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二月到二月,曲明俊他們一直在石門陸院進行各種各樣的學習和訓練,包括戰術技能、北約的標準文書及地圖標匯等等內容。
2001年的春節就這樣在石陸院度過了。這已經是自己第三個年頭不在父母親人身邊過年了吧,曲家老宅,幾位爺爺,還有堂兄弟姐妹們,以及每年雷打不動的曲家春宴,現在離着自己是那麼遙遠,每每想起,曲明俊心裡不免又生起帶着暖暖溫情的絲絲鄉愁。
這一天,突刺大隊的領導和石門陸院的領導都趕來了陪同他們一起過節。這讓曲明俊他們感動不已。一起來的還有好久未見的現已被提拔爲突刺大隊參謀長的江安傑,喜悅之情更是難以言表。
二月七日是中國傳統的元宵節。下午三點二十二分,曲明俊他們走出了位於南方的一個小小的縣級市火車站,他們將在這裡轉乘汽車,到達他們一個新的訓練基地。
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曲明俊他們一行人揹着各自攜帶的隨身裝備在出站口都等了半個多小時了,還沒等到來接他們的汽車。在火車站外的電話亭打了好幾個電話以後,樊中校和周瑞他們幾位領導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要是允許帶手機就好了,至少聯繫起來不會這麼麻煩。
考慮到這些裝備裡還有部分槍械和彈藥,他們只好先來到火車站外的停車場上坐在地上待命。冬日的暖陽曬得人一個勁直打盹,沒一會兒崔澤就靠在曲明俊肩上開始瞌睡起來。
“砰——”一聲巨響從身後不大的火車站的三層小樓內傳了出來。1⑹ k??小 說 wàp.1⑹??κ.cn 文字版首發
槍聲?幾乎是聽到聲音的同時,集訓隊所有人下意識地按照小組編制“譁”地一下就散開了,各自找到了隱蔽點,望着位於停車場西北角火車站小樓。
“是槍聲吧?”還不太精神的崔澤嘟嚷了一句,集訓隊的隊員們四散隱蔽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等他們反應過來後纔開始疑神疑鬼,這小地方,還是人多擁擠的火車站怎麼會聽到槍聲的?
這時原本在停車場外面等候的樊中校和周瑞他們幾個領導也趕了回來。
“出什麼事了?”樊中校貓着腰,走到離火車站最近的曲明俊他們一組的身邊,低聲問。
“不清楚。”曲明俊看了半天火車站,搖了搖頭,“應該是槍聲,在車站裡面。具體情況不清楚。”
雖說這麼個縣級市的小站一天下來也沒多少火車停靠,但是當地的民工兄弟們過完春節返城打工和上大學的學生們返校上學這會兒正是時候,因此火車站內候車的人也不少。
等了大概有十分鐘的時間,才聽到車站內突然爆發出一陣喧譁聲,然後曲明俊他們就看到一羣揹着抱着行李的男女老少哭着喊着從候車廳裡擁擠着跑了出來,裡面甚至還有好幾個穿着制服的車站工作人員。
那一片混亂啊,人羣簡直都發狂了,推着揉着擠着往外衝。
“不好!”曲明俊一下就瞪大了雙眼,顧不上說些什麼,一個箭步就朝着門口衝了出去。
這時樊中校他們也看到了,一個抱着小孩的婦女被人流擠倒在火車站的門口,後面的人幾乎毫不憐惜地就踩了上去,那個婦女拼命撐着身子護着自己懷裡的孩子。那小孩看上去也就1、2歲的樣子,正趴在媽媽身子下面嚇得哇哇大哭。
曲明俊動作非常快,二十多米的距離眨眼就衝了過去,靠着一股蠻勁硬是在人流中擠出了一個口子,到了那個婦女身邊。曲明俊沒顧上說話,一伸手先把婦女身下的孩子給抱了出來,然後用背部頂着人羣的推擠,努力地伸出一個手想把地上的婦女拉起來。可是人流衝的太狠了,曲明俊試了幾次都夠不到那個婦女,自己還險些被擠了出去。
這時樊中校他們都趕到了,在樊中校簡單指揮下,集訓隊的三十多名兄弟分成兩條線,成楔形插進了人流,楔形的頂端就是曲明俊和那名婦女,人流被集訓隊的兄弟們給分流到了左右兩側,總算把那個已經口鼻出血、陷入昏迷的婦女搶了出來。
“江醫生?江安妮?”集訓隊的兄弟們把那名婦女和抱着孩子的曲明俊帶回了停車場周瑞大聲喊起這次隨隊過來的醫生江安妮。
江安妮抱着醫藥箱跑過來給那名昏迷的婦女簡單做了一下診斷,發現情況不是太好,應該是被踩踏至內出血導致昏迷,必須趕緊送醫院。可到了這時候了接站的車還沒來,氣得樊中校罵起了娘。
“曲明俊,你們幾個去外面截輛車。”周瑞當機立斷。
曲明俊本來一直在哄着哭個不停的孩子,正頭疼呢,聽到這話趕緊往旁邊的江安妮懷裡面一塞,就跟着崔澤他們幾個跑了出去。
“哎……”江安妮大窘,怎麼把孩子給我了?我又不會帶孩子。
“……媽……媽……奶……奶……”小孩子還不太會說話,不過到了江安妮懷裡倒是突然就不哭了,只是這小子一把抓住了江安妮的胸前就不鬆手了,嘴裡面一個勁嘟嚷着含糊不清的詞語。搞得江安妮臉色通紅,但還是趕緊抱着撫慰着受到了驚嚇的孩子。
曲明俊和崔澤、司馬青三個人躥到了公路上,別說,倒是有不少車輛來來往往。曲明俊他們伸手招車。
可能是他們三個人的造型太過誇張,一水的光頭加沒有任何軍銜的標誌的新式迷彩服,讓司機兄弟們拿不準這三個人到底是幹啥的,於是沒人停車,都是一踩油門就衝了過去。
“不行,這樣下去就耽誤了。”曲明俊乾脆叫了一下崔澤,“咱們兩個到公路中間截車,敢不敢?”
“屁話,還有我不敢的?你也不用上了,看我的吧。”崔澤怪叫一聲,呼地一下就躥到了公路中央,大大的伸開了兩臂,面對一輛越來越近的普通桑塔納轎車毫無懼色。
“嘀——嘀——”普桑一個勁地按喇叭,但崔澤就是死死站在公路上伸着手攔車,絲毫不作理會,於是普桑只好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找……,幹什麼的你們。”那個司機伸出頭來就要破口大罵,可一看到曲明俊他們三個人的造型嚇得把那“死”字吞回到肚子裡面。
“師傅師傅,我們這兒發現一個病人,情況緊急,麻煩你幫我們送到醫院好不好?”曲明俊沒在意這司機的態度,而是堆着笑臉解釋着。
“嘛病人啊,你們是不是當兵的啊?找個出租車算了呀。”那司機沒敢出口成髒,但明顯不願意合作。
這不廢話麼?有出租車怎麼還找你啊?曲明俊想說但還是換了一種方式。
“火車站那邊發生了一些情況,有個婦女被人擠倒踩吐血了,需要趕緊送醫院。師傅麻煩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曲明俊邊說邊使眼色給司馬青。司馬青會意,急忙跑回去叫人送那個婦女過來。
“吐血了啊,這個……”那司機有點兒難色地看了後座一眼,這時曲明俊才注意到似乎後座上有個人在,剛纔隔着太陽膜沒看清而已。
“我們領導要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會,怕是,沒時間啊。”那司機回過頭來繼續說。
“嗵——”一聲巨響,嚇得那個司機差點兒跳起來。
原來是崔澤實在氣不過,順手砸了一下車前蓋,還好他手下收了勁,不然怕是得砸出一個凹坑來。崔澤指着司機的鼻子就開罵了,“媽勒個巴子的,人命重要開會重要?見死不救你什麼玩意兒啊?告訴你,這次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曲明俊雖然心中也是很憤怒,但該扮紅臉還得扮紅臉,他趕緊張嘴呵斥了一下崔澤:“老崔你亂說什麼,人司機師傅給領導開車的,思想覺悟肯定高,一定會救人的,你趕緊給人師傅道歉。”崔澤聞言哼哼了兩聲。
“不好意思啊師傅,我這位兄弟脾氣爆了點兒,您就幫幫忙,人命關天啊”曲明俊回過頭去繼續滿臉堆笑說好話。
那司機又回頭看着後座那位所謂領導,回過頭再看看崔澤和曲明俊,最後滿臉爲難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
這時司馬青、江安妮和揹着那名婦女的馮紹軍都跑過來了,曲明俊和崔澤急忙走過去迎接,兩個人剛離開車頭,就聽到車後座上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開車!”
曲明俊和崔澤聞言一愣,就這麼一愣神,這輛普桑居然就這麼從屁股後面冒出來一股煙,一溜兒跑了,把曲明俊他們丟在原地。
“媽逼的,什麼王八蛋玩意兒?別讓老子抓住你,抓住了錘死你個混帳東西。”反應過來後,崔澤一蹦三尺高,指着跑遠的普桑大罵。
曲明俊臉色也很難看,這他媽的還是領導?這算什麼狗屁領導?見死不救的玩意兒,給祖宗八輩子抹黑的玩意兒,這種混蛋什麼時候能少一些?
不過現在顧不上這個了,人婦女和孩子都被弄到了馬路上了,找車是正經。曲明俊急忙又躥到路中間,攔下了一輛小貨車。
開這輛小貨車的還是個女師傅,車內還拉着一些東西,明顯是送貨的。她看到旁邊嘴角帶着血昏迷不醒的婦女,一口就答應了,不過小貨車駕駛室內空間實在太小,最後只有李少校和江安妮帶着那名婦女和孩子上了車。小貨車掉頭就往來路開了回去,據說離得最近的醫院就在那邊。
望着車輛遠去,曲明俊他們纔算鬆了一口氣。崔澤又想起來那個居然開溜的混蛋普桑葉了,氣的張嘴又罵罵咧咧了半天。
回到停車場,曲明俊看到一個警察正在跟樊中校指手畫腳地說着什麼。其他幾個組的兄弟,甚至連裝備都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