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你憑什麼不讓我們進?我們是來還東西的,你們哪裡有把自家東西往外擋的道理?!”
盼珊暗暗觀察,心道這越家分明是老早就知道他們要來了,不然他們怎麼一副大敵當前的架勢。
“總之,我是不會放你們進去的!”那人態度堅決,看向盼珊的眼神尤爲厭惡。
盼珊心中不解,讓從大飛山上滑下來,走上前去,說道:“大叔,我們此行並不是來找越爺爺的麻煩,只是想要把當初你家公子送與我的訂婚信物交還而已。”
哪知那老者自是低下眼睛撩了盼珊一眼,然後看也不看她地說道:“誰會相信你說的那些?你定然是聽說我家老爺子將少爺趕走了,所以來看笑話的!”
“我勒個去!”盼珊憋了半天才沒當着衆人的面爆粗口,連翻白眼的心思都沒有了,而是正色回道:“大叔,雖然我不知道你因何對我等如此不吝施色,但我看得出至少這件事牽扯到了我,還請大叔告訴我盼珊哪裡做錯了,才然越爺爺如此生氣,好麼?”
那男子眉頭一皺,十分不耐其煩的樣子,正要張口呵斥盼珊,卻被門內的一到聲音先行喝住。
“老吳,誰告訴你我不願見老幺了?”
那被喚作老吳的半百男子面露驚詫之色,但只是一瞬便收斂了去,回身俯首,衆家丁一道向兩遍閃了閃,讓出來一條道。
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初盼珊在燁城相處過一段時日的越老爺子。
越老跟木江浩都是站在了大陸修爲高層的人,四年的時間對於他們來說並不能使容貌改變多少。
盼珊首先行了個到位的禮,身後的衆人會意,一同見禮道:“越爺爺。”
越老稍稍頷首,算是應了,然後走向盼珊,看着她半晌不言語。
盼珊心道老爺子們是不是都好這一口,盯着你看上半天但笑不語,不管是故作深沉還是故作神秘,反正怎麼的都是讓你感覺人家深不可測,心思不可揣摩。
“越爺爺,”盼珊大大的眸子直視着越老爺子矍鑠的雙眼,從腿上將黑金護腕雙手遞給他,道:“我是來將這個還給榮軒哥哥的,他現在不在,我就把這個交給您了。”
越老爺子看也沒有看一眼那個夢貓約虎,只是將它推回到盼珊的懷裡,然後看向她身後的妖精他們,道:“先進來再說吧。”
不多時人們就到了越家的主堂,並沒有落座,而是吩咐着那個老吳招待好衆人,然後拉着盼珊往外走。
冷軻擋住他的去路,挺身不語。
越老見他身形挺拔而氣息沉穩鎮靜,不似一般的隨行侍衛,於是嘶啞的聲音想起:“年輕人,你這是何意?”
盼珊知道越老和木江浩交情甚篤,自己就算不相信他也要相信木江浩,於是對冷軻道:“阿軻叔叔,我就去一會兒,越爺爺只是想跟我敘敘舊而已。”
甜甜的笑容輕靈而狡黠,讓人不禁去相信她,冷軻會意,一言不發的讓開了去路。
此時堂中除了妖精一道和暗衛四人,只剩下剛纔擋住大門的老吳衆人,大眼瞪小眼地在堂中你看我我看你。
文珏剛纔被老吳起了個半死,此刻正撅着嘴置氣,老吳因爲越榮軒的關係深知這位大少爺的脾性,於是索性當作沒看見。
妖精神色淡然地自顧自地享受着捧上來香茗小口地品着,不時還看思樂一眼,提醒她先別急,靜觀其變。
小三和大飛一道站在正堂的門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越家的看門家丁。但那兩人一身黑袍帽兜,做打手還行,要是其它可就有些嚇人了。
盼珊被越老爺子一路領到了後堂,小小的屋子裡陳設不多,但看得出來並不經常有人進來。
端來一個小几子,越老爺子往上放了些瓜果,然後又尋來一個褐色的棉布面子墊子,往那幾子邊上一放,道:“做吧,想吃什麼就拿着吃。”
盼珊不由有點受寵若驚。
越老爺子一直給她的感覺都是深邃而善思、淡漠而寡言的樣子。此刻他不經意間動作確讓盼珊突然感到,他也是能讓人產生親近感的,但看上去他並不願意讓所有人都產生這種感覺。
“越爺爺,這個您還是收下吧,我已經沒有再拿着這個東西的理由了。”盼珊再一次將夢貓約虎取了出來,這次直接放在了几子上。
越老爺子坐在了她的對面,不過坐的是一張竹蓆,“這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不會拿回來,更不會讓它屬於別人。”越老說道。
盼珊不解,笑了笑說道:“越爺爺言重了。我來就是想要把這護腕還給榮軒哥哥,再就是換回我阿孃留給我的腳鐲。”亮亮的一對黑葡萄在並不明亮的空間裡卻靜靜亮亮。
當初黛月明雅將兩隻鐲子分別給了盼珊和文昊,回到木本水源不久文昊及將他的那隻也交給了盼珊保管,盼珊當時想着這東西以後定然是要交給未來嫂嫂的,所以索性揣在身上想着那天給了盼晰。
只是後來她的那隻于越榮軒做了交換,而哥哥的那一隻不僅沒能交給盼晰還情急之下給了冷湜至今沒能拿回來。
如今盼晰跟着文昊一道走了,雖然沒人提起她也想得到,思樂和文珏都快成親了,他倆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所以這隻鐲子正好用來救急。
越老爺子輕輕地嘆了口氣,突然道:“那個小子不識好歹,我給他定下這麼好的媳婦不要,是他的損失,你就拿着這護腕好了,就當我越家作爲你姑娘家名聲被壞的賠償。”
盼珊突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心道難不成越家根本不知道這護腕的珍稀之處?
被盼珊藏在結界裡的糰子突然傳來了一陣強烈的精神波動,示意它此刻的激動。
前幾日當它知道這東西要被盼珊送回去的時候別提多沮喪了,愣是憋着一連好多天不理人。
同一刻,越老爺子的眼睛亮了亮,仍舊不動聲色地低頭飲茶。
“呵呵,只是被退婚而已,我又沒有什麼損失,不需要補償啊……”盼珊苦笑,這下可好,越老要把這東西送給她,那她還有什麼理由要回那隻鐲子?!
“傻丫頭!”嘶啞的聲音裡帶了些笑意,望着窗外的眼神很飄渺。然後,越老爺子居然提起了當初在燁城的事情。
“那時候老木將我和老佟叫去,問我們誰願意給小輩做主將你娶回去。”
盼珊不由擡頭,不明白他此刻提起這些是什麼意思。
於是,只得一邊抻着耳朵聽他講訂婚之事的內幕,一邊心裡飛快地思慕着老頭這是唱的哪出。
“我倆早知他的想法,所以個子都問過那三個小子的意思。
佟修歲數大,也是拒絕的最痛快的,那孩子向來是個悶葫蘆,即使心裡想了再多也不會說。
但老佟和我都看得出來,他對你無意也不適合你。”越老放下茶盞,看上去是準備長聊。
“那就只剩榮軒和佟斯了,佟斯那小子心思夠精明,但顧慮太多,小小年紀就知道權衡利弊,所以他一直保持沉默,即不說要,也不說不要。
榮軒的那個混小子就更別提了,從一開始就玩深沉,然後竟跟着佟斯開始一塊沉默。
見此情景,我和老佟見沒了希望,本是想就此作罷,可哪知——”越老突然語氣一頓,看着盼珊沒了下文。
盼珊抽了抽嘴角,心中說不清啥感覺地將話茬接了過來:“榮軒哥哥提他同意娶我對不對?”
越老點頭。
“呼——”盼珊吐了口氣,難怪今日人家會不同意了,那時候他越榮軒就根本沒有心甘情願過!
咧嘴一笑,盼珊不禁開口道:“那越爺爺就更沒有必要將榮軒哥哥趕出去了呀!他那時也是好意幫我爺爺解圍。”
“可他不該當着衆人那麼信誓旦旦地說要娶你,我越家不許背信棄義之人。”越老的表情驀然間變得有些恨恨。
盼珊心裡別提多無奈了,成年人都不敢保證自己的感情能夠始終如一,且不說自己和越榮軒訂婚時都還是孩子,人家那時候根本就不是因爲喜歡才答應訂婚的不是?!
再來說她,她不也是衝着這夢貓約虎才答應的麼!
盼珊有點着急,現在的狀況已經不是她能夠掌控的了。
冷家那邊此時不過是暫時的消停,不代表他們會善罷甘休不再找她的麻煩。
而隱族更是跟定時炸彈一般被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旦爆炸,她性命堪憂。
她無法給任何人保證,就連妖精和思樂她也不能,更何況是並不熟悉的越榮軒。
盼珊的眼神瞬間變得堅決,索性攤牌道:“越爺爺,這黑金護腕名爲夢貓約虎,是天下可遇而不可得的絕世珍寶,盼珊自知擔不起越爺爺的厚愛,這東西我不能在我這裡存着了。”
再也不看那東西一眼,盼珊毅然撇下了越老一人離開了後堂,順着自己的記憶往前堂走去。
此事不能拖沓,未來她無法掌控,那就只能做好最壞的準備。儘管結果不如意,可總算是解決了。
挺着脊樑快步而行,盼珊在心中五味雜陳,暗道:“越爺爺,謝謝您。”
她不知道的是,屋中的老者雙目中滿意之色盈然,嘴角彎起了一個不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