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幫大傢伙盛飯吧,我去水裡沖沖,沒事的!”她沒跟周旭說話,反身朝營地右側的山路走去。
順着這條小路走個一百多米,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
“師傅,等等我!”孫凌燦把飯勺交給胡師傅,緊跟着那道纖瘦的背影追了過去。
吳秘書立在一旁,語氣謹慎地問:“總裁,您是在這兒用餐還是回市區。”
周旭把炒勺放下,望望遠處鬱鬱蔥蔥的毛竹林,低聲回答:“留在營地。”
溪水距離營地近百米的距離,沿途長滿了顏色深重的蒿草,一路走過去,秋露打溼了她的褲腿。
“師傅----師傅--等等我!”孫凌燦真是個跟屁蟲,他撥開蒿草,追了上來。
溪水冰冷卻並不刺骨,她把手伸進水中,向下按去。水裡有糾結的水草,有尖利的石頭,有厚厚的污泥,她感受着,把手指埋得更深。
孫凌燦在四周的草窩裡不停地翻找什麼東西,樣子焦急。
順心罵他:“誰讓你追來了,冒冒失失的,真讓人操心!”
孫凌燦也不吱聲,蹲下身,在地上刨了刨,臉上忽然露出一絲驚喜。他揪了三五顆細長葉子的野草,放進溪水中仔細清洗,完了用水裡的石頭在一塊大石上錘搗。
“你做什麼?”順心不解地問。
他翻了翻眼睛,瞧不起她的智商。
“這不明顯是爲你搗藥嗎?真笨!”
順心被噎了一下,嗤笑道:“留着你自己享用吧!我可不敢讓個猴子給我治病!”她把手在水裡涮涮,揪了根堅硬的草根,準備挨個挑破手背上被泡得有些發白的燎泡。
“我來!”孫凌燦抓住她的手,特別用力,捏得順心嗷嗷叫。
“你輕點啊,這是肉,不是你的仇人!”
“噗嗤。。。。。”孫凌燦噴笑,目光卻柔了不少。“我不是怕你不聽話嗎?”
順心微愣,看看火紅晚霞裡年輕認真的面容,沒吭聲。
“挑了啊。。。”
孫凌燦看似張牙舞爪沒正形,實則是個心細如髮的男人。他處理傷口又快又好,包括他搗得分辨不出本來面目的黑綠藥草,敷到傷口上,立刻便止住了火辣辣的疼。
順心笑着說:“你怎麼認識藥草的?”
孫凌燦在溪邊洗手,頭也不回地說:“我家是全中國聞名的中藥世家啊。。我可是老孫家嫡傳的獨孫!”
順心不信,頭搖成撥浪鼓:“扯吧!”中藥世家的嫡孫不去繼承家業,跑這深山老林子裡受罪,算什麼事啊。。
“真的,你別不信。。你看。。。那邊是止血、解毒的草豆寇,那邊,長得像花生的葉子是接骨用的草藥海金沙,還有坡上的,開粉紅色燈籠花的植物,就是黎族用於治療腎水腫的草藥落地生根。。。”孫凌燦娓娓道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順心還是不大相信,因爲她實在無法把孫凌燦和藥香四溢的中藥鋪小掌櫃聯繫起來。他還是做他的孫猴子吧,看起來,多少還靠點兒譜。
她站起來甩甩手,說:“不管你是孫家的寶貝蛋還是通曉醫理的中藥仙兒,現在都得去吃飯!”
她也餓了。
午飯在車上將就,回到營地已是下午四五點,辛辛苦苦做了那麼久的魚準備大快朵頤,誰知,手卻被燙了幾個大泡。她怎麼那麼倒黴呢。
兩人說笑走回營地,發現隊友們已經吃完飯散了。他們沒進帳篷休息,而是三五成羣聚在營地的空地邊上抽菸。順心看到周旭和汪隊長立在伙房的對面,神情嚴肅的交談。汪隊長的手裡也夾着煙,不過,點燃了卻始終沒有抽。
周旭看到順心回來,表情稍稍溫潤了些,他對她笑了笑,順心禮貌卻疏離的點點頭。
“小夏,你的手要不要緊!”胡師傅喊她。
“沒事啦,你看,孫猴子還懂中草藥!”她伸出綠油油的手背給胡師傅看。
“嗬嗬,沒事就好!來。。。小孫,吃飯,給你們留着呢!”胡師傅正在涮鍋,他指着兩個饃屜,說:“一人一碗酸菜魚,還有饃饃,快吃吧!”
“好,謝謝你啊,胡師傅。”順心挽起袖子,掀開鍋蓋。
裡面除了一盆子大鍋燉菜,竟還有三碗酸菜魚。
“胡師傅,你還沒吃嗎?”
胡師傅說:“吃了吃了。。。今天你燉的酸菜魚可是破了記錄了,你們猜猜,大劉他今天就着魚吃了幾個饅頭?”大劉在隊裡是出了名的能吃,平常大家一人三個饅頭,他肯定要吃掉五個。
孫凌燦笑着猜:“五個?”
胡師傅搖搖頭,“不對。”
“七個?”
看到胡師傅還在搖頭,順心也瞪大了眼睛,心想,大劉是不想要他的胃了?
“八個。。。。大劉他一頓吃了八個饅頭。。創了記錄了。。。哈哈哈。。。”胡師傅笑得合不攏嘴。。
順心孫凌燦相視而笑,孫凌燦衝她伸出大拇指:“師傅,這都是你的功勞!”
順心拿起個饅頭堵住他的嘴,把一碗分量最多的酸菜魚放到他面前,鼓勵他:“孫猴子,你也加油,破個記錄吧!”孫凌燦嘿嘿直笑。。
順心掰了一小塊饃饃,填進嘴裡斯文的咀嚼,她問胡師傅:“怎麼還多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