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遇怔怔的站在原處,能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極爲艱難。
他不受控制的望着牀上的小女子,目不轉睛,想要將她看透,卻怎麼也看不透。
她說着令人想入非非的話,笑的也明豔動人,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卻清澈童真。
蠢笨無辜的撩人最勾魂。
他吞嚥口水,迅速收回目光,轉過身去,背對着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閉上眼睛,腦海裡卻全是她的模樣。
她還小,並無女性特有的魅惑,對他卻有着十足的殺傷力。
他用力的掐着指尖,試圖用痛覺讓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
有些事,不可以做,甚至連想一下都是罪過。
“你生氣了嗎?”蘇慕許望着顧謹遇的背影,弱弱的問,“是生我哥哥的氣,還是生我的氣?”
顧謹遇緩慢而沉重的呼吸着,心情複雜到極點。
一定是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纔會被她百般虐心。
無論是她有心或是無心,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總能牽絆着影響着他的情緒。
都說他沉穩高冷,不苟言笑,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又有誰知道他常年壓制着自己的情緒和慾望?
一時放縱,換來的只是短暫的快樂,而他想要長久的。
“顧謹遇……”蘇慕許輕輕的喊,柔柔弱弱的,慫巴巴的,卑微的,彷彿只要他說她一句什麼,她都能嚇破膽,並聽從他的差遣。
顧謹遇聽着,有些狂躁煩亂。
她太會虐他了。
他什麼都沒做,她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給誰看?
真會演,她不去演戲太虧了。
“睡吧。”顧謹遇終於開了口,聲音沙啞,聽起來很虛弱。
蘇慕許趕緊下牀,拉他睡牀上。
她再嬌慣,也知道病人更需要照顧。
顧謹遇似笑非笑的說:“你睡吧,我病的起,你病不起。”
她若因爲照顧他而感冒,他這條命非交代出去不可。
蘇慕許張口欲言又止,乖乖鬆手,回到病牀上,蜷縮成一團,背對着顧謹遇。
他好像很怕她。
怕得罪她,被她哥哥們再羣毆一頓?
還是怕她纏着他不放?
造孽啊!她是想要報恩的,卻把恩人嚇得話都不敢多說,生怕哪一句惹得她不開心。
她平日裡是有多囂張跋扈?多張揚無禮?能讓年輕有爲叱吒風雲的顧總忌憚到這種程度……
拉起被子矇住頭,蘇慕許悔恨極了!
重新做人!勢在必行!刻不容緩!
顧謹遇先是坐到了沙發上,有些疲乏,便躺了下去。
一米五的雙人沙發,他一米八七的個頭只能側躺着,蜷起修長的雙腿,蓋着自己的毛呢外套,湊合休息一晚。
其實他可以麻煩劉主任幫他再安排個病牀,可他不想太麻煩。
夜漸漸深了,沒有人再來。
顧謹遇漸漸放下防備,慢慢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隱隱約約的聽見低低的哭泣聲,顧謹遇睜開了眼睛。
低泣聲是病牀上傳來的。
透過皎潔的月光,他能看見被子有輕微幅度的動,被子裡的人縮成一團,很害怕的樣子。
“我求求你放了我,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蘇慕許恐懼的哀求,聲音嘶啞,有氣無力。
顧謹遇兵器吞聲的聽着,心都揪了起來。
是做了噩夢嗎?
“我的家人是無辜的,求你不要再報復他們了好不好?我一個人承擔。”
顧謹遇:“……”
“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安諾哥哥,你認識我這麼久,見過我害人嗎?我變得越來越好了呀,你說什麼,我都聽了,你爲什麼不肯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顧謹遇垂眸,連呼吸都屏住了。
安諾哥哥……
她夢見了蘇安諾。
“安諾哥哥,你是不要我了嗎?”
“安諾哥哥,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安諾哥哥,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真正愛過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根本不知道……啊,不要打我了,好疼,嗚嗚嗚……”
顧謹遇聽不下去了,坐起身,走到病牀邊上,看着驚恐哭泣的她,只頓了一秒,彎腰將她抱着。
隔着被子,他用力的抱緊她,輕柔而有力度的對她說:“蘇慕許,不怕,只是個夢,假的,反的。”
蘇慕許顫抖着,仍舊哭着,分不清夢和現實。
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她到底有沒有重生?會不會是夢中夢?
太可怕了……
“我想吃安眠藥。”她哭着說。
顧謹遇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被寵着長大的女孩,爲什麼會做噩夢做到要吃安眠藥?
“經常做噩夢嗎?”他關切的問,心裡滿是疑惑。
她夢見了什麼?
她的夢裡,蘇安諾跟她說了什麼?
早該知道她是和蘇安諾鬧矛盾才找他的,他竟妄想她是認真的。
蘇慕許有些慌,特別想抽自己嘴巴。
又做噩夢了,還說了夢話,全被顧謹遇給聽見了。
回想夢見的那些場景和對話,她默默鬆了一口氣。
沒有什麼可捕捉的確切信息,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慢慢推開他,她坐了起來。
他輕聲問:“可以開燈嗎?”
她嗯了一聲,只聽他輕輕柔柔的說:“先把眼睛閉上,刺眼。”
她照做,很快眼前一亮,接着是他的腳步聲。
“擦擦臉。”他說。
她睜開眼睛,看見他遞來毛巾,還冒着熱氣。
接過毛巾,她擦了臉,又喝了他遞來的溫開水,窘迫的臉發燙。
太丟臉了。
好想哭……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顧謹遇很紳士的問。
很心疼,但有些話不適合他來說,有些事更不適合他去做。
若是冒犯到她,他會後悔。
蘇慕許搖搖頭,一咕嚕鑽到被窩裡,蒙上頭,“睡吧!”
顧謹遇靜默了幾秒,答了一個“好”字,回到沙發上。
清醒着到天亮,直到她醒來,他才真正的放鬆,讓自己睡去。
蘇慕林帶着早餐和行李箱來的,行李箱裡有換洗衣服和日用品。
蘇慕許洗了個澡,換上衣服,吃了早飯,看着顧謹遇的睡容,想着夜裡他對自己說的話,做的事,心裡甜甜的,倍感神清氣爽。
噩夢有什麼了不起的,她有顧總!
一定是喜歡她,纔會在她脆弱的時候,那麼溫柔體貼!
“嘿嘿嘿……”蘇慕許蹲在沙發邊上,望着顧謹遇傻笑起來,“也太帥了,想親一口怎麼辦?”
蘇慕林認真思考了幾秒鐘,一臉肅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