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拗不過順心的苦苦哀求,同意由田海防推她去ICU探望甦醒的丈夫。
這邊,尚雨虹讓沈參謀電話通知陸榮海,且不聽醫生的勸說,執意換好無菌服先一步踏進醫療禁地。她給出的理由讓醫生也無法辯駁,她說她是病人的母親,是這世界上最有資格立在兒子身邊的人。
各種監護器鳴叫的病室內,陸向冬微闔着眼睛,靜靜的躺在那裡,像是還在熟睡。
尚雨虹輕手輕腳的上前喊了聲:“向冬。”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向冬緩緩睜開眼睛,眼裡並無太大驚喜,他偏過臉,視線望向母親身後緊闔的房門。
“順。。。。心。。”他能開口了,可是說出的第一句話,卻是與他們母子親情毫不相干的一個人名。
饒是尚雨虹見慣兒子不喜親近她的種種表現,可還是沒能抑制住胸臆間翻覆的悶痛,臉色倏然間轉白。擱往常,她一定會和性情冷漠的兒子計較上半天。可現在,她只能深深的吸一口氣,把更重要的事擺在面前。
她坐下,握着陸向冬的手:“向冬,你能醒過來,爸爸和媽媽都很高興,這說明你的意志品質是堅強的,你是陸家的好兒子!不會輕易放棄愛你的人!”
“但是。。。。”她看着肖似自己的眼睛,表情凝重地說:“堅強勇敢的你卻不知道你犯了多麼大的錯誤,你娶了一個滿口謊言,人品相當糟糕的惡毒女人。”
陸向冬呼吸一緊,監護器緊跟着鳴叫起來。
護士朝這邊張望,用徵詢的目光看着首長,想問她需不需要叫主任。
“向冬,你哪兒難受,我幫你喊大夫。”尚雨虹沒料到兒子的反應居然會這麼大,她猶豫着要不要說下去。
陸向冬抓着她的手,頭蹭了蹭牀邊,示意他可以忍受。
“你讓。。。。。護士。。。。。。出去!”他費力地說。
護士剛走,陸向冬便執拗卻艱難的脫離母親的控制,他拒絕她的靠近。
尚雨虹臉色出奇的難看,她乾脆放棄控制他的念頭,忿忿說:“你在恨我?向冬,你還不知道吧,夏順心親口向我和你爸爸承認她之前撒謊,她根本沒有懷孕!”
以爲兒子會驚詫反省,沒想到陸向冬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他闔了下眼睛,緩緩卻語氣清晰地說:“是我。。。強迫。。。她騙。。。你的。。。她和這件事。。。。無關。。”
“什麼?!”尚雨虹驚愕地立起來。太令她吃驚了,她的兒子,竟然會做出如此的事情。
她不信。。
“我不清楚那女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爲了她和爸爸媽媽翻臉,這樣的女人,我是絕不會允許她踏進陸家的。”她的臉色深黯,說到問題的重點:“即便她懷孕了也是一樣,你跟她說,或者我跟她說,生了孩子,立刻和你離婚!向冬啊。。。。你不要糊塗,你病的這幾天,都是蓮曦在醫院衣不解帶的照顧你!聽說那女人懷孕,蓮曦不知道有多傷心,她爲了能跟你在一起,犧牲了女人所有的尊嚴,她甚至跟我說,願意等你,願意等到你離婚的那一天。。。向冬。。。你可不能再糊塗了!”
陸向冬看着她,緩緩問:“順心。。。。她怎麼了?”是不是他還沒清醒,耳朵也出現幻聽?母親剛不是說順心那傻丫頭承認她沒有懷孕嗎?怎麼,忽然又有了。。。他。。。不可能。。。不可能。。。
“我說你要珍惜蓮曦,不要再對那個女人執迷不悟。。。。”
“不是。。。。。是順心。。。。她。。。”陸向冬忽然感到胸腹間的疼痛加劇。
尚雨虹被兒子頭上層出不窮的冷汗嚇到,她一邊按呼叫器,一邊說:“那女人懷孕了,向冬,你別說話,別生氣。。。媽媽不是想刺激你,是想保護你。。。。”
保護?他可真想笑出聲來。。
可是,順心,懷孕了。。她真的懷了他的孩子嗎?
在一波冗長難耐的痛楚中,他努力維持的清醒,漸漸的被損毀殆盡。。
失去意識之前,他又看到了那雙美麗晶亮的眼睛,盈滿晶瑩剔透的淚水,泫然欲墜,他的心又開始疼了,他想舉起手,幫她接住那些晶瑩的淚珠,可是,眼淚的主人卻倔強的不許它們掉下來。
啊。。。。
順心,你來了,是嗎?
令他安心的氣息,離他那麼近,那麼近,似乎,只要一伸手,便可以牢牢握在手心。。。
“向冬。。。。。向冬。。。。弟妹來了,弟妹來看你了。。她懷了你的孩子,你當爸爸了。。向冬,你當爸爸了。。。”是海防嗎?
“照顧。。。。。順。。。。心。。。”聽到溫暖熟悉的呼喚,他焦灼痛楚的心,終是慢慢的放下來,一切喧囂歸於平靜。。。。。
似夢境,又像是身臨其境。
人潮洶涌的機場,他走出閘口,卻意外的看到溫柔美麗的素卿。心中狂喜,朝她狂奔,耳邊卻響起熟悉的呼喚。
“陸團長。。。。你爲什麼不要我和孩子?”
驚愕中回眸看,順心立在更遠的地方,她的肚子是透明的,子宮裡有一個嬰孩蜷縮在裡面。他看到她腿上的血,蜿蜒流了一地,她臉上的表情,哀傷又無助。
心疼得如同針扎,恐懼鋪天蓋地而來。。
“順心-----”他嘶吼一聲朝她奔去。
衣角忽然被人拉住,是滿面淚痕的素卿。
她在求他:“向冬,不要走。。我們的孩子。。。他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