個好苗子,就是身體素質差了點。
營長話說完了,演習就正式開始了。幾個方隊分散開來跑向兩側的山包。
營房裡的林根和張樹才幾個人,看着參加演習的戰友們。心裡都躍躍欲試,但身體卻極度的虛乏。
林根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帶着妹妹給的藥丸子,本來是不會拉肚子的。偏偏未來的妹夫叫自己順其自然。結果沒吃慣那種辣辣的菜,最後跟幾個戰友一起拉的七葷八素了。
這時候送彩雲走的吉普車已經使出了軍營。前面就是第一個哨卡。開車的紅疹子手,已經看了好幾次時間。彩雲的心已經提到了十二分警覺。
“解放軍同志,你如果趕時間把我送到山口就行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鄉下姑娘走十幾二十里路都是常事。”彩雲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
“林同志,我不趕時間。只是習慣了爭分奪秒,這是軍人的本色。”紅疹子手乾巴巴的說着。
“向解放軍同志學習,你們是最可愛的人。”彩雲也不吝嗇的往外放着好聽的話。
吉普車在少卡那裡停了很短的時間,這一次的速度加快了奔向第二個哨卡。而軍營那邊的山頭上已經響起了槍聲。彩雲偷眼看去,紅疹子手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很顯然他的心理是非常緊張的。彩雲也抓緊了手裡的紅布兜,整個人也提高到了最佳狀態。
槍聲一陣比一陣密集,忽然山頭上響起了呼嘯的聲音。紅疹子手顯然已經緊張到崩潰狀態,手裡的方向盤左右扭動。吉普車也在不寬的山路上畫起了S型。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一發小型炮彈落在了前面的路面上。立刻一陣塵土飛揚,吉普車戛然而停。前擋風玻璃被飛濺的石塊擊碎了,紅疹子手腦袋軟塌塌的伏在了方向盤上不知死活。
早在第一聲呼嘯響起的時候。彩雲就已經閃身進了公主府,與此同時也離開了飛馳的吉普車。那感覺就像從一個馬背上躍到另一個馬背上。卻不料第二聲呼嘯緊接着來了,剛在公主府裡站穩了的彩雲。就被一陣巨大的衝擊力撲倒在地。身上瞬間感覺被壓了重物。
“韓副營長,炮彈的軌跡不對。”指揮所裡的營長放下望遠鏡剛說到這裡。外面就響起了焦急的報告聲。
“報告營長,炮車出了故障。兩發炮彈都打偏了。具體方位是……”
“糟糕,哨卡不會被波及到了。馬上停止發射炮彈,警衛連穿小路過去看看。”
“韓副營長,第一發炮彈出膛的時候,戰士們就發現了故障。第二發炮彈來不及收回,已經射出去了。方向都是進山的那條路。”
“是誰檢查的炮車?”
“報告營長,那幾個人拉肚子都沒參加今天的軍事演習。”
“扯淡,每個新兵都應該是多面手。叫徐連長馬上出發,還韓副營長你也跟過去看看。軍事演習繼續進行。”
徐愛國接到命令,已經帶着值班的那隊戰士穿過山上的小路來到了初出山的那條公路。與此同時,兩個哨卡的電話也打到了指揮部。萬幸兩個哨卡雖然都被衝擊到了,並沒有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兩發炮彈相距不遠,都在兩個哨卡差不多中間的路段上爆炸了。
徐愛國帶着人趕到吉普車旁邊的時候,只看到開車的司機頭上往外冒着鮮血。人已經死了。他的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裡滿是驚恐和不甘。
又一個爲政治犧牲的無辜生命。徐愛國心裡想着合上了他的雙眼。提着的心已經放回去了,但是彩雲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連長,我們嫂子並不在車裡呀。”
“到兩邊山上搜索。死活都必須把人給我找到。”徐愛國的眼睛都紅了,吩咐着身邊的戰士。
“徐連長,人沒在車裡就有生還的可能。你也別太難過了。”韓副營長趕到了,假惺惺的安撫着。
徐愛國瞪了他一眼,轉身往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