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柔聲的將善兒哄睡,獨自走到窗邊,看着月暈,心想:這外邊的花花世界還真如師傅說的那般的亂,見識到了外邊的繁華中不堪,真覺得這裡的一切真不如洛溪村那個寧靜與乾淨的彈丸之地,難怪師傅會把我安排在那裡棲身。
住在隔壁的姬祈醒了,流歡正纏着他些什麼,忽聽姬祈盛怒吼道:“滾……”流歡哭哭啼啼的抽哽了一會,忽有開關門的“嘰呀……”聲,隔壁再無聲響。
姬祈未必是對流歡無情,從大小事可以看出他很在乎流歡,只不過他總逃離着,麻痹着自已喜歡我,只因我長得與他心愛的人一副模樣。
嵩山腳下的這個無名小鎮我待了半個多月,我大鬧嵩山佛寺的事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妖女仙女被好事者說了個遍,卻不影響我一分。嵩山寺對於我們殺死了悟的事沒有發出任何的聲討,反而喚回所有的弟子關閉了佛寺門不再接待任何的香客。
無名小鎮上的瘟魔被除,瘟疫被壓制了,莊子上的病人大多都康復了回家去修養了,只剩了一個被瘟魔附身又了塵強行度化元氣大傷一時難以恢復的客棧掌櫃。端木影,端木朗與了塵他們去了鬧瘟的城鎮佈施去了,他們走的那日找了我,我拒絕了與他們同行。
姬祈與韓流卿的傷已經養好,我當日不告而別的事他們選擇了沉默讓我憂慮的心鬆了下來。而正當此間事了我準備啓程去尋失蹤已久的小烏,此時周煜卻忽然上門拜訪。
“扣扣……”
聽到敲門聲,打開門見到的是脫去最後一絲的稚嫩已成爲蒼桑大男子漢的周煜,看着他削瘦留起鬍鬚略帶疲憊的臉,可想他最近過得不是那麼的一帆風順。
“柳姑娘。”
周煜向我揖手,我還了一禮,伸手道:“公子來了,柳絮等候多時了。”
自那日從嵩山下來我便知道周煜會登門拜訪,不想他會到今日纔來。
請周煜入了座,我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問:“如今蒲城的妖禍如何,公子不是從冥城取回了鬼璽,爲何還需四處求人幫忙退妖。”
“哎……”
周煜猛嘆了口氣,將剛端起的溫水放下,哀嘆道:“鬼璽雖可招來陰兵,卻無傳聞中的那般神奇可招來千軍萬馬,如今妖族的勢力越發壯大,人族及及可危。大將軍日日憂愁雙鬢漸染秋霜,我特意帶了門客出來尋能人異士,此生得大將軍寄於厚望卻不能爲大將年解憂,在下心如有五火焚燒。”
招不來千軍萬馬,那我在鬼界看到的千軍萬馬是什麼?他們日夜操練不正是在等待着王的招喚麼?我見他愁容滿面的樣子不似在說笑,難不成是哪裡出了錯。
思緒了一會也想不透,我不由晃了晃頭將腦袋中亂七八糟的一切丟出腦海,牽強一笑道:“如今人族的王候各自征戰,何不擰成一條繩,這不也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烽煙起,能人現,萬里河山任君等逐鹿。如此多的兵力對同類指戈相對,還不如一至對外博得美名,豈不更妙。”
我的話讓周煜連連苦笑搖頭,見他似吃了黃蓮一般有口難言難受的樣子,我想了想人性的劣根,搖了搖頭沒有再刺激他,沒有再開口。
他的水杯空了又空,我添了添,最後他不好意思的自已拎起茶壺倒水,卻倒了半天都不見水滴出,這才方知一壺水已被他喝了個乾淨。
“噗嗤……”
我輕笑了一聲,只見他淡定的將水壺放下,微低眼瞼盯着那個己空的茶壺上的青花紋。
近日來四處求人的他臉皮倒是厚了許多,遇到囧事連一個尷尬的表情都不給。
忽然他站了起來,躬身向我行了一禮,語氣沉重的說:“姑娘,今日登門拜訪實乃有事相求。”
我站了起來靜靜的盯着他,他直起身,拍屁道:“半個月前姑娘在嵩山之上的風姿着實令在下爲之折服,連想當日苟道友說姑娘前身爲土地神大人,在下更心生出濤濤冮水般的敬仰,敢問世間誰能與姑娘爭鋒……”
聽他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堆話卻沒有一句在點子上,不由打斷道:“直說你來何事,恭維的話我聽多了,膩了。再說,你的稱讚一板一眼的,讓人聽了都覺滲的慌。”
周煜笑了笑,臉上沒有一絲不滿,再次揖了一手。擡頭一臉的慎重,哀求道:“求姑娘隨在下入駐蒲城,救一救那些受苦難的黎民百姓。”
我猛的收起了嬉笑的臉,複雜的看了他許多,沒有應答,邁步走到門外,指着外邊井邊打水的木桶與手中的茶杯說:“木桶可裝水衆多人卻以茶杯飲水,茶杯也可裝水卻不兼木桶之職,我無屠妖之能自然也不攬蒲城之事。師傅在我入門時曾教導我,萬物各司其職,不可逾越。”
周煜張了張嘴欲開口發言,我伸手連忙止住了他,感慨道:“當日紫薇峰中我曾斷言敖韞出世必興風作戰,而我卻無力阻止他的出世,所以今日我也無力阻止他在人間的所作所爲。”
說着我不由撇了眼站在門檻前一臉複雜的姬祈,心中總希望他可對所已犯下的錯有所負責,不想他卻是轉頭,將門關上。
暗哎了口氣,我回頭看着周煜,隱約從他的印堂上看到了貪狼星宿之光。掐指一算,他居然是貪狼仙君下凡,之前他雖有貪狼命格卻只是貪狼星照,人之命盤發生改變自然有外來因素影響。
仔細算了算,最近居然有一大批星宿下凡間歷練。人間妖禍,而天庭這時派星宿下凡,看來天庭是有意阻人族大難這場悲劇發生。天庭出手自然是好,這樣我邊不用插手此於事了,又爲不幫忙內心有所愧而耿耿於懷。
想着心情不由變好,嘴角自然的向上揚,神神秘秘的忽悠道:“世人皆說邪不勝正,如今蒲城外那些妖魔縮於彈丸之地不敢向前,這不正是有所忌憚的表現?所以公子實在不用這般的勞心,再說人族乃仙佛庇護之所,冥冥之中自會有天佑護。卻有天護,你來請我這個連一個妖將都不敵的半仙還不如尋那些法術高強的仙人。”
“姑娘,這……”
我半藏半露的話讓周煜大感疑惑,我伸手指了指天,特意壓低了聲音,半吐天機道:“天有三十六星宿,七十二地煞,最近有一大批星君將落於人間歷練。現在公子可還愁尋不得可用之人。”
“轟……”
一聲悶雷無端打響把我和周煜倆人嚇了一跳,我擡頭望了望天,連忙抿緊了脣不敢多說一句。轉身入門,順手將門給關上,背對着門對門外之人說:“天機予以,閣下還不離去着手準備。”
“轟……”
又是一聲雷響,我的話藏在了這一聲悶雷聲之中,心中不由咒罵道:“又沒說啥,敲什麼敲,敲得人心慌。”
周煜在門外站了又一會兒,猛然像想起了什麼,慎重的向我的房間方向揖了一禮,轉身快速離去。
“來亦匆匆,去亦匆匆,天生就是一個勞碌命。”
姬祈……
“柳絮與柳弈昇關係定非凡,這裡到處瀰漫着柳弈昇的力量,無人能走到這裡,你們卻走來了。剛剛在柳絮忽然消失之際我猛然察覺到了柳弈昇的力量的異動,定他在保護着她。”
“看來我這次是找對人了,但卻沒能助你脫困。”
“被關了五百多年,也不差這麼一會,怕就怕柳弈昇對你們的行動會有所覺察警惕心加重,你們接下來的計劃不會那麼的順利。”
“柳絮會幫我們的……”
“那丫頭不傻,她就像柳弈昇的一個翻版,小心多疑,她可不會乖乖配合。”
“她會的,我會讓她信任我。”
……
一想到姬祈我便想嘆氣,那是他與敖韞在石室中的話在歷歷在耳,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是誰?暗地裡鋪的那張網有多大,身爲餌料的我又是爲了釣誰?敖韞如今所做的一切是否只是爲了配你們。
說到底我對姬祈有點戒心,多疑,像他們所說的,我天生就多疑,我害怕欺騙與背叛,潛意識中抗拒每一個接近我的人。
這些年能入我的心的也只有師父,山君,娃娃和小烏,後來多了姬祈,發現他的意圖後他便處於中界線之間。以至後來的韓流卿,敖默,李建豪,止戈,南宮鈺,端木兩兄弟到了塵……不知不覺間認識的那麼多可交之人,卻不敢將心坦誠相見,就怕他們是另一個姬祈,再受一次傷。
害怕孤獨又害怕別人靠近而受傷,世界如此矛盾之人莫過於我。